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如言闻言点头：“还是上次见过一次，公主想来也是有印象的。”
“子月姐姐最近也不知在忙些什么，本公主找她好几次都没见着，要比我还要更大的架子。”云无忧注意力慢慢的全放在这上头，想起来时还有些不大开心地跺跺脚，倒也没有在为难叶如言了。
司徒子月她也是见过一次的，不过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与君褚有不浅的关系，没想到公主居然如此依赖，不见她如此亲昵的叫别人姐姐呢。
这偌大的御花园，他们走走停停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知道雪纷纷扬扬的洒下来，只能停在一处亭子里头，等雪停了再出发。
云无忧仰头看着漫天飘洒的雪花，忽然开口：“做这个王妃，你应该很高兴吧？”
叶如言心思一动，不动声色道：“王爷厚爱，着实让人惶恐。”
“惶恐？”云无忧笑了一下，“有了这个王妃的头衔，连本公主见你都要客客气气的，你方才也看到父皇对你的态度了，你难道不觉得很得意吗？”
她说这样的话，叶如言能够想到几分缘由，不过面上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见她不语，云无忧自顾自道：“你也不用觉得这有什么可遮掩的，本公主有眼睛自然看得清楚，却是不知你有几分本事，连皇叔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本公主还以为像他那样的人，注定孤独呢……”
她这话说的越了边界，一旁的宫女皆是脸色一变，不自觉的轻咳一声，同时也是在提醒着云无忧。
旁人反应都如此剧烈，想必在他们眼中，君褚的名字是一个禁忌吧。
大约是被这样的提醒弄得有些不耐烦，云无忧大手一挥：“都给本公主退一下，没有我的命令给我离得远远的，谁也不许过来！”
“这……”宫女们面面相觑，皆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都聋了吗？听不到本公主的话了吗！”云无忧提了音量，眼中难掩暴戾。
这下旁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纷纷冒着大雪离开了凉亭，虽然不敢走得太远，但最终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凉亭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从远处看两人站的距离并不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正相谈甚欢。
“看见了吗，你不过就是有了一纸婚约而已，他们行事都要看你的眼色了。”云无忧冷笑，粉嫩的脸上写着不甘，“可是他们伺候本公主十几年，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叶如言凝视着她，瞧见她眼底的神色波澜，思绪逐渐沉稳下来，闭了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时已经多了叫云无忧看不懂的意味。
“公主让她们离开，是当真想要安静一会儿吗？”叶如言蓦地一声反问，意料之中看到了她错愕的神色。
“若是我没有猜错，待会儿你下这台阶时会故意绊倒，然后一头摔进这雪中，等他们过来时便是我心肠歹毒，居然敢对公主下手，从而让我不能活着离开这皇宫，对吧？”
相较于云无忧骤变的脸色，叶如言那波澜未起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平静，平静到预想到了所有事情的发生，也预想到了她的反应。
“你……你在胡说什么？你可知编排公主也是一项罪名！”
“她们提醒，全然是因为担忧公主的安危，然而公主却丝毫看不到这一点，只以为他们是惧怕王爷的威势，从而提醒你谨言慎行。可公主自己也说过，他们都是伺候你十几年的奴才，切身利益难不成不是和公主息息相关么？”
叶如言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任由她慌张的神色与她对质。
世间之事，原本就不能只看表面像公主这样的天之骄女。
万千宠爱于一生，能看到的事情，原本应该比旁人更多，然而却也不知是什么局限了她的目光，让她只能看到区区表面去，从此纠结在那一点永远都出不来。
“或许这些奴才对公主来说不值一提，毕竟像您这样的人，公主府应该有数不清的奴才。”叶如言呼出一口浊气，停在她面前，“但能真正关心公主的人，能有几个？”
最后这个问题彻底击溃了云无忧的防备。
“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云无忧没有想到刚才看起来还唯唯诺诺的女子，如今说话却这般犀利，那双眼神像极了母后训斥她的时候，也因此让她在那一瞬间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个公主。
说完之后，叶如言也立刻退了几步，重新衡量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才再次开口：“如言嘴拙舌不会说话，若是哪里冒犯了公主殿下，还望殿下宽宏大量，不要与如言一般计较。”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能理解几分全看云无忧的造化，不过看她的反应，或许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人对她说过，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也看不明白罢了。
“你肩膀处还沾了梅花糕，方才在大殿之中，只有我吃过梅花糕，而且你刚才站的角度，我被你挡着挡了个严严实实，究竟做了什么，他们也瞧不清楚，全凭公主一张嘴。”
叶如言鼻子灵，梅花糕的香气与这些梅花多少也是不同的，旁人闻不出来，她却可以。
这些话让云无忧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想法是她方才在大殿之中一时兴起，所以尽管在心不甘情不愿意，还是陪着一起来了御花园，却没有想到对方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意图，兴许还一直笑话她呢！
她很想问问叶如言是怎么知道的，只是张了这个嘴不就不打自招了吗？
“雪停了，咱们得早些回去了。”叶如言收回目光，兀自走在前面。
将云无忧落在身后，同时以不远处的那些宫女。角度，也是能够看清楚自己所有的动作的。
出了御花园，云无痕已经等在了外头。
叶如言倒是还好，就是云无忧的脸色有些奇怪。尤其他还时不时的看几眼叶如言，又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弹回来。
“殿下久等了。”叶如言客套一声。
“皇婶说笑了，云痕中途离开已是不妥，哪敢让皇婶久等。”
她见他无时无刻都在端着太子的架子，明明可以做得更为自然，却偏偏要带着假面具说话，当真是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