周波对于她接下科瑞的这个单子颇为好奇，不过她倒是觉得挺好的，之前就想过要了解一下车联网的具体模式，现下正是个机会。
不过周波的担忧无非是因为她跟许岩廷的关系，其实这倒是完全没有担忧的必要的。许岩廷在工作上完全不干涉她，甚至很多方面都能给予她帮助，而且如果说科瑞跟隆欣存在竞争关系，但更多的是未来不确定的合作关系。
而许岩廷倒是觉得她接下这个单子挺好的，虽然同为新能源车，但是侧重点全然不同，见识一下也是好的。
“你觉得这次科瑞的新品效果会如何？”冉素问，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判定，但还是想听下他的看法。
“之前的‘INT FUN’不是说不好，只能说他有心无力，毕竟在硬件上需要达标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但是轻型IT汽车这个概念，确实是给这个行业提出了一个巨大的发展空间。至于他们即将推出的新品怎么样，还是先期待下吧。”
“你倒是挺乐观的。”冉素笑他，“若是他们的这款新品在硬件上取得优化的话，可就是给‘炫’再增加了一个对手。”
许岩廷笑笑：“王佳恒说得没错，是考验，也是机会，也是决一胜负的战场。”
“王总倒是真变化了不少。”冉素半开玩笑地说着，职场上就没有简单的人。
许岩廷又跟她说了些关于车联网方面的知识，让她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而她第二天带着自己的团队也正式投入工作。
其实接触下来后，她才发现，其实“INT FUN”的车载系统还是很受用户喜欢的，凡是买过的这个产品的用户，对于它的网络性能无一不表示称赞，只是硬件确实需要增进。而他们这次的新品“IN FUN”便在硬件方面下足了功夫，科瑞甚至还不惜用高薪挖了其他公司的墙角，冉素对此也多了一份期待。
而这厢，“炫”上市四个月后的销量几乎趋近平稳，而“SN7”上市两个月，销量仍旧在上涨。但是因为占据的市场不同，销量自然有所不同。正如王佳恒所言，南江的市场数据能反应一定的问题，所以当许岩廷拿到南江市场两者的销量数据对比时，脸上的笑意浓了许多。
林俊平在此之前就看过数据，看到许岩廷的笑意，也轻松了不少：“事实证明，我们的产品更具优势，同一个市场，我们的更受欢迎。”
这确实是好消息。
“如此的话，我们的市场就更加需要发力了。”
王佳恒被点名，挠着头应下。
而当所有的景象都趋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一件让许岩廷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张曼丽不见了。
许岩廷是凌晨两点接到蒋叔的电话。说是半夜突然听到声响，蒋叔以为是进了贼，可查了一圈之后却并无发现，当他经过张曼丽房间时，却发现房门半掩着，而张曼丽却不见了踪影。当下他便给许岩廷打电话，含含糊糊地将事情讲了个大概。
许岩廷驱车回到大院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两人到处找了个遍，却怎么都不见张曼丽的踪影。
许岩廷将她能去的、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依旧没有半点儿信息，最后不得已，只得报警。
林俊平与冉素闻声赶来，便瞧见许岩廷整个人竟像是失了魂一般，没有一丁点儿精神气。看着他蹲坐在警察局大厅的角落里，旁边站着佝偻着背的蒋叔，那一刻，冉素的心抽疼。
她在他面前站定，弯着腰抱着他。来的路上，她已经从林俊平处得知了大概的情况，可对他们母子之间的具体情况却不甚清楚。此刻，看着他埋首在膝盖之间，像个没有主心骨的人，脆弱不堪，她希望自己的拥抱能给他力量。
蒋叔是第一次见到冉素，但是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也猜到了他们的关系，又看了一眼林俊平，将事情重述了一遍，但将他们母子间的问题给隐去了。
之前冉素还好奇，张曼丽如此一个女强人，怎么突然就消失隐退了，可这会儿听着所谓的事实，总觉得这中间定然还有她所不知道的实情。
“蒋叔，您先回去吧，如果阿姨回来的话，您就通知我们，我们再想想看有没有可能没找到的地方。”冉素看着眼前的老人疲于奔波，精神也不是很好，于是便想着先让他回去。
蒋叔看着许岩廷不愿离开，冉素知他的意思：“蒋叔，我们会照顾好他的，您放心吧，您身体不好，就先回去守着。”
林俊平也适时地说了几句，蒋叔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警局。
自始至终，许岩廷都未曾抬过头。
冉素不知道他与母亲的相处方式如何，也就无从开口安慰，且她本就不是擅长安慰人的人，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
警局大厅的挂钟规律地摆动着，许岩廷突然间开口问冉素：“今天是几号？”
“十六。”
冉素脱口而出，而许岩廷瞬间振奋，直接往外跑。
而林俊平也快速反应过来，可是等他们追出去时，许岩廷已经发动了车，从他们眼前疾驰而去。
他这状态还开车，简直不要命了。
冉素上了林俊平的车，火速尾随而上。
“他这是怎么了？”冉素仍旧一脸蒙，还处在状态外。
不过林俊平已经大概猜到了：“今天是他父亲的忌日。”
一月十六号，是许雷生的忌日。
许岩廷从来不会忘。
只是今年，他竟忘了……
或许不是忘了父亲的去世，他只是忘了时间。
到了墓园入口，果然看到了他的车。冉素跟着林俊平一路拾级而上，最后停在了距离许雷生墓碑两个阶梯远的地方。
他们看到了张曼丽。
那个也算半个神话的女强人，张曼丽。
可是，岁月已经将她折磨得似乎不成人形，行容枯槁，双手抱着墓碑，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实在难以想象，这个女人会是张曼丽。
冉素只能瞧见许岩廷的背影，僵硬笔直，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平静得有些过分，而后她听见他冷漠又狠绝地开口：“你不配出现在这里。”一句话，读不出情感，却像极了一根刺，一根刺痛他人也刺痛自己的刺。
张曼丽没有回应他，依旧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念着自己的话，说着说着就流了泪。
许岩廷烦躁地将她一把拉起，连拉带拽地往回拖。一转身便瞧见站在后面的他们，只瞧了一眼便继续往下。
冉素想要上前，却被林俊平制止：“他肯定不愿意我们插手。”
