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褚嗯了一声，眼中看不出喜怒，也叫初七看不出来其中意味。
“主人，这次的刺客是孟家派来的，的确……”
初七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话并不是应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刚才见着陈老黯然神伤的走出去。
在那一刻，他才突然觉得陈朗有些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那一刻的沧桑是绝对叫人忽略不得，也是叫人心惊肉跳的。
所以这一次他才失了规矩，也壮着胆子为他说话，也更希望君褚可以改变决定。
尽管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尽管这一切的一切都说到底还是陈老自己的错，但他还是有着自己的私心。
“能让你开口求情的人倒也不多。”君褚低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反而越是叫人后脊发凉。
其实来说，能让初期开口求情的这世上也就只有陈老这一个了，今日也是第一回，连他也觉得这样做不妥的还真是成了自己的错了？
君褚却并不这样觉得，反而有些事情只有自己心里才清楚，旁人看了也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视角来说来评判。
“属下不敢妄下结论，是希望主人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也给他一次弥补过错的机会。”
初七觉得自己今日的话格外的多，然而这就是换了平时就连那些人都会惊掉下巴，可今日却一连串说了这么些许。
“是吗？”
君褚一声反问，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你觉得是本王的决定过于草率了？”
初七不语——草率是不可能的，王爷的每一次决定绝不可能意气用事，但这一次却多多少少有着一些怒气下的成分了。
“陈老失职，受罚是理所应当，只是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会不会有些太重了？”
他说完这话，只觉得后背出了一身的汗，跟自己也想不到有一日会在主人面前说出这样质疑他的话来。
“连你都这样觉得……”
君褚莫名说了这么一句，但紧接着眼神却冷下去，“你也对她不满？”
他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初七沉默，尽管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失口否认的，然而在主人面前说谎，这不是他学到的道理，也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本文说起来还真是有几分失败，连本王都看得上眼的女子，这帮下属去一个都看不过眼，还要处处针对……”
君褚一笑，眼中多了几抹自嘲：“你说说，到底是你们看走了眼，还是本王看走了眼？”
“主人，属下不敢！”
初七低头，已然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再说什么，只是这样的质疑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又怎么能说释怀就释怀。
而这一边，君褚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稍稍正坐起身子，摁着双手闲散式的看着面前这人。
“那你倒是替他们也说一说究竟为何对她如此偏见？”
他还真是想听一听他们的回答，也想看与自己印象中的她又有什么样的区别。
初七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触及君褚的目光，有些话就堵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尽管有着强烈的欲望。
“你不敢？”君褚又是一笑，“本王恕你无罪，又或者说是本王命令你说。”
眼下，初七自知躲不过去，深吸一口气，道：“她从未做过对王爷有利的事情，相反还一次又一次的给您添麻烦，这样的累赘，王爷从前绝不会多看一眼。”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就能够吸引到王爷对她青眼相加？
“累赘？”君褚听到这词还当真觉得有几分新奇，又重复了一句，“原来在你们眼中，她就是一个给本王添麻烦的累赘……”
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剩余的话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王爷早在之前就已经为她放弃了许多，后来更是与那罗松交好，这样的人王爷之前压根就是不屑一顾的，又怎么会多看一眼，这全然是因为她……”
他们呕心沥血跟在王爷和身边多年，绝对不会想要看到所有的大事都因为一个累赘而功亏一篑……
“本王与罗松交好，这其中的道理你们会不明白吗？”
君褚的目光就像是一道利剑一样，飞快地穿过空气，射穿了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同时那眼中逐渐生下来的嘲讽也叫他避无可避。
真是这样吗？
“罗家即便和叶家是姻亲，然而两家的关系却并不如意，倘若要在叶家动手，罗家说不定还是一道很好的助力，事实证明本王是对的。”
他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见初七面色有些松动，原本是没有必要说这么多的，然而今日他却莫名的有了要解释的想法。
“至于你们所说，本王放弃了许多，却不知究竟放弃了什么？”
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君褚自认为心里有数，也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情耽误过。
只有他们自作聪明，才会在自己面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说到底，还不是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一个女子身上。
“你们责怪是她拖累了本王，怎么不找个机会来本王面前指责，这些都是本王的错？”
“属下不敢！”初七低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会做呢？
君褚冷凝出声：“是，你们不敢！”
他们没有胆子到自己面前说这一些，于是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推脱到了她的身上，而后就像是找了一个发泄口一般，将所有的矛头都对准她一个人。
她做错了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你们没有这样的胆子来本王面前指责，于是便找了一个发泄的替身，明着是在对本王着想，可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对本王的一种抱怨？”
“主人……”初七噎住，啊，海中有一道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然而解释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又到底是不是他们在自欺欺人，王爷知道他们可曾知道过？
“倘若是指责，本王也不多说什么，甚至还觉得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