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素描，揭开多年前连环杀人案的真相雾影

　　起雾后的山林，是非常可怕的。我试图原路返回，结果只是原地打转。给师傅打电话，山里也没有信号。我本想大声呼喊，由于害怕被刚才的嫌犯发现，我并没有这么做。

　　浓雾里，树木的轮廓若隐若现，像人的影子，让我时时刻刻提防着，害怕那名嫌犯和他的同伙，会从雾里冲出来袭击我。

　　最后，在山里兜兜转转一个多小时后，我还是选择了呼救。可是直到我嗓子喊哑了，也没有得到回应，反倒是山雾更浓了。雾气像是活了过来，张牙舞爪，肆意流动，那些树木的影子也在我周边徘徊，弄得我有些紧张。

　　几只鸟从林子里飞出，尔后，我听见近处传来一阵声响，那是落叶被踩碎的声音。大雾弥漫之中，缓缓浮现一个人影，正向我走来，似乎还背着一根棍状物。这让我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办公室里的老同事，给我讲述的野人的故事。

　　对方从雾中现身后，我才看清，来人是一个年轻人，看着比我小，扛着一柄老式锄头，木柄钢头，锄头的位置挂着个竹篮。

　　他来到我面前，问我：“是不是迷了路？”

　　“我是镇上的警察，执行任务时和同事走散。”

　　“我可以带你下山，但得给我一些带路费。”

　　我同意了这笔交易。

　　下山的路上，年轻人告诉我，他叫小武，住在山下的武家村，进山挖荸荠时，听见了我的呼救。

　　说到这里，小武突然掏出一把小刀，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想捅我。好在他没有恶意，而是从竹篮里拿出两个荸荠，熟练地给荸荠去皮后，一个丢给我，一个自己吃。

　　小武告诉我，野林山里经常有人迷路，有时他遇到了，就给人带下山去，收一点带路费来补贴家用。对于他的做法，我表示同意，如果在山里冻上一晚，怕是连命都要丢掉。

　　快下山时，小武问我：“你是堰市本地人吗？”

　　“不是，我老家在北方，待在堰市只是为了工作。如果这两年我调不回市区，到时候还是会辞职回去。”

　　“是该往城里跑，山里条件还是差了些，我也想出去打工，只是我妈不让我往外跑，她老跟我说，外边虽然能挣钱，坏人却也不少。”

　　“是的，现在外边也不好闯。”

　　“外边再不好闯，也比山里强。我已经想好了，再过两个月，我就到外地打工去，干个一两年，到时候再把我妈接走。”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话。

　　跟着小武，不到半个小时，我俩便下了山。到武家村时，天已经黑了。小武收了我五十块钱，我给了他一百，多出的钱从他那儿买了荸荠。

　　告别小武后，我的手机还是没有信号，一直走到村子外面，我才顺利联系到了师傅。

　　此次行动我们没有抓住嫌犯，只带回一筐鲫鱼和一袋荸荠，所里当晚炖了马蹄鲫鱼汤。

　　不过，此次钓鱼行动还是起到了警告的效果，所里接到的失窃案大幅减少，我们又回到了悠闲的状态。

　　刚参加工作时，我总是想象自己很快就能调到调到城区，加入刑警队。我也经常会想起小武，那个帮助过我的年轻人，他后来有没有离开武家村，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武家村的一位村民前来报警，说她儿子失踪了。报警人是孙大娘，她儿子今年十九岁，三天前上山挖荸荠，结果再没回来。

　　听见她的描述，我心头一紧，难道是小武出事了？

　　为了解情况，我们跟着孙大娘去了武家村。陈所长知道此事后，也与我们一同前往，他好像十分在意这个案子。

　　孙大娘家中非常贫困，住的还是土坯房。残破的木门上，贴着不知哪一年的对联，屋里也没什么家具电器。

　　她告诉我们，多年前，她丈夫外出打工，死在工地上，留下她和儿子相依为命。

　　她拿出照片给我们看，她儿子果然是小武。

　　我们到村里时，村民们并没有进行搜山。在陈所长的要求下，村主任才组织起村民上山寻找小武的下落。找了几天，仍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回到所里后，关于是否立案的问题，陈所长和师傅发生了分歧。陈所长认为，对于小武的失踪，应该立案调查，师傅则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当事人可能是离家出走。

　　陈所长问他：“你有什么依据？”

　　师傅说：“我到村里后，从村民口中得知，小武失踪前，曾有外出打工的想法，孙大娘没有同意，二人因此发生过争吵。因为当年丈夫的死，孙大娘肯定不会放小武出去，所以他应该是以上山挖马蹄为借口，离家出走，外出挣钱去了。”

　　“有这个可能，但缺乏证据，我们不能仅靠猜想就断定小武安然无恙。”陈所长仍然坚持立案调查，师傅也没有改变想法，二人各执己见，于是陈所长转而询问我的意见。

　　综合考虑后，我说：“小武是一名成年男性，目前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受到了侵害，照章程办事，他的失踪暂时不予立案。”

　　最后，陈所长表示，小武失踪一事，可以先不立案，搜寻小武的行动仍然要继续。

　　我心想，这是在白费功夫，翻过野林山就是邻省，小武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到外省了。

　　连日的搜寻未见人影，只有孙大娘没有放弃，她认为小武不可能违背她的意愿，坚持要我们帮她找到儿子。

　　两个月后，春节将近，孙大娘也没再找过我们。

　　小武过年时有没有回家，我不清楚，我去了师傅家过年，年后又休了五天年假。等我回到所里，孙大娘仍然没有再来过，让我进一步断定，小武只是离家出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