可他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却又知道林俊平说得在理，这种时候他定然不愿意面对他们。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只有等。
不过没过多久，林俊平就收到了许岩廷发来的短信，麻烦他送冉素回家。而后，冉素也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说是让她先回家。
这一天，冉素总是心神不宁，工作时也总是走神。吴琳察觉到她的异样：“老大，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冉素回过神来，朝她苦涩一笑说到：“没事，你们的数据统计做得怎么样了？”
“还在做。”
“嗯。”
冉素觉得自己独自在这儿胡思乱想实在不是办法，可一想到许岩廷当时的神色，她又不愿意现在去打扰他。再三思索下，她约了蒋婷依见面，或许能从对方口中得知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蒋婷依特意空了下午的时间出来，跟冉素约了在尘阙见面。冉素并没有说发生在许岩廷身上的事，只是说自己想了解下许岩廷，想知道他的一些过去。
只是，蒋婷依说自己对许岩廷的具体事情知道得并不多，可能还没林俊平知道得详细，倒是陈南川跟她说了些有用的信息，但是并没有关于他家庭的，大多是学生生涯一起的那些事。
冉素笑着应承，想来他们是误会了，误以为她是来打探他的过去、情史之类的，但是当她得知她就是他的初恋的时候还是开心的。只是很难想象，像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一直没有谈过恋爱。
不过看他也确实不像是恋爱高手。
晚上，冉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给他打电话，却又怕扰了他。从林俊平那儿得知他一天都没有回公司，那就肯定还在老宅，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如此这般纠结着，时间已经悄悄到了半夜。冉素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刚响起就接通了，那人比任何一次都接得快。
还没等她开口，那边率先开口：“你能来陪陪我吗？”
许是黑夜给了他脆弱的机会，总之，当冉素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颗心就像被人紧紧地拽着，然后拽紧，再紧，紧得生疼。
她无法想象，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他才会说出这般示弱的话。不过，此刻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换了衣服便驱车前往。
黑夜凉风习习，她却开着车窗，任由冷风吹打在脸上，却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反而有种变态的舒适。
她想过无数种见到许岩廷后的情况，也假想过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安慰到他。但是当她见到他之后才知道，语言是多么苍白的东西，而她竟连再苍白不过的一句“你好吗”都说不出口。
与在警局见到的他不同，此刻，他蜷缩着双腿坐在床头，眼睛始终直视着对面的门的方向，眼里有恨，有怜悯，有不忍，却没有爱。
“她就在那个房间里。”他轻轻地说着，像是在跟她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冉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是他对面的那个房间。
“你愿意跟我说说你们之间的事吗？”冉素脱了鞋，爬上床，像抱婴幼儿一样半拥着他，声音轻轻柔柔的，格外魅惑。
许岩廷这才抬头看向她，突然就笑了，笑得像个纯真的小孩：“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妻子，可是当她想要弥补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
冉素静静地陪着他。她知道，伤心事不易说出口，一旦重新提及，便是再次将伤口撕开，流血，等待结痂。她不逼他，如果他愿意说，那她自然愿意听。
可是，本以为他会继续往下说，谁知久久都没有了后话。而她看着对面那扇门也出了神，当她重新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睡着了。
冉素动作轻缓地将他安排妥当，帮他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出门前仍旧不舍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心里藏着太多事，以至于活得太累。
冉素心疼，却也知道自己无法一下子就帮他打开心门。
当她准备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恰好碰到蒋叔出来，见到她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招手让她等等。
冉素想他可能是有话要跟她说，便在客厅寻了位置等着他。
“人老了，睡得轻了，一点声响就能醒来，今天谢谢姑娘了。”蒋叔忙活着给她端茶倒水，俨然将她当成了贵客。
冉素接过，也不主动言语。初来乍到，一切都是陌生的，她能做的唯有谨言慎行，对方无论说什么，她都微笑着点头应答。
蒋叔自然能瞧出她的态度，倒也不生气，依旧和气地跟她聊着：“不知姑娘跟我们少爷怎么认识的？以前少爷可是不怎么喜欢女孩子的，我还担心他找不着对象呢。不过如今瞧着你们小两口，也算是放心了。想必老爷若是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冉素回答得模棱两可：“我们是因为工作认识的。”不过至于他不喜欢女孩子这一说，之前只听人说他冷漠，现在倒是得到了求证。
“姑娘，我不知道有些话跟你说合不合适，但是我看少爷对你很信任，我想他的眼光不会有错，希望你能多陪陪少爷。这孩子，从小就没得到过爱，性子多少有些冷淡，但是他心很善良的。”蒋叔在说起许岩廷的时候，怜惜有之，疼爱有之，包容有之。
