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
阿怌2022-03-21 16:142,797

  升入市刑警队前,我曾在偏僻的乡镇派出所干过两年民警。当时,我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要被拴在那里。

  因为一件命案,我的从警生涯得到了飞速提升。

  在那起案件的调查过程中,我逐渐发现这座山中小镇的血腥过往,竟然还牵扯出一段长达三十年之久的爱恨情仇。

  故事要从2019年夏天说起,我参加了堰市的招警考试,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上岸。入警培训结束后,我却被分配到堰市最北边的一座山林小镇,成了野林镇派出所的驻所民警。

  对于这个结果,我并不满意。

  野林镇位于堰市边陲,一眼望过去,除了山还是山。我所在的野林镇派出所,片区人口不足一万,一周出警不到五次,基本都是民事纠纷,很少有刑事案件。

  就是这种工作量,所里的刑侦出身的警察除我以外,居然还有两个。

  一个是我们所长,姓陈,刑侦支队下来的,五十多岁,仕途基本到了头,整天就是坐办公室喝茶,到点准时下班。

  还有一个是我师傅,名叫林涛。说是师傅,其实他也没大我几岁,三十出头的样子,个子挺高,五官削瘦。

  他似乎身体不太好,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病,却总是吃药,随身携带一只褐色的玻璃药瓶,没贴标签,每次两颗。

  我听同事讲,上面的领导很赏识师傅,多次想把他调走,却都被他拒绝了,他给出的理由是所里待着更自由。

  和师傅不同,我从进所那天起就给自己定下成为刑警的目标。在我的主动争取下,陈所长把我安排在刑侦岗位。

  虽然离梦想近了一步,但是所里的工作量,实在支撑不起我的雄心。而且,所里有编制的警察一共9个,没编制的辅警有17人,其中一半人都在负责刑侦。

  僧多粥少,大志难舒。

  我问师傅,就咱们所里这点工作量,配这么多人搞刑侦,这不是浪费警力吗?

  师傅只是笑笑说,闲时闲死,忙时忙死,再过段时间,就得抱怨人手不够用了。

  很快,我就明白了师傅的意思。

  野林镇的最北边是野林山,那里位于三省交界,属于三省都不想管的地带。山中植被繁茂,景色奇异,终年浓雾弥漫,早年间还相传有野人出没。

  野林山过去经常发生所谓的“野人目击事件”。据说野人身形高瘦,能发出可怖的笑声,行动时却又无声无息,总是藏在雾中,悄悄接近上山的人后,再用大棒将人敲死。

  所里的一位老同事告诉我,1988年的时候,山里曾发生过一起恶性杀人事件:两名工人上山伐木时,被人敲碎了脑袋,尸体被肢解后,又被摆放成诡异的图案。由于当年技术条件受限,此案并未破获,经过民间添油加醋后,这起案子便成了野人传说的一部分。

  野人的传说虽然恐怖,却推动发展了当地的旅游业。每年都有不少游客前往山中露营探险,导致该地区流动人员比较多。在此背景下,此地虽然大案不多,偷窃一类的小案却也不少。

  我到所里后,接手的大部分案子都是盗窃案,比如游客在露营时,被人盗走财物或是遭人抢劫。这些案子涉及的金额都不大,且缺乏破案条件,大多都没能查出什么。

  十一假期时,所里接到的失窃案件数量剧增。案情分析会上,陈所长要求我们尽快破案。大家没有头绪,案子越小越难侦破,尤其是盗窃案,没有线索就是在海底捞针。

  会后,师傅找到我,说:“关于最近的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我告诉他:“最近发生的窃案,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游客进山露营时,财物遭到偷窃,对于这种室外环境的盗窃案,由于难以找到线索,基本没有破案可能;二是游客住在镇上的招待所,嫌犯翻窗进入房间中,偷盗游客的物品,这类情况看似有迹可循,但我们在调查时发现,被盗的招待所内,几乎都未装监控,因此同样难以侦破。”

  师傅说:“你说的这些,正为我们提供了破案信息。”

