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褚并未回答,反是话锋一转,莫名问了一嘴:“皇兄的病,怎么样了?”
自从他否认了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叶如言倒也没在往那处想,也说不上是完全信任,却当真撇开了那样的想法。
“按照我的法子,他很快便会好起来。”叶如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来也奇怪,若是下毒,怎么只下让皇上昏睡的毒药?”
叫他沉睡不醒,对谁最有好处?
当下,叶如言能想到的也的确只有君褚一个了,也就难怪她会多想了。
“你当真看出来那是什么毒了?”君褚又是一问,语气中隐隐含着几分讶异。
虽说不知为何他会这般惊讶,但叶如言也不含糊,只道:“王爷若是不信,也可以叫那吴大夫来看看,左右他不是也医术高超么?”
君褚不语,良久没有开口——他找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吴尧,只是他也束手无策罢了。
连他都查不出来的病症,对于叶如言来说却好似轻而易举,这又是什么道理?
见他发愣,叶如言抿抿唇,正思索着要不要再次赶人走,对方却忽而看向她,神色认真:“最快何时能好?”
“余毒为清,不过按照我的法子也就半个多月,皇上便可以康复如初。”叶如言想了想道。
说起来,宫里的药材都是顶好的,这半个月后皇上说不准还能更康健些呢!
得到回答,君褚却好似并不满意,拧着眉凝视着叶如言,看得她心里不自觉的发怵。
但君褚的思绪似乎跳的很快,接下来一句话,差点没听得叶如言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你还是没有告诉本王,方才出去见了谁?”
这下她可明白了,合着对方明明都知道了,为何还是要反复问她这样的问题,非要自己实话实说,他不都已经查的清清楚楚了么?
叶如言垮下脸来,懒懒地吐出几个字:“回廊里,见着太子了。”
“他与你说了什么?”君褚又问。
或许是对方审视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凛冽,叶如言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回避他的眼神,却更加惹怒了他。
“不就是客套一些场面话,太子是你的侄子,你不更应该了解他么?”
君褚闻言一愣,这样的话对于旁人来说或许的确如此,可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早已不是简单一句“叔侄”可以概括了。
而这话说完,叶如言也明显意识到自己失言,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平日也不会这般口不择言,都怪君褚影响了她的情绪。
“你离他远一些,他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君褚幽幽开口,这话怎么听着都似乎带着几分怨怼。
叶如言没敢细想,只是也能理解,想起云无痕对君褚那番深恶痛疾的模样,两人恐怕得争个你死我活。
皇室里,哪有什么血亲兄弟?
不过看皇上的模样,好似与君褚还是亲密无间的。
思绪杂冗,叶如言摇头失笑,不知为何自己要考虑这些事情,真是闲着慌了。
思及此她停下来,乖巧地点头:“就是偶遇一回,我也懒得与他周旋,往后除了去养心殿,这阿云宫的门我都不再出了。”
她一副后怕的模样着实夸张,只是狡黠的眼眸却还是泛着亮晶晶的神采,君褚明明还有些郁结的心,忽然就散去了一片阴云,竟是生不起气来了。
这女人,还真是他的克星……
“行了,听话就好。”君褚语气放缓,这突然的落差引得叶如言直皱眉。
这男人反复无常的当真是难以捉摸,谁要是在他手下做事,一定日日担惊受怕吧?
想起不苟言笑的初七还有浮生楼那些侍卫,叶如言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有理……
“对了,有一件事得要先说清楚,是不是皇上的病一旦好了,我便能出宫去了?”
她应该是来不及等这半个月了,倘若猜测成真,那可真是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
“你很着急出去么?”君褚凝眸问道。
叶如言点点头,略微严肃起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眼下还说不准,但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所以还是先和王爷说得好。”
“说来听听?”君褚眉头舒展,心情很是不错地顺势靠在了身后的垫子上,懒懒的腔调简直是天生的贵气。
不过此刻叶如言可顾不得欣赏这幅“美景”了,思索一下,还决定是将这些天自己的发现都告诉面前这人。
他是摄政王,事实上还是比皇上说话还管用的人,若是他出面的话,一定无人敢说任何。
这样想着,叶如言不再犹豫,将这几天暗自记录下来的东西一股脑全给了他,此前这些都是放在一个盒子里的,她怕引起恐慌,也不敢让人看见了。
君褚随手拿起一张纸看了,先头还是不经意的,然而没过多久他却突然坐了起来,眼眸微沉。
“这几张都是我在宫外发现的病症,王爷您看是否如出一辙,且这里头人不在少数,虽说是春寒,但也不可能来的如此诡异。”
叶如言一边说着,一边将里头的东西翻翻找找:“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进宫以来也见了不少的姑娘咳嗽,想是这病症莫非已经传到皇宫里来了?”
这东西到底不像是瘟疫那般猛烈,人显现出症状都要有个三五日,后期也没有必死无疑之人,甚至还有些人已然痊愈,所以叶如言并不觉得这也是一场瘟疫。
“你猜测它是什么?”君褚垂眸,敛下眼中的深邃。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叶如言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我怀疑是疫病,但没有到达瘟疫的程度,或许威力要小上一些,可若是不加以制止,这些小的兴许也会变成大的。”
之前从未见过类似的症状,一切的结论都是从已知中得出来的,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如何。
“几个人同时得了风寒罢了,你如何能够断定这是瘟疫?”
她见君褚是一副不信的模样,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地撇开了手里的纸,俨然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百姓,王爷只需要稍稍注意,就能知道这些天究竟有多少人生了所谓的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