既然已经有人引出了话题，冉素的好奇也就随之问出口：“蒋叔，岩廷跟他母亲之间……”
她这边问题尚未问出口，却听得蒋叔的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两个人啊……”
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冉素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幸福的，父母恩爱，家庭幸福，从小到大一路顺风，工作也没有多遭磨难，就连恋爱都是受人瞩目的，除了后来的那一遭意外。而她也以为像许岩廷他们这样的富贵家庭更应该是幸福的，只是她不曾想到，很多时候，所谓幸福，跟金钱并不是对等的。
翌日清晨，许岩廷从楼上下来，便瞧见冉素在餐桌前忙前忙后。她系着围巾，头发随意地挽起，扎成了个丸子头；她依旧穿着昨日的衣服，有些起皱了，脚上是一双宽大的男士棉拖，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轻声下楼，从后面拥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凑脖颈处使劲地深吸了一口：“好香！”
懒懒的，带着点撒娇。处在一起久了，冉素大概也能琢磨透他的一些情绪了，一旦语气柔下来了，那定是他心情还不错：“睡得怎样？”
许岩廷吧唧一口，亲在她侧脸：“香！”也不知道他是说睡得香还是说她香。
早餐过后，冉素去了一趟科瑞，之前的大部分数据已经到位，但是还需要具体了解下“IN FUN”新品上市的细节。
当她到达公司后，被告知江念云正在开会，可能需要等等。而她没等一会儿竟瞧见了贺又西过来了，没想到她们还能再见面。
不过，贺又西见到她倒是一点都不吃惊，自然而又熟稔：“我们又见面了。”
冉素笑着握手，佯装有些失落：“我应该带我那件T恤过来的。”之前宋菀儿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件T恤，说是如果她能再遇见霍米或者贺又西的话，拜托签个名。
宋菀儿追星也是个半吊子工程，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喜欢那个。当然，只要是好看的就都喜欢。
“你可不像是需要签名的人。”贺又西俏皮地笑着直接戳穿了她，“不过我这儿刚好有两张话剧门票，我想你一定喜欢的。”
是《在那一瞬间》！
她早就关注了《在那一瞬间》的巡回演出情况，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之前每次都想去看，却总因为各种原因没能看到。
其实她并不是话剧迷，但《在那一瞬间》是她为数不多的想看现场的话剧。
贺又西注意到了她眼里的光，却并没立即接过，将她一眼看穿：“我一个朋友送我的，有好几张呢。”
对方都这么说了，若是再推脱，那就是矫情了，冉素接过票，说了声：“谢谢。”
贺又西朝她莞尔一笑，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对了，‘消消乐’还在继续玩吗？我最近又卡了，卡了好久了。”
“嗯，偶尔玩玩，卡在哪儿关了？我试试？”
“好呀。”
冉素其实还蛮奇怪，以贺又西的出身、背景、身份来说，她应该是云巅之上的人，却又太过接地气，平日里瞧着那么清冷的一人，偶尔却又天真得有些可爱。
江念云从会议室出来，便见着两个人竟然玩“消消乐”玩得不亦乐乎，甚至还能交流心得，相当自在。其实他很少见到贺又西与谁能这般真诚相处，一来是因为工作，二来因为家庭背景，她大多时候是清清冷冷的，不容易与人交心。但是此刻，她不经意露出的笑容说明了一切。
他倒是开始有些好奇起冉素了。
平日里工作的时候一丝不苟，表情也不丰富，甚至可以说有些寡淡，浑身也透着一股子疏离，没想到私下倒也还挺……生动的。
江念云知道她是许岩廷的女友，或者说圈内的人都知道，只是看破不说破。毕竟许岩廷跟霍米的事还尚有余温，许家跟霍家的渊源也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清的，至于这个所谓的女友，大家心知肚明。
“江总。”感受到了打量，冉素立马恢复状态，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江念云点头算是回应，又俯身侧耳跟贺又西交代了几句，便与冉素一道进了办公室。
“工作上是有什么进展不顺利的吗？”江念云问得很温和，让人听着格外的舒服。
如果单从表象上来看的话，江念云无愧是行走的温柔使者，但是当你深入去体会的话，其实他的温柔是有区分的。
就如现在，他的温和跟刚在外面与贺又西面前的温和就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是发自内心的，一个却是浮于内心的。如果不仔细感受，很难发现，便会觉得他当真是自带温柔，一如她初见他之时。
随着接触多了，加之她懂点心理学，所以不难发现。
“数据这一块在原有的基础上，我们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整合，等整理完就可以给您过目了。今日过来，我是想问您几个细节上的问题。”
江念云眉眼一挑，示意她继续。
“‘IN FUN’主打互联网，但是我仔细比对过，相比起‘INT FUN’，其实它的更新程度并没有达到一个质的飞跃，但是我发现，在营销上却把重点放在了硬件的更新上。”
“之前‘INT FUN’的硬件广受诟病，毕竟科瑞不是做汽车出身的，但是今年的新款，在硬件方面有专业人士的加入，在很大程度上进行了加强改造。当劣势得到了解决后，自然是一大亮点。而且，移动车载系统的更新并不如你所说的没有飞跃，它其实更加的专业、严密了。其实所谓的车联网，就现阶段来讲，不过是将移动网络运用到极致，以此来规避很多问题。而这一款的‘IN FUN ’在路线规划，危险趋避，安全警报等方面已经再次做了有效的升级。”
“对于硬件来说，我个人觉得，如果没有特别突出的优势强于其他家的话，如果把这个作为宣传点，有点东施效颦的效果。既然科瑞在移动车载系统上比之前的更极致，那宣传点是不是就应该放在这个上面？从数据上来说，要考虑到用户效应，如果说，客户注重硬件，为啥不直接买老牌，之所以买科瑞的产品，就是冲着移动系统来的。”
江念云若有所思，她的说法其实就是他最初的想法，但是，在宣传的时候也必须要让人看到一个产品进步才行：“那你是怎么想的？”
“依旧主打移动车载系统，在硬件上可以找车评人进行体验宣传，会比直接做硬性的宣传更有说服力。”
