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鹤龄走到馨念昊面前,抱一抱拳,笑着说:“好汉今天不避危难,为我陵春江船帮锄掉奸贼,老夫感激不尽!”
馨念昊t抱拳还礼,说:“总舵主客气了!要论功劳,这位荀兄弟居功至伟,总舵主应该感谢他才是!”
“好,荀兄弟想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老夫只要能办到,一定答应你!”范鹤龄慈祥地望着庄承宗。
庄承宗急忙道谢:“多谢总舵主!小人现在也是陵春江船帮的人,为总舵主分忧,份所应当,哪里敢要什么奖赏!”
范鹤龄又惊又喜,问:“什么,你也是陵春江船帮的兄弟?你在哪里入的山堂?”
庄承宗还没说话,馨念昊说:“不瞒总舵主,昨天晚上我和荀兄弟救了翼泊宁一家,他们感激之下,见荀兄弟一表人才,义薄云天,又是荀老帮主的侄子,就把腰凭送给他,说只要有了腰凭,就算入了船帮,请他一定要为荀老帮主报仇,为横州帮的兄弟多做好事!”
“原来是这样。”范鹤龄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庄承宗见了,赶紧掏出腰凭,双手呈给范鹤龄,“腰凭在此,请总舵主过目!”
范鹤龄接过腰凭看了一眼,说:“富义堂的腰凭?富义堂堂主在哪里,过来说话!像荀兄弟这种情形,怎么处置?”
旁边一个堂主说:“回总舵主,富义堂堂主就是金震川。”
范鹤龄诧异地问:“什么,金震川不是帮主吗,怎么还当堂主?”
“他以富义堂的名义办了不少私人的营生,油水很多,就一直兼着。”那个堂主说。
范鹤龄十分气愤,“还有这样的事!我们船帮中人讲的是道义,金震川眼里只有生意,焉能不败!”
“总舵主说得是!”那堂主满脸赔笑。
“现在金震川死了,丢下这个摊子,谁来收拾?”范鹤龄皱着眉头,长叹一声。
那堂主急忙拱手说:“总舵主,横州帮上上下下五万多兄弟,不能群龙无首,一会又要去码头办事,还请总舵主给弟兄们立一位新帮主!”
范鹤龄想了想,说:“此事非同儿戏,老夫仓促之间,上哪里给你们找一位新帮主?现在只好先请赵二爷当几天,等横州帮选出新帮主,到时再说。”
那堂主紧追不放,又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赵二爷现在在码头,一会兄弟们听谁的号令?”
范鹤龄看了他一眼,说:“既然你这样热心,那就听你的?”
那堂主马上闹了个大红脸,慌忙推辞,“属下何德何能,还请总舵主另择高明!”
范鹤龄想了想,走到馨念昊的面前,说:“好汉,你身手不凡,一会就请你带兄弟们到码头举事,陪老夫上船和洋事周旋!”
馨念昊左右为露,说:“总舵主这样抬举,我不胜荣幸,只是我不是船帮的人,带领兄弟们举事,名不正言不顺,还请总舵主另择贤能!”
“好汉,你虽然不是船帮的人,可是现在事急从权,咱们也不必事事都拘泥规矩。”范鹤龄说完,转过身来,大声对众人说:“兄弟们,一会大家要听这位好汉的号令,到码头举事!”
众人刚才都见识过馨念昊的本事,也觉非他莫属,马上轰然叫好。
馨念昊赶紧推辞,说:“多谢总舵主和兄弟们的好意,只是这万万使不得!一来我是空子,带领兄弟们举事,名不正言不顺,二来,一会我要陪总舵主上船和洋人谈事,大家怎么行动,也要有个人指挥调度,还请总舵主三思!”
范鹤龄见他说得有道理,只好说:“好汉,你说怎么办?”
