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长公主愉悦笑上几声,不仅没有对顾栖夏这般态度厌恶,反而很是欣喜。
她道:“早便听闻这烨王妃是个胆子大的,今日一看倒确实如此,也难怪能写出如此惊艳诗句。”
说着便从桌案上拿起顾栖夏所写的那一张诗词递给身旁太监,让其向众人宣读。
那太监跟在长公主身边多年,知其喜好诗文,所以多年下来也耳濡目染的懂些韵律,眼下接过顾栖夏这诗文,顿时也惊为天人,一时之间竟也陷入这诗中,想要细细诵读。
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需要做什么,于是赶忙拿着诗,走至中央扬声向众人诵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就这一句,顿时便让众人眼前一亮,同时也有些许疑惑,仿佛不相信这样的诗句,竟是出自顾栖夏之手。
因此顾栖夏心中微微有些尴尬。
这诗本就不是她所写。
只因她心思不在这诗会之上,便想随意交上应付了事,所以就将自己脑海中所存的一首诗中两句写了上去,却没想到竟被长公主看中,此时还当众宣读了出来,这不免让她觉得有些对不起写这诗的诗人。
“如此两句便有这清雅淡逸之感,并未直接写花,却将这花的香气,环境的静谧安稳形象的描写了出来,只是为何王妃只写了这两句,若是再添上几句,岂不就可做完整之诗。”
听了这诗词后,又有对诗文颇有研究之人立即出声说道,眼中满是可惜。
闻言,顾栖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复他,总不能向此人解释,说自己乃是背诵他人之诗,所以此时也在赶紧想着,应该用如何说辞应付。
而还不等他开口,一旁的顾青樱却坐不住了,直接便出言讥讽道:“这还不简单,因为这诗就是她抄袭的,根本不是他自己所写!”
顾青樱此话一出,顿时让长公主府上众人心惊不已,就连顾栖夏自己也是神情一愣。
心想,难不成这个时代的人竟还听过林逋的诗。
“你是谁家的小姐?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闻言,长公主脸上笑容顿时凝滞,冷眼看向顾青樱说道。
同时也对顾栖夏生了几分疑虑。
若在做诗一事上都要行抄袭之举,那她定要去与皇帝说说,八皇子身边怎可留下这般心术不正之人。
听此,顾青樱以为机会来了,立即起身走至顾栖夏身旁,狠狠瞪了其一眼,而后转向长公主行礼道:“臣女乃是顾家四小姐,夜王妃是臣女庶姐。”
纵使平日里嚣张跋扈,但眼下面对着长公主这等权贵之人也不敢造次,于是乖乖行礼。
“哦?”听此,长公主的面色又阴沉下几分,带着些许凌厉的危险气息,向顾青樱问道:“既然你说烨王妃乃是抄袭,那你有何证据?”
毕竟事关皇家颜面,她还是首先会偏向顾栖夏一边,如果当真坐实了抄袭之事,再清理门户不迟。
见此,她便以为长公主也看顾栖夏不悦,遂心中偷乐一阵。
又向起其说道:“回禀长公主殿下,这顾栖夏自小 便养于乡下,所以不论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均与乡野村妇无异,眼下凭借嫁给夜王殿下而跻身京中贵女行列,但终究仍是一名村妇,试问一名村妇又如何会懂得作诗,所以这诗定然是她抄袭旁人的。”
顾青樱这一番话说完,宴上众人纷纷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知道是顾家三小姐嫁与了烨王,变成了烨王妃,却不知其原本尽被养在乡下,当下有不少小姐看向顾栖夏时的眼神,都带着些许鄙夷。
而听此顾栖夏却是松了口气。
他原以为顾青樱站出来这般义正言辞,是因为听过这首诗,方才她还在疑惑,为何这样一个在历史中找不到的时代,会存在有历史上出名的诗人之作,现在看来,只是其不择手段的想要抹黑她,但其实顾青樱自己也并未听过这首诗。
只要不知原作者,那此事便好办了。
于是轻笑一声,面上带着些许嘲讽看向顾青樱说道:“没想到相府四小姐的见识就如此浅薄,何以乡野之人就不懂作诗,莫非当朝的王公大臣们均是生来便出身贵族,你这番话要传出去,不知得凉了多少寒门学子的心。”
顾栖夏也不知这京城之中有多少官员是出身寒门,但她知此前所见的京兆府尹,也是通过科考上位,这才拿了个府尹之职。
所以她便敢用这天下所有寒门学子,与方才那番话做个较量。
“寒门之人与我何干!”急于怒怼顾栖夏的一番话,于是心中所想便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就听台上一阵拍板怒意。
只听,上方长公主怒道:“放肆!丞相府的家教就是如此?”
一听如此,顾青樱当即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慌张不已的跪下,请罪道:“长公主恕罪,方才臣女一时失言都是被顾栖夏所引导,并非臣女心中所想,还起长公主殿下恕罪。”
这科考制度乃是皇帝最为重视之制度,每年科举之时,有许多寒门学子通过此踏入官场。
此时顾青樱在此当众表示贵族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便是触到了皇帝的底线,这样的话若是放在皇帝面前,便是被诛九族也不为过。
“长公主殿下息怒。”见此顾雨桐暗骂一声蠢货,而后便也起身走入宴会中央,面向长公主屈膝跪下道:“顾青樱乃是臣女四妹,她年岁尚小,又未曾见过人间疾苦,故而有时会口出狂言,家父在府上也时常教导,却没有想到今日竟是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长公主恕罪,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
顾雨桐本来就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姣好面容,之前也因其诗句颇佳而受长公主喜爱,眼下跪于中央替女儿求情,当即便让宴上众人心头一软。
而长公主到底是年长些许,自然能看出这些年轻小姐们心中所想,当下对于顾雨桐的观感便不似方才那般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