“车评人？”找车评人试车、做宣传，这种方法对于关注车动态的人来说，是最直接有效的，但是也存在一定的弊端。他是做网络的，对于网络的两边倒攻势太熟悉不过，有好就有坏，而好不能带动坏，但坏能破了所有的好。
“对，而且尽量找有口碑、有影响力的车评人。”
“那你有考虑过评论所带来的影响吗？”
“一个产品面世，不管好的坏的，都是影响力。有影响力就能产生效应，而科瑞应该能更好地利用网络才是。”冉素并不觉得科瑞会放弃网络所带来的效应。
江念云这才认真打量起她来，他不怀疑她的业务能力，但是没想到她会如此透彻，了然一笑：“这是自然。”
待冉素走后，江念云与贺又西聊天。两人无意间聊起冉素，他说：“她倒是个看得透彻的人，可惜了。”
“嗯？”贺又西不懂他这突如其来的感叹是为何。
“许家跟霍家的纠葛不是一天两天，她不会不清楚。”言下之意便是冉素不该蹚许家这趟浑水。
贺又西怔怔地注视着他，摇了摇头：“我倒觉得她是个明白人。”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是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她并不觉得冉素像是个会纠缠的人，相反，冉素应该是个很决绝的人，“不过你平时不是不喜欢背后说道人家吗？”
“有趣的人还是喜欢八卦八卦的，怎么？吃醋了？”
“我也觉得她蛮有趣的，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能让贺又西承认为朋友的人可并不多：“该不会就因为愿意跟你一起玩‘消消乐’吧？”
“不行？”
“行。”
冉素想，有些人，要见的迟早要见；有些事，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所以，当沙越找上她的时候，她并没有所谓的惊讶，或者可以说淡定得有些过分了些。
“你好呀，又见面了。”沙越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露出两个小小的梨窝，一双眼虽然是单眼皮，但炯炯有神，清澈透亮，笑起来弯弯的，好似只要她一笑，再多的烦恼也不再是烦恼，而是蜜糖。
冉素想，这样的女生就是极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的女生吧。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霍米，同样是阳光明媚的女孩，却有不一样的感觉。沙越像是一株随处生长的蒲公英，而霍米，更像是经过花园里精心培育的玫瑰。
“你好。”相比起对方的笑眼弯弯，冉素的笑就显得生分得多。
“我能请你喝一杯吗？”
面对如此清甜的女孩，她若拒绝就显得太不人道了。而且，她也想知道沙越找她到底所为何事，毕竟上次的匆匆一面还颇有悬念。
咖啡厅里，两人靠窗而坐，一个脸上始终笑颜如花，一个却让人瞧不出情绪。
“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话吗？”沙越开口。
冉素想起她上次淡定地说“我见过你”时的情节还觉得蛮好笑的：“嗯，记得。”
“不好奇吗？”沙越就像是抛食者，想诱着她步步踏入。
冉素摇了摇头。她是真的不好奇，毕竟她跟盛凯已经是过去式，至于他对她还有着怎样的情愫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只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放手了，这就足矣。
“突然觉得我们家阿凯好可怜。”沙越捂着胸口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
冉素不禁笑出声来，不自觉地她也跟着活泼了些：“你们家阿凯怎么可怜了？”
“直到现在，我们家阿凯钱包里都还收藏着跟前任的合照，手机里还保存着跟前任的照片，也瞧不见眼前人的聪明伶俐，当真是眼瞎了。”
冉素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沙越比作蒲公英，而霍米是玫瑰了，一个是自由自在，即使爱了也不受拘束，而霍米却被爱束了手脚，既放不开也走不进。
她明了沙越来找自己的原因，即使对方装得再洒脱，也还是暴露了本心：“怎么会，要不然你也成不了他未婚妻呀。”
“这倒也是。”沙越眼里的骄傲流光溢彩，“其实我们是属于家族联姻。最初，彼此心里都另外有人，所以想着，既然如此，那就在一起吧。但是，我后来竟真喜欢上他了，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所以我只能继续装作合作伙伴。你知道的，他很优秀，各方面都很好，其实我很羡慕你，能霸占他心里的位置这么久。”说着说着，她有了些哽咽，“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找你，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冉素从没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现在听来始终觉得有些魔幻：“所以，你是想……”
“你能帮我劝劝盛凯吗？让他怜取眼前人。”
看着眼前眼带泪花的女孩，冉素突然笑了：“你难道不是应该阻止我们见面吗？”
“没事，阿凯说过了，你是个很专情的人。现在你既然选择了跟许岩廷在一起，那就说明你真的放下阿凯了，我不介意的，真的。”
所以，她还应该感谢他的夸赞？
冉素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到底该说这姑娘太天真，还是伪装得太深呢？
“我听阿凯说过你们的分手原因，是他主动放手的，所以他知道就算对你是想念，也没了资格再去打扰你。可是，这种思念是会疯长的，我想让你帮我将其斩断，可能这个要求对你而言有些强人所难，但是，我想你们之间或许会需要一个了结。我一直都觉得，恋人分手也还可以是朋友，有心结就解开，然后微笑着祝福，这才是一个最好的状态。”
或许之前冉素都没有想过要帮她或者觉得她来找自己是正确的，但是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却触动了自己。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本来就不易，有缘能成为情侣更是不易，又何必带着心结继续往下走呢？彼此微笑着真诚地祝福不好吗？
