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又接到了叶如言获封郡主一事，原本还觉得总是有个好消息，可是冷静下来想一想，其实还是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果然很快就验证了他自己的想法，如今这一出不正是叫他找气受吗？
“你若是不喜欢，就让底下人重新做，你们少说两句，坐下来好好吃饭。”
叶荣极力压制着怒火，分明是他一开始不悦的，怎的到后来反倒要他来唱白脸了？
“好好一桌菜倒也不至于都撤下去，不如就赏给二院吧，也算是不辜负父亲这一顿饭的好意了。”
叶如言扶着陈氏缓缓站起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轮得到你来赏赐吗？”
这下罗氏可没有拦住，叶如岚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当即站起来对着她便质问道：“不就是封了个郡主吗，你得意什么，未免也欺人太甚了！”
看来叶如岚果然是见识浅薄了些，还不知道郡主与庶女之间的区别，说出这样的话来，怕是叶荣都替她没脸。
“言儿，说什么气话，这是你二娘，怎么能赏赐这些剩饭剩菜，还不快赔礼？”叶荣端着架子，即便已然隐隐觉出不大对劲。
闻言，叶如言噗嗤一笑，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冷冷地瞥了一眼他，眼中含着无数嘲讽，最终视线定格在罗氏身上：“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二夫人可不是明媒正娶进门的吧，也还不曾入过叶家祠堂，叫你一句二夫人已是抬举。”
从前是有叶荣护着，什么身份地位都不重要，他喜欢便是最大。
但那是她的位置还不够高，还不能强行压过他一头，如今即便他护着，她有这郡主和未来王妃的身份，说话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你！”罗氏自然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可是再怎么生气，她也不得不承认叶如言说的的确都是事实。
她不过都是仗着有叶荣宠爱罢了，当初觉得只要有他的宠爱，慢慢的在爬到大夫人的位置上也不急，可一切都改变的太快，不知从何时开始之前就不受她的掌控了。
“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这般生气做什么，莫不是踩中了痛脚，觉得无地自容了？”
叶如言嘲讽似的眼神落下她母女二人身上，那副模样仿佛要将她们都给踩到尘埃里去，那两人的表情丰富异常，简直无法言表。
“行了，你也不要太过了！”叶荣终究还是说重了些，面色不虞。
她如今这般戏弄罗氏母女，可当初将她们宠到没边的正是自己，叶如言也同样是在给自己一个狠狠的下马威呢，他怎么看不出来？
压根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叶如言带着陈氏退出了位置，陈氏是担心的，但这一次却并没有拦着她，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予以最大的支持。
这，便已经足够了。
叶如言对着她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笑靥如花。
而后，她转过身来，将还坐着的三个人都看在眼里，这一刻仿佛要看尽自己前世所有过往，那些全因他们三人而惨痛无比的过往。
这样的眼神，太过沧桑，太过晦涩难懂，他们自然不会明白，年纪不大的叶如言怎会有如此反应。
很快，叶如言收回心神，只端着一副正经的模样，直直地盯着叶荣的眼睛，朱唇轻启：“女儿给皇上诊脉时，偶尔也会与皇上闲话几句，谈天说地也算是给皇上解解闷。”
“那……那自然是不错，你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为父很是欣慰……”叶荣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句。
叶如言勾唇，对于他的反应尽在掌握：“既然是谈天说地，偶尔有一次也说起了礼仪尊卑，女儿这才发现之前好似没读过什么论语女戒，有些事情知道的倒不如外头那些人清楚，皇上也觉得有些惊讶呢……”
她说起这个，叶荣心中隐隐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紧接着果然别听她继续说道：“后来我得空还去问了问皇后娘娘，她倒是不厌其烦地与我说起这些，告诉我原来妾室是不配与主母同坐一席，原来后院当由主母当家，原来嫡女与庶女有如此天壤之别……”
她将皇上皇后挂在嘴边，说起这些好似寻常得不能再寻常，听得他们都不自觉想象出当时的场景，可是百官之中一向忌讳宠妾灭妻家中不稳，她这么一说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叶荣只觉得连呼吸都有几分不稳，只听见自己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你……你都是怎么说的？”
“父亲不是经常告诫女儿不能谎话连篇么，自然是实话实说了。”叶如言轻轻耸了耸肩，甚至还无辜似的眨了眨眼。
罗氏面色苍白，要比一旁的叶如岚更加慌张。
她……她这是要秋后算账了？
“简直……简直荒唐！”叶荣憋了半天只说出来这么一句，也不知是觉得自己荒唐，还是因为别的。
叶如岚倒是反应快，或许是这么些年，早就已经成为习惯，骨子里仍然不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父亲待你如此之好，你在外头胡说八道些什么，瞧瞧你这金尊玉贵的模样，有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她就像一个戏子气的跳脚，却还是要保住自己的底气。
叶如言轻声笑了出来，银铃似的尤其悦耳，只是在其他三个人的眼中就不一定了。
“从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也不要紧，改过来就是。”她顿了顿，凝视着叶荣的眼睛，直直道，“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原话，父亲不如亲自去问问她？”
叶荣哪里有这个胆子去问，叶如言的确在宫里住了那么长时间，说不定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呢！
她话都已经说得如此明显了，叶荣若是在装傻充愣的话就当真站不住脚了。
“如言……如言丫头，容二娘说句话……”
叶如言神色一厉，冷冷地看罗氏一眼：“本郡主的名讳也是你张口就来的，难不成圣旨只到了其他人耳朵里，没到你们这二院么？”
回来时他们都已改了口叫郡主，来了这前厅见她们都装傻充愣自己也不点明，如今却是到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