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言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先头也没有王妃进宫面圣却让皇帝诚惶诚恐的例子，该是怎么个章法，从前怎样，如今也不大适合了，说起来不过也就是凭着君褚一句话的事。
回了椒房殿，叶如言很明显能够感觉到殿内的气氛与方才不同，尤其皇后那张难看的脸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就算是极力掩饰也能让她看出来个两分。
皇帝倒是还好，见着她仍然满面笑容，至于君褚就更不用说了，从进了这椒房殿开始，脸上的表情似乎就没有变过，只有在看见她进来时，才略微有一些松动。
“时辰不早，既然褚弟不想留下来用膳，朕就不耽误褚弟回园了，弟妹若是在这宫里住的不习惯，可一定要与朕说。”
叶如言挑眉，不是来进宫面圣的吗？好端端的怎么变成在宫里住了？
她张张嘴，还是没把问题抛出来，余光见着皇后仿佛带着刀子的眼神几乎就要将自己戳出个洞来了。
“臣弟告退。”
君褚只草草丢下四个字，旁若无人的拉起了叶如言的手腕就往外走，这样草率的问安，愣是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他此番这样高调进宫，又在皇帝面前如此行事，旁人见了他似乎见了瘟神似的，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又想要来巴结，若是能受到重用，也是一飞冲天，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叶如言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君褚在他人面前的模样。
说起来还有些后怕，毕竟自己之前如此随意，这若是在外头，脑袋都已经被砍了好几回了吧？
轿辇上，君褚闭目养神，许久未曾开口。
叶如言不自觉地呼吸都轻了，莫名觉得自己方才在云无忧面前应该更有底气些才是，这样也符合他她这个王妃的身份。
真是可惜可惜……
“在想什么？”
君褚的声音蓦地响起，瞬间将叶如言拉回了现实，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居然看着他发起呆来。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挣了，也将自己发呆的样子都看在眼里。
“没……没想什么……”她名有些心虚，移开目光，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是么？”他换了个姿势继续斜靠着，慵懒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接下来一句话，让叶如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本王方才见你想的情不自禁，嘴角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叶如言：“……”这是什么诡异的描述？
“咳咳……”尴尬之余，她只能用咳嗽声来掩饰了，也顾不得其他，赶紧随口说了一句转移话题，“我们……我们现在是出宫去还是？”
“你想出宫了？”君褚只问。
叶如言松了口气：“看这天色马上就是宫门关闭的时辰了吧，若是再不出去岂不是……”
说到一半她自己都停下来，想着能不能出去还不是君褚一句话的事儿，自己这担心显然是多余了。
“回去用膳，待会儿本王亲自送你回去。”君褚说完再次闭眼，平稳起伏的胸口告诉着他的漫不经心。
叶如言暗道不妙，哂笑一声：“送……送就不必了，王爷只需派遣一辆马车回去肯定很快，就不用劳烦王爷亲自走一趟了。”
许是担心说服不了他，叶如言又加了一句：“这一来一回肯定又得耽误不少时间，王爷还有公务要忙，就别因为这等小事耽误时间了。”
“本王送王妃回府，，是小事么？”君褚没有睁眼，话语间带着微微的倦意。
叶如言蓦地就看见了他眼底的乌青，这一会儿，他似乎格外累。
到底是在椒房殿说了什么，为何还是同样的神色，她却能感知到他的情绪莫名低落，甚至还有些疲惫。
“王爷？”叶如言试探着喊了一声，可以降了音量。
这一声娇憨的“王爷”，像是一只小猫似的带着胆怯和试探。
下一刻，君褚明明闭着眼睛，却像是能看见似的，伸出手准确的拉住了叶如言，往自己身前一带，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扑进了他的怀中，厚实的胸膛瞬间将她包裹。
“别动，让本王睡一觉。”
轿辇摇摇晃晃，但靠在他的胸膛上，叶如言却莫名的觉得原本摇晃的轿辇变得稳稳当当，轿辇边上只是挂着几片简单的纱帐，稍稍能够遮掩住一些，但还能看见依稀的轮廓。
凉凉的风也被隔绝在了外头，心是飘飘洒洒的雪花还会倔强地落在轿辇的顶上，但无伤大雅。
他的呼吸很平稳，叶如言艰难地抬眸，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却也能看见他细细密密的睫毛动也不动一下。
就好像是真的睡着了一般……
这里离明园还有一段距离，让他休息一下也不是不可。
叶如言心中莫名出现了这样一句话，于是也不再乱动，顺势放松了身子，他的大手覆在自己腰间，自己结结实实躺在了他的怀里。
兴许是这样太过舒服了，又或者是对方的放松不自觉的感染了叶如言，渐渐的她竟也觉得有些犯困，眼皮越来越重。
至于何时睡过去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印象了……
那一身的防备，也不知在何时丢的一干二净。
东宫之内，云无痕攥着手里的信件，几乎要硬生生将它给掰碎。
“你皇妹我可是已经尽力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家给看穿了，这可怪不得我了。”
座下，云无忧气闷地喝着酒，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她就怄得一肚子的火。
“我知道。”云无痕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那双眼中散发出来的寒意能比外头的大雪还要冷万倍。
云无忧莫名瑟缩了一下肩膀，想了想还是道：“实在不行，皇兄不必急着这么快就给她一个下马威，有皇叔在后头给她撑腰，咱们还能做什么？”
“你倒是看得开，到底是与你没什么关系。”云无痕冷冷地看过去，“左右无人来了多少人，你公主的身份也绝不会更改。”
“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