如果有可能，冉素还真想跟盛凯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即使不能携手往下，但往日的情分依旧。
也因此，从没想过会主动找盛凯的冉素，这会儿竟然出现在了华盛集团大楼下的咖啡厅。盛凯对她的出现颇为惊讶，但是他收敛得很好。这几年里，他越发的成熟有魅力，以前就受人瞩目，现在更是人群焦点。
她也从不否认他的优秀：“好久不见。”
当真是好久不见，之前虽有几次匆匆而过，却都相对无言。
他微微点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他不言语，眼神却没有离开过她。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我以为你会不愿意见我。”毕竟上次就直接把她当陌生人了。
沙越跟她说的那一番话，真假难辨，而盛凯现在的眼神也更让她捉摸不透。
话音落地，一室的沉默。尴尬在他们之间流转，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开口后他却突然“嗯”了声。
这样的盛凯她是陌生的，以前的他阳光善谈，从不会让气氛冷场，然而现在，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尴尬。
冉素本也不是善谈的人，而且她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开口，来之前想了一大堆话，但是这会儿却不知从哪儿说起。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的话，那我走了。”冉素后知后觉，想着自己可能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沙越的请求，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盛凯冷冷的声音响起，让她浑身一颤，怎么又成了她不想见他了？
冉素觉得现在的自己跟以前的盛凯可能调换了身份，以前都是他特有耐心地哄着她，围着她转，现在反过来了：“怎么成了我不想见你？”
“沙越去找你了？”虽是问句，却是肯定。
她也没想隐瞒什么：“是，她让我跟你聊聊。”
盛凯冷笑一声：“哦？聊什么？”
冉素也不在意他的讥讽，只是觉得他变了，而且变了许多，时间真的是在催着人成长的同时还逼迫人改变：“聊聊我们。”
盛凯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快速转变，冉素捕捉到了。从心理学上来讲，这是对事实被戳破后的一种本能反应。
“你不觉得你始终欠我一个解释吗？”冉素始终平心静气，仿佛在谈论着别人的事一样，“其实我想过，或许你当初的分手理由就是你的解释，但是我又觉得不是，要不然你的钱包里怎么还会有我们的合照？”
“我们之间就是商业联姻。”这就是他的解释，很现实，也很诚实。
“最初分手的时候我也想过，觉得我们或许还能回到过去，你也只是需要时间。但是后来我发现，时间真的很可怕，它能给予一切，也能摧毁一切，我不想说你离开后我过得怎样，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在时间里找到了生活，在生活里找到了爱情，真的，你也可以。没有什么是时间解决不了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跟沙越之间因为时间已经渐渐地对彼此有了改观，甚至是习惯。只是你自己不愿承认罢了，你之所以留着我们的照片，只是因为你觉得我们的分手是因为外界客观原因造成的，所以，你内心其实不承认，甚至还期盼着能回到过去。但是，我们都没有任意门，已经发生的事，没办法当作没发生，况且我们都不可能停滞不前。”
当这些话真正说出口的时候，冉素觉得无比地畅快。她从没有这么长篇大论的说过什么，但是今天说起来，竟然也挺流利。其实当初两人分手，她是委屈的，可是她从没跟谁说起过。直到后来，她遇到了许岩廷，他们之间的爱情不似年轻时的热烈，却胜在了解、契合。她才渐渐放下，也学会尊重爱情，尊重时间，尊重过往。
“他对你好吗？”盛凯抬头，眼神直逼她，像是糅杂了所有的七情六欲，却又隐忍不发。
冉素点了点头：“挺好的。”
“嗯。”
今日的天气很舒服，暖暖的，从咖啡馆出来后，冉素只觉浑身舒爽，像是背负了许久的重担终于放下了。
她并不期待说能和前任做朋友，只是，她是真心希望他能过得幸福。
冉素约了宋菀儿出来逛街，在路过表店的时候，顺便买了一对情侣手表，是她喜欢的款式。
“你买也不帮我买？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都没送过我什么礼物，说起来真是寒酸。”宋菀儿可伤心了，就差眼泪唰唰往下流了。
“红包不算？吃的不算？”有些人纯属白眼狼一类的。
“以后你还是送我实物吧，看着好歹也有存证，红包、零食什么的，花了吃了就没踪影了，记不住你的好。”
“当真是不知好歹。”也不知道是谁以前嚷嚷着说送礼就送大红包，一会儿一个样。
冉素想着，这应该是她第一次主动给他送礼物，是不是应该计划点惊喜之类的？可是这些她都不擅长。想了半天，她把以往看过的言情套路在脑海中都回想了一遍，最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她也算临时型选手。
——今天要加班吗？附了张卖萌的表情包。
本来在开会的许岩廷看到信息后不自觉地露出了笑意：嗯？怎么了？
——嗯……今天好像有很多想吃的，所以本大厨打算亲自下厨，你要不要表示表示？
——大厨今天想做什么呢？看来小的今天有口福了。
——那必须的。土豆烧排骨、板栗炖鸡、卤味猪蹄、葱煎蛋……都好想吃呀，怎么办？
——那就都吃，我早点回来一起去菜市场。
——可是会胖……
——胖点好，胖点有福气。
冉素俏脸一红，又见到他很快发来一句：也是幸福。
林俊平瞧不得有些人那满面春风的模样，同样是工作，为何他能在工作之余找到媳妇，而自己却依旧孤家寡人？
“我发现你最近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恋爱真是一剂大补药啊。”林俊平半调侃半羡慕，“不过，话说回来，霍家那边我觉得你还是要多走动走动。霍纪生这个人不好说，阴晴不定的，若是霍氏真的撤资，你知道结果并不会乐观的，到时霍氏的高尔夫球场开场仪式，你探探他的口风。”
林俊平自认有一双识人的慧眼，但是对于霍纪生这样的老狐狸，他还是缺了点能力。虽然，目前许霍两家的解姻，霍纪生似乎并没有动静，但是总觉得霍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虽然说商人重利，但是霍纪生疼女儿是出了名的。