  见我不解,他解释道:“首先,发生盗窃案的招待所都没有监控,这说明嫌疑人要么事先踩过点,要么是本地人,熟知镇上的情况;其次,山里的案子,大部分都发生在山林深处,嫌疑人如果是一路尾随,还能在得手后迅速逃离现场,不留痕迹,说明他们同样熟悉山里的情况;最后,结合最近的案件数量来看,嫌犯应该不止一人;综上所述,这应该是一个本地人组成的偷盗团伙。”

  “你说的这些都是推测,没有证据支持。”

  “是没啥依据,但至少提供了些许方向,循着这个方向查下去,或许能有所收获。”他像往常一样,从随身携带的那只褐色玻璃药瓶里倒出两粒药片,一边服下,一边问我,“我有一个计划,你想不想参加?”

  “什么计划?”

  “钓鱼。”

  第二天,野林山里雾不大,我们带上露营装备进了山。

  路途很长,我们先是开车,然后步行。此次行动一共四个人,两个同事守在停车的地方,我和师傅则继续走了二三十分钟,最后在他的带领下,竟然在林中找到一处湖泊。

  湖不算大,说是湖,更像大一点的池塘。湖水碧影荡漾,对岸是一片黑压压的杉树林。我们在岸边扎下帐篷,支起凳子,组装渔具,竟然真的来钓鱼了。

  我没有经验,钓了四个小时,一条鱼也没钓着,倒是师傅连连起杆,收获颇丰。

  看着他脚边快要装满的渔桶,我问道:“难道你说的钓鱼,真的就只是钓鱼?”

  师傅没有一点着急的样子,他指指天上,低声说:“这片湖泊四周,本应有许多画眉,我们在这钓了这么久,听不见一声鸟叫,这说明鱼已经上钩了。”

  我知道画眉是比较怕人的,如果附近有人,它们就会离得远远的。只是我比较好奇,师傅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所里的工作有时需要我们上山,但很少会走这么深的地方,他似乎对这里的情况非常熟悉。

  钓够一桶鱼后,师傅收起鱼竿,开始架炉子,准备进行野外烤鱼。

  装好炉子,师傅突然大声说道:“唉!蠢的很,忘记拿炭了。”

  他拉起我说:“走,帮我去车上搬点木炭。”

  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他往回走。

  我们没回停车的地方,那边已经有另外两个同事。师傅带着我,走了一条极不起眼的小路,绕过湖泊,钻进了对岸的杉树林。藏在茂密的林中,正好能看到我们的营地。

  不出师傅所料,差不多过了十分钟,果然有个家伙,鬼鬼祟祟溜进了营地。我问师傅,要不要动手。师傅摆摆手,示意我别着急,看看此人想干什么。

  一阵搜刮后,对方从营地里出来。我们没放什么贵重物品,嫌犯便拿走了我们的鱼竿,其中一支是我找陈所长借的,据说值些钱。

  嫌犯不仅带走了鱼竿,还带走了师傅钓上来的鱼。

  我低声说:“再不动手,鱼竿丢了,陈所长会弄死我。”

  师傅说:“走,跟着他,看看有没有同伙。”

  对方没有直接下山,而是继续往山里走,看来是不想跟我们撞上。我们不敢跟得太紧,怕被他发现。

  没想到,嫌犯走得太快了,越往山里走,山雾也越浓,嫌犯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

  师傅多次带我绕小道,翻山坡,成功跟上了嫌疑人。借着树木和浓雾的掩护,对方也没有发现我们。

  就在我以为行动即将成功时,林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哨声。

  看来是对方的同伙发现了我们,用哨声提醒嫌犯。听见哨声,嫌犯立刻丢下鱼竿,匆忙逃去。

  尽管师傅在后面呼喊,让我停下,我还是追了上去。嫌犯与我只有二三十米的距离,上大学时,我在校足球队踢前锋,速度快,体能好,让我以为很快便能抓住嫌犯。

  山里毕竟不是足球场,复杂的地形和树木阻挡,令追捕异常艰难。倒是嫌犯灵活地穿梭在山林里,好像一只狐狸。山雾越来越浓,路况也越发复杂,追了差不多七八分钟后,我最终还是跟丢了嫌疑人。

  比追捕失败更不妙的是,我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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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素描,揭开多年前连环杀人案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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