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弗朗瓦说：“亲爱的，不要胡闹了！这里是教堂，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不好？”
“你现在嫌我胡闹了？”凤于飞愤愤不平，“刚才对我又亲又吻，口口声声说‘爱上别的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这里是教堂？”
“亲爱的，我是神甫，是不能结婚的！”弗朗瓦说，“你既然和我私奔，我只好不做神甫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这里是神圣的地方，我们不要吵了，好不好？”
菲林波见两人吵个没完，只好站起来劝说。
凤于飞一把抓住他的手，泪如雨下说：“菲林波神甫，你知不知道，你堂弟当初追求我的时候，是怎么花言巧语、山盟海誓的？他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我早就听说了，我还知道他在国内有一个私生子，可是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爱我，才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抛弃丈夫和孩子，和他跑出来，可是他刚才说了什么话，你也听见了，菲林波神甫，你替我说几句公道话吧！”
弗朗瓦见她揭穿自己以前的丑事，勃然大怒，大叫道：“你这个蠢女人，是不是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凤于飞马上松开菲林波的手，大吼大叫：“我不想干什么！你不许爱上别的女人，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弗朗瓦无可奈何，只好摊了摊手，“好吧，我不会再爱上别的女人，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行了吧？”
“不行，你要对着圣主发誓！”凤于飞说。
庄承宗见两人争吵不断，心里暗暗诧异，想起凤于飞当年千娇百媚、迷倒众生的模样，忽然有种不认识的感觉。
这时，弗朗瓦恼羞成怒，忽然拔出一把手枪，指着凤于飞，大骂道：“你这个疯女人，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再苦苦逼我，我一枪杀了你！”
凤于飞听了这话，怔怔地张着嘴巴，接着泪如雨下，忽然哈哈大笑，哭着说：“好，好，你要杀了我，你要杀了我！弗朗瓦，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要给我的爱情！”
她边哭边笑，慢慢转过身去，突然朝一根圆柱跑去，用头一撞，马上软软倒在地上。
弗朗瓦和菲林波大吃一惊，急忙跑过去扶她，说：“啊，她死了！”
庄承宗见凤于飞撞墙自杀，又是吃惊，又是愤恨，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杀了弗朗瓦才解恨。
只见菲林波站起来，一边对着圣主画像划圣号，一边不住说：“阿门，阿门！”
弗朗瓦嘴里骂道：“天杀的，这个该死的女人，没想到她会来真的！”
菲林波头也不回，望着圣像，说：“弗朗瓦，她是谁？”
“一个有钱人的太太，去年做弥撒的时候认识的，死活要跟着我！”
“你们俩到底是谁死活要跟着谁，我不想知道。”菲林波说，“现在她死了，怎么办？”
“这里是县城，抛尸不行，院子里到处是条石，挖不动，埋在外面又怕人看见。”弗朗瓦自言自语，忽然说：“菲林波，我想到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塔楼上有一口大钟，咱们把它放下来，把这个女人藏在里面，谁也不会知道！”
菲林波回头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又抬头望着圣像，不停地在胸前划三角圣号。
弗朗瓦见他不答应，说：“菲林波堂兄，教区已经撤了，你马上要回国，这里再也不会有人来了！那口钟又大又重，把她藏在下面，谁也不会看见。”说完，也不等菲林波说话，马上抱着凤于飞的尸首，快步出门。
菲林波只好端起烛台，跟了上去，餐室里登时漆黑一团。
庄承宗见凤于飞自杀，又是震惊，又是难过，见两人出去了，马上回过神来，摸黑进了餐室。
他走得几步，脚下忽然踩到一样东西，十分坚硬，赶紧伸手一摸，竟然是一把手枪，急忙捡起来。
原来，弗朗瓦刚才激怒之下，拔出手枪，威胁要杀了凤于飞，没想到她性情刚烈，马上撞柱而死。
弗朗瓦急忙跑上前，把手枪扔在地上，抱起她一看，见已经气绝身亡，马上想好藏尸之处，就抱着尸体匆匆走出去，却把手枪忘在地上。
庄承宗捡到手枪，胆气登时大增，想起桌子上有一个布包，装着什么佛窟经卷，好像十分名贵，心想何不来个顺手牵羊？
他见凤于飞和弗朗瓦私奔，已经妒火中烧，刚才凤于飞又为他醋性大发，撞柱自杀，更是嫉恨得发狂，现在居然轻轻松松拿走弗朗瓦的手枪和佛经，觉得十分解恨，急忙摸到桌子前，将布包抓在手里。
他摸黑走到门边，正要推门出去，只听院子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菲林波焦急地说：“弗朗瓦，你不能开枪，小心圣丹国的官府听见！”
“菲林波堂兄，你太胆小了！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他们听见了又怎么样！他们像狗一样害怕我们，就算听见了，也不敢过问一句！”弗朗瓦说，“再说铜钟太大了，割绳子太危险，开枪打断最省事！”
庄承宗听见菲林波和弗朗瓦回来了，登时惊慌失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餐室里一团漆黑，他又不熟悉地形，不知道躲在哪里，急得连叫糟糕。
他惊慌之下，心想自己是流放犯人，刚才又杀了两个公差，还是少惹麻烦为妙，不如把手枪和布包都放回原处，先回房间躲一躲，等他们睡着了，再逃跑也不迟。
他急忙摸黑回来，把布包放在桌子上，正要转身去放回手枪，谁知道慌乱之中，撞翻了一张椅子，“嘭”的一声倒在地上，十分响亮，马上知道不妙。
果然，只听弗朗瓦说：“菲林波，什么声音，好像有人！”话音刚落，四只皮鞋的跑动声快了起来。
庄承宗又惊又慌，干脆连椅子也不扶了，一把抓过桌上的布包，拿着手枪，飞快退回房间。
他刚关上房门，想了一下，马上又打开，躲到半掩的门背后，赶紧把布包挎在肩膀上，然后举着手枪，喘着粗气，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