“嗯。”
“还有，‘SN7’的销量已经上来了，‘炫’的销量虽然稳定，却没有突破口。”
“嗯，这个问题市场跟宣发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到时你跟进一下。不过科瑞那边的新品发布也快了，你去跟江念云联系下，我对他们这次的产品还是持观望态度，如果可以，还是希望能合作的，华盛那边肯定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如果科瑞打算合作，只能是隆欣。”
“冉素不是正在帮科瑞做数据分析？”林俊平问，“她就没透露点什么吗？”
“你是觉得她会说，还是我会问？”许岩廷瞬间表情严肃。
林俊平被堵得哑口无言，是他冒进了。
许岩廷回来的时候冉素已经在忙活了，穿着休闲卫衣套装，扎着丸子头，光看背影就觉得青春洋溢。他暗忖，他是不是有些老牛吃嫩草了。
“回来了？”冉素听见响动便知是他回来了，头也没回，继续专心忙活自己的。
“嗯，不是说等我一起去菜市场的吗？”许岩廷一边应答着一边往房间里走，换了一套运动休闲装。嗯，这样才比较搭。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出去逛了一圈，顺便给买了。”
因为是开放式厨房，冉素一抬头便瞧见了换了衣服出来的人：“怎么把这衣服给翻出来了？”嗯，小了点，看起来有种强行装嫩的嫌疑。
“这不是为了配合你吗？”许岩廷加入进来，帮着一起处理，“事情都处理得怎么样了？”
“嗯，都解决啦，还跟菀儿去逛了会儿街。”关于去见盛凯的事情冉素没有明说，只说了自己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下，他也没多问，两人就这般闲话家常地聊着，谁也不觉得无聊。
“买什么东西了吗？我那张卡你尽管刷。”
冉素突然想到之前关于买买买的网络段子，侧眼瞄了瞄他的神态，并没有什么异常。这人，还真是，一出口就是这种顶级情话。
“要是我哪天刷爆了咋办？”冉素撒娇。
“哪那么容易。”
是，不容易，您好歹也是一老总。
两人在厨房忙活着，聊天逗趣，很是愉快。待她准备开始炒菜了，便将他推出了厨房，偏生他不想出去，非得赖在里面看着她弄，偶尔帮她递一下配料，偶尔帮她翻炒一下，好不乐乎。
其实最初许岩廷是不喜欢厨房的，甚至都不喜欢闻油烟味。后来冉素尽量都做清淡口味的，慢慢地根据他的口味进行调整，现在算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了。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冉素对电视没有多着迷，但是她喜欢将电视打开着，如此便好像能热闹点。
“对了，霍氏过几天的高尔夫场开场仪式，你去吗？”
冉素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对这种场面，她一向都是避而远之，能不参加就不参加，更何况霍家。
“那你到时问问周波，我到时帮他弄张邀请函。”
“他肯定愿意的，只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周波热衷于人际交往，这样的场合自然愿意出席。只是，他这般尽心尽力，让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我帮他就是在帮你，这个人情算是你的。”
“可是……”冉素想再说点什么，却被他以吻封唇。
在接吻这件事上，许岩廷似乎总是不餍足，总能从最初的轻吻发展到最后的湿吻。而且他乐此不疲，每次都能把她折腾得浑身发软，偏偏罪魁祸首还一脸幸灾乐祸。
冉素软在他怀里，嘴唇微微红肿：“我给你买了份礼物，本来想当作惊喜的，但是想来想去，发现我根本就没有浪漫细胞。”
软软糯糯又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听得他浑身战栗，他再次覆唇而上，得到满足后轻轻擦着她的唇，带着点诱惑，缓缓开口：“你就是我最大的浪漫。”
真讨厌。
冉素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从沙发垫下摸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躺着一对银白色的情侣手表：“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不过我很喜欢。”
冉素将他手上的摘下，然后将盒子里的手表给他戴上，动作轻缓却又隆重。
许岩廷将女士那一款慎重地给她戴上，看着手上的表，他不禁笑了：“虽然不是戒指，但这也是我们彼此交互戴上的，意义一样，以后可不能轻易取下。”
许岩廷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洗澡也戴着吗？”这人分明就是狡辩。
“防水的。”冉素偏不让他得意。
“好，等下我们戴着一起洗澡。”
“……”
“老大，今天贺又西的新电影上映，你跟我们一起去看吗？”快下班的时候，吴琳凑过来，“我看了预告，很燃很热血。”
被这么一点拨，冉素猛然想起贺又西送她的两张话剧门票，看了一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幸好。
不过她是跟许岩廷一起去看呢，还是跟宋菀儿一起呢？
话剧时间是在下周二。
周二……好像是霍氏的高尔夫球场开场仪式，那就约宋菀儿好了。
“老大？”怎么还出神了呢？
“啊？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为票房多做点贡献，我请客。”冉素笑她，也感叹年轻就是好，现在她都很少进电影院了，更愿意窝在家里看电视。
她们这厢正八卦着，周波正巧从办公室里出来，应该是准备下班。冉素立马叫住他，并提起包追过去。
两人一同到了地下停车场后，冉素才从包里拿出邀请函给他：“学长，这是霍氏的邀请函，如果你愿意去的话。”
周波喜出望外：“许总让你给我的吧，谢谢。”
其实云智的业务在这一年里有了较为明显的提升，而且口碑也有所扩大，而这自然离不开周波的四处应酬。
有时他也会很累吧，冉素想：“学长，要是觉得累的话，就让自己休息休息吧。”
周波笑而不语，创业公司，哪有那么多可以休息的时间，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人脉资源的牵线搭桥，业务的口口相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猝死的。”
