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席靠外一些,上官老夫人携两位媳妇,洛夫人坐在一起,还有其他的几位诰命夫人。也都是熟脸,一起说着话。
“哎呦,上官老姐姐,您可算来了,老妹妹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在宫宴上看到你呢?”一位同样穿着诰命服的妇人走了过来,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一张口就要掉一层。拍拍洛夫人的肩膀,见没有理她,继续诧异的说 : “柔儿,你当初为了个男人,几十年不要你的父母。如今好了,你成了皇后娘娘的母亲,上官姐姐终于认了你。”
一说话,两颗丢掉的门牙便露了出来,也不知她是怎样说话不露风的,洛夫人暗暗的想。
这是安乐侯夫人,秦林氏,安乐侯是异姓侯,当年祖上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赐了秦姓,得了个侯府。到这一代已经五代,后辈们却越发的不思进取,整日斗鸡斗狗,靠祖上的庇荫活着。
她之所以出口讽刺老夫人,是因为她与如今的太后娘娘曾经是闺中密友,自认为最清楚不过当年的事。又在太后娘娘的故意歪曲下,愈发看不惯老夫人,每次见面便是尖酸刻薄。
她故意提起当年洛夫人为了洛尚书与上官家决裂的事情,然后说皇后娘娘出在洛家,上官家这才认会这个女儿,想要败坏上官家的名声,说他们贪图名利。等到女儿有权势后,才眼巴巴的认亲。
周围不清楚真相的人,纷纷露出不屑的目光,原来上官家是这样的人。妇人见她的话有人信了,得意的露出笑容。
“安乐侯夫人,您还是管好你的家务事吧!不要总来宫里,太后娘娘日理万机,管不了你的事,皇后娘娘怕也不愿管你们候府的事儿。”老夫人带着笑意说道,配上关心的面容,不知比她真了几百倍。
周围响起嗤笑声,安乐侯喜欢逛窑子,家里的小妾不知道有多少房了。再说这安乐侯夫人,善妒却管不住侯爷,只会到宫里找太后娘娘哭诉。一哭诉,太后娘娘就下懿旨斥责安乐侯,安乐侯明面上应了,回去侯府必定鸡飞狗跳,然后几天安乐侯夫人是绝对不会出门。
怎么了?被打了呗,那少的两颗门牙,活生生被打掉的。
“你们……你们……”
“祖母,宴会要开始了,祖父让我来找您,”一个轻柔的女声传来,安乐侯世子的庶女,因着世子夫人没有女儿,把她抱在膝下养着。
女子穿着一袭云烟色长纱裙,一直延伸到脚踝,腰间缠着一根丝带,走起路来飘飘欲仙。脸上略施脂粉,浓密的乌丝挽起一个流月髻,几只玉簪子斜斜插在头上,别有一番意味。淡紫色的披肩遮不住玲珑的身材,对着老夫人盈盈一拜,“若儿见过各位长辈,祖父那里催的极,若儿先告退。”
秦若儿拉着祖母往外走,安乐侯夫人挣扎着还要过去,“你要是不想让我嫁给洛公子,你就去闹!”女子轻柔的声音带着一股威胁,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安乐侯夫人瞬间老实,被她扶着往后走,安乐侯夫人知道,这个丫头决不能小瞧。
等到她们离开后,二舅母看着洛夫人还在盯着秦若儿离开的方向看。在母亲的示意下开口,“柔妹,那个丫头不好相与。”
“为什么?”洛夫人不解的问道,她去菩提寺烧香时,崴了脚,就是这个小丫头主动提出帮忙的。她还存了几分让她当儿媳的想法,只是碍于洛宁不同意。
老夫人并没有说话,只是冲她摇摇头,一切回去再说。安乐侯夫人与她斗了半辈子,哪次不是发够了疯才走,这次竟被一个丫头的一句话带走,那个丫头铁定不简单。而且知女莫若母,柔儿的神色不仅仅是喜欢秦若儿,还有别的意思。猜想一番,只能是宁儿的婚事。
老夫人与太后娘娘的年龄相差无几,太后娘娘进宫当上贵妃娘娘后,才有了身孕。而此时上官家的子女们都已成年,是以秦暮云只比洛宸大了几岁。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众人纷纷站起来,跪下指定的位置,齐声恭迎他们。有些大胆的妇人偷偷抬起头,想要看看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家人。只需一眼,便愣在那里,被身边人按下脑袋。
秦暮云一手扶着太后娘娘,一手拉着洛宸的手,往前走。殿内鸦雀无声,几十步的距离,秦暮云走的很慢很慢,余光落在身旁女子身上,久到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路,终究有尽头,带着浅笑坐到位置上。
“今日,是母后寿辰,一切皆以母后为主。众卿今日,无需理朕,只要让母后开心,朕通通有赏!”秦暮云大手一挥,下面的人纷纷应着,说皇上至孝,是天下百姓之福。
“好好,”太后连连说好,精明的目光突然闪了一下,笑盈盈的说道 : “人老了,总是想着能儿孙满堂,其乐融融。如今,哀家的一桩心愿算是了了,暮轩,玢儿,早日成婚,哀家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三王爷和曲玢出来谢恩,殿内的人纷纷道贺。洛宸也说了几句恭贺的话,而后把视线挪开,照顾身旁的孩子。秦暮云一直留意着她的动静,余光撇见她这样做,眼角的笑意更深。
“暮轩也要成婚了,皇后,哀家听说你的弟弟洛宁,还有两位表哥都未成婚。”太后突然话锋一转,笑眯眯的看着洛宸。她若是直接提起这些人的婚事,倒是显得她有些不怀好意,有了三王爷的亲事,她便是关心后辈的老人,洛宸不能推辞了。
“是啊,母后,前些日子,两位舅母和母亲提起时,还是担忧不已。但两位表哥和宁儿说他们想多为朝廷做些事,婚姻大事他们不考虑,男子先立业后成家也不晚。”洛宸笑着回应太后,她不信她用朝廷大事,还堵不住太后娘娘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