冉素“呸”了一声：“你这身强力壮的，没事少说点不吉利的。对了，你跟菀儿怎么样了？”上次逛街的时候冉素问过宋菀儿，依旧是一脸蒙，看来周波不太顺利，“我看菀儿是根本就没感受到你是在追她。她神经弱，你行动起来要直接点。”
“……”
看着周波这欲言又止的模样，冉素顿觉他们未来情路坎坷，一个表达得太委婉，一个反应迟钝。折腾吧，反正着急的也不是她。
因为提前跟宋菀儿约好了，所以周二下班后，她便直接来他们公司楼下等着了，然后两人再一起去吃饭，然后再去剧场。
不过宋菀儿因为冉素没有帮她弄到签名这事颇为耿耿于怀，但是看在VVIP门票的分上，暂且就原谅了冉素这一次吧。
只是她没想到，旁边竟然就是贺又西。
不过也是，本来就是连票。
宋菀儿坐不住了，伪粉丝见到了真爱豆，又是握手又是自拍的，激动得胡言乱语，冉素都为她感到丢脸。
不过宋菀儿浑然不觉，完全沉浸在自嗨模式之中，傻得可爱。
“你朋友很有趣。”宋菀儿终于停止了疯狂追星模式。她想，若不是碍于面子，就这样的粉丝，是会被开除粉籍的吧。
冉素苦笑着附和：“有趣的时候是真有趣，傻也是真傻。”
随着音乐响起，话剧拉开序幕，众人迅速安静，等待着剧情的拉开。
而另外一边，霍氏的高尔夫球场开场仪式，热闹非凡，差不多聚集了大半个商界的大佬精英。只是这个以霍米命名的“霍米高尔夫球场”开场仪式却不见霍米的身影，倒是让众人有些意外。
不过霍纪生也说了，霍米因为临时的拍摄任务去了片场，不能出席。
“我怎么觉得今天的风有点大？”趁周边敬酒的人少了些，林俊平悄声在许岩廷耳旁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
“许总、林总。”江念云也在受邀之列，今日的他穿了一席白色的西装，衬得更加儒雅，“听说‘炫’的销量短短几个月就破了十万，真是恭喜恭喜。”
“承蒙江总吉言。”“炫”从上市到现在，虽有将近四个月，但并未突破十万，“不过如果隆欣跟科瑞联手的话，我相信会有更好的成绩。”
“林总跟我说过你们的策划，我也觉得很好。不过，华盛也给过我策划呢，似乎华盛的诱惑更大一点。”
“众所周知，华盛硬件设施确实不错，但隆欣的优势是电源，且在硬件上也不差，未来新能源肯定普及，到时对于电源的需求就会更加的精细，甚至是苛刻，而隆欣始终在这一块上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隆欣在电源上确实有自己的优势，但是我用过‘炫’跟‘SN7’，如果单从操作上来说的话，我个人会更加偏向于‘SN7’，它各方面的操作设计简直都是为了符合人体的舒适结构来特意开发的。”江念云觉得‘SN7’的硬件确实要比“炫”高出许多，这就是老品牌的优势。
“不过也正如你说，隆欣的优势是电源。我比对过，在续航、持久度等问题上，‘炫’更有优势，而且‘炫’对于充电桩的兼容进行了优化，这个我很喜欢，毕竟“SN7”只能用自己的充电桩，这在很大程度上有一定的困扰。”
江念云的分析很到位，“炫”跟“SN7”的优劣势其实都很明显，以后怎么尽量做到更符合大众的需求任重而道远。
“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完善不足的，精化优秀的，这是我们隆欣需要做的。而且，隆欣与科瑞都是年轻团队，对于未来的方向或许更为一致。”
“这天下终将是年轻人的天下。”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起劲？”霍纪生端着酒杯过来，几人碰了下杯，“江总，听说你的新品快要面世了？到时一定要给我留一辆。”
江念云也不觉得尴尬，依旧笑得清风霁月：“一定一定。”
“对了，我可是听说最近盛世跟隆欣都在拉拢江总，看来最近江总人气很高啊。”霍纪生意有所指。
“哪能比得上霍总，不管哪个行业都拉拢霍总呢。”江念云配合着拍马屁。
“可是，有些人却是我送上门都不要。”霍纪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许岩廷，“那边有人找我，你们年轻人继续聊。”
林俊平在一旁不得不感叹霍纪生的圆滑，他这是在不动声色地警告许岩廷？看着霍纪生离开的背影，林俊平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可是他又说不上具体的原因。
反倒是许岩廷轻松了许多：“江总如果跟隆欣合作的话，隆欣一定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案。”
江念云始终笑得风轻云淡，方才发生的事也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两人轻轻碰了一下杯。
许岩廷游走了一周，寻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休息，林俊平尾随而上，他始终不放心霍纪生：“你说，霍纪生不会这个时候撤资吧？”若是这个时候撤的话，那隆欣一下子还真周转不下来。之前的投入花了太多资本，现在的回本也尚不足以支撑运转，他也是头大。
“暂时不会，之后说不定。”许岩廷太过淡定，让林俊平生出一股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无力感。
“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们必须拿下跟科瑞的合作，把项目拽在手里。”就算霍氏撤资，倒是也能有项目拉动投资。
视线所及之处，许岩廷他们看到江念云正在跟盛凯相谈甚欢：“你觉得他会跟谁合作？”
林俊平觉得如果他是江念云的话，会有六成的可能选华盛：“五五吧，机会均等。”
许岩廷笑了：“你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不过，我倒是觉得他选我们的可能性更大。”
“怎么说？”
“感觉。”
之前隆欣跟华盛，又或者说，还有其他车企都向江念云提出过合作，但他都迟迟没有回应，说明他在考量，至于他考量的标准是什么，他暂时还不知道。
或许是条件。
或许是人。
“江总。”盛凯离开后，周波便过去与江念云开起了玩笑话，“最近总听冉素他们抱怨，说科瑞的食堂太好了，都舍不得离开了，还胖了呢。这女生啊，就是对瘦有执念。”
这话冉素可没说过。
“民以食为天嘛。”
科瑞公司的食堂素有美称，甜点、热饮、水果都深得人心，后因员工随手拍的一张照片而上了微博热搜，引得一大批人嚷嚷着跳槽。
“不知江总对冉素他们的工作可还满意？”
“冉素的专业能力没得说，而且也颇有自己的见地，是个人才。”
听到江念云夸冉素，周波就权当是在夸云智了：“冉素的专业素养确实强，但是可能性格上有些执拗，还请江总多包涵。”
江念云想，哪是有些执拗，是很执拗，一旦认定的观点，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论据说服她，就很难让她发生改变。
在职场上，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但是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虽然没有那么圆滑，但胜在真诚。
“听说她是一出校门就跟你了？”江念云突然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算下来，好几年了吧？”
“对，因为大学时候有过合作，看中了她的能力和人品，便邀她进公司了。”周波因此还给了她百分之十的干股。
“周总可知她正在跟隆欣的许总谈恋爱？听说还是因为工作关系在一起的？”
周波虽有疑惑，但还是说了自己的看法：“毕竟出了校园门，想要找对象，也只能靠工作来找了。”
两人相视大笑。
“你真觉得我们有胜算？”林俊平看着与周波交谈甚欢的江念云，对于许岩廷的判断，他还是持怀疑态度。
“你觉得他们在聊什么？”许岩廷答非所问。
林俊平觉得显而易见：“合作公司，自然有话聊。”
“我倒觉得他们不是在聊工作，而是在聊一个人。”因为从他们的聊天状态来看，双方都很自然，而且看得出周波很放松，如果是聊工作的话，周波应该是严肃而正经的。
他虽对周波不了解，但是冉素很了解。从她以往谈及周波的一些言论中不难发现，周波对待生活与工作是分得很开的，也正因为此，周波其实还需历练。
与江念云站在一起，高低立现。
“聊一个人？”林俊平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判断，但是他们中间唯一可聊的人也只有冉素了，若是真的是在聊冉素的话，那……
“所以，这就是你的筹码？”
许岩廷摇头：“不是筹码，而是人心。”
“IN FUN”上市当天，销量并不是很乐观，购买量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江念云看着电脑上的销量的曲线变化，并没有多大的情绪起伏，或者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虽说不管从硬件还是网络上来，说都有所强化，但是用户的接受能力始终受限。不过，相比起“INT FUN”来说，也算是有了进一步的突破。
冉素没想到江念云会在这一天约她见面。
“对于这个销量，你是怎么估算到的？”冉素的报告中对第一天、第一月的销量都做了个预估，而这个数值差距并不大。
冉素理了理思路：“江总不等明天再看数据吗？”
江念云笑而未答，冉素接着说：“科瑞在宣传上非常有优势，因为知道怎么将网络的效应发挥到最大，而且也确实起到了效果，只能说，买车不是小事。现在华盛、隆欣已经珠玉在前，其他车企也不弱，群众的选择其实很多，而科瑞一直提的口号是互联网车。如果，将车与网分开再结合，或许效果会更好。”
“哦？怎么说？”
“华盛与隆欣在汽车界算是有口碑的，一个重硬件，一个重电源，如果加上科瑞重互联网的话，岂不是三足鼎立？”冉素笑了，她想江念云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先联合再分裂？”江念云配合她，“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徇私。”
“科瑞不管是跟华盛或是隆欣联手，都是赢家。”这是实话。
“那你觉得我应该选哪家？”
“华盛。”冉素没有犹豫地就做了选择，“相比之下，华盛更能满足现下的科瑞。”她说的是现下。
江念云不禁笑了，她看似是给了他很明确的答案，其实还是把问题抛给了他，在于他到底是选现下还是未来。
“IN FUN”上市一个月，销量远不及隆欣、华盛新品上市一周的销量，江念云觉得他有必要做出选择了。
许岩廷没想到江念云会那么快就约他见面，当陈诺将内线接进来时，他正与林俊平聊针对“炫”的市场活动。
“江总，恭喜。”
“许总哪里的话。”
“这次‘IN FUN’有了很大的改进，尤其在移动车载系统方面更加专业了，相比起来，我们的就有明显不足了。”
科瑞科技推出的这款升级版的联网新能源车，旨在实现全网操作，但是这款车在市场上并不受欢迎。许岩廷去看过那款车，也试驾过，网络方面确实做得不错，将无线、蓝牙模式运用到了极致，而且报警、导航、音乐、购物、支付等功能也做得非常完善。
这是科瑞的长处，能将互联网贯穿到车载系统，但车的硬件上始终存在缺陷，毕竟并非专业出身。如果能将硬件跟互联网合二为一，实现真正的车联网，那就真的是跨时代的进步。
“但是在其他方面比起来，‘IN FUN’的缺点也很明显。”江念云直说，“我今天过来是决定跟隆欣合作的，你们之前提出的条件，我们也都答应。”
这般开门见山倒是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寒暄，许岩廷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他：“选择隆欣是对的。”
江念云接过合同，但是并没有打开：“合同我先拿走，至于正式签约，或许有点仪式感更好，许总觉得呢？”
许岩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自然。”
正事谈完后，江念云突然问了一句：“许总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隆欣吗？论硬件，华盛更好；若论电源，华盛也不一定就不能超过隆欣。”
“嗯？”
“有人跟我说，华盛是现下，隆欣是未来，如果是你，你会选现下还是未来？”
“这个就得好好分析了，如果当下能给我足够的资源，让我能对未来有保障的话，当下也不错，是吧。”许岩廷半开玩笑，“当然，如果能放长线钓大鱼的话，自然是更好。”
“那就期待我们一起钓到大鱼吧。”
本来许岩廷想请对方一起吃个饭的，但是江念云说有要事需要先行离开，他便也没多做挽留。临行前，江念云突然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眼光不错。”
许岩廷微微一怔，但也反应迅速：“谢谢，你也不错。”
两人了然，相视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