馨念昊说:“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馨念昊走到庄承宗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这位荀兄弟是荀老帮主的侄子,现在又是船帮的兄弟,今天又为铲除金震川立下汗马功劳,总舵主不如叫他代掌横州帮帮主,带领兄弟们举事!”
“他?”范鹤龄诧异地看了庄承宗一眼,见他蓬头垢面,形同乞丐,不禁皱了皱眉。
众人也不以为然,议论纷纷:“腰凭都是别人送的,连个保人都没有,怎么算是咱们船帮的兄弟?”“就是,穿得跟叫化子似的,咱们凭什么听他的?”
馨念昊听了这话,朗声说:“横州帮的各位兄弟,刚才总舵主说了,现在事急从权,咱们不必事事拘泥规矩,再说大家对这位荀兄弟还不了解,所以有些误会,先听我说几句!”中气浑厚,响彻远近。
众人慢慢安静下来。
馨念昊说:“咱们都是江湖中人,凡事以义气为重!荀兄弟隐姓埋名,深入虎穴,查出金震川毒死伯父、谋逆篡位的铁证,请问兄弟们,这样的弥天大勇,咱们有几人能够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还有,荀兄弟和船主翼泊宁一家素昧平生,听说金震川要嫁祸给他们一家,就冒着危险,放他们跑了,请问这算不算侠肝义胆?”
众人只好说:“是!”
“他今天险些遭到金震川的毒手,后来侥幸逃脱,听说金震川要谋害总舵主,马上不辞危难,赶来禀报,险些又被金震川一伙捉去杀头,请问,这算不算义薄云天?”
众人说:“是!”
“各位兄弟,金震川人面兽心,无恶不作,他都能当横州帮帮主,荀兄弟侠肝义胆,义薄云天,反而不能当帮主,请问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有人大叫:“这位兄弟是荀老帮主的侄子,也够义气,我们没什么说的,可是他没有保人,怎么算船帮的兄弟!”
“好,咱们来说说保人的事!”馨念昊朗声说,“昨天晚上,翼泊宁说,现在世道混乱,生计艰难,各个山堂为了筹集银子,不管是谁,只要买到腰凭,就算入了船帮!有没有这回事?”
那人说:“有,不过——”
“不过什么?翼泊宁一家把腰凭送给他,那就是保荐荀兄弟加入船帮,怎么不是荀兄弟的保人?”
众人听了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不禁议论纷纷。
又有人大叫:“就算我们都听他的,可是他明明是个叫化子,怎么能够服众?”
馨念昊哈哈大笑,说:“古人说得好,英雄不问出处,咱们江湖中人是凭本事吃饭,最瞧不起的就是以衣帽取人!再说,荀兄弟是横州城中瑞经记布庄的掌柜,长得一表人才,今天是受到金震川毒害,才变成这个模样!”说到这里,又笑着说:“各位要是不信,回家问问你们老婆,问她到瑞经记布庄买过布没有,他们的掌柜是不是美男子!”
众人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馨念昊又朗声说:“大家还不知道,荀兄弟还到汗马国放过洋,会说洋话,见多识广!咱们一会要到码头找汗马人闹事,荀兄弟正好和他们说得上话!”
众人一阵大哗,纷纷说:“什么,他还放过洋?”
范鹤龄也很意外,问:“荀兄弟,你真的放过洋,会说洋话?”
庄承宗急忙抱拳说:“启禀总舵主,小人确是在汗马国放过两年洋,会说他们的洋话。”
范鹤龄听了这话,终于下定决心,说:“好,既然这位好汉鼎力举荐,你又有真才实学,就由你来做富义、昆山两堂堂主,代掌横州帮帮主之责,一会带领大家举事!”
庄承宗赶紧推辞,说:“总舵主,小人年浅力薄,实不敢当!”
“事情紧迫,就是你了!”范鹤龄不容质疑地挥了挥手,“老夫和这位好汉马上去码头,你赶快率领兄弟们过来!”
庄承宗只好答应,又说:“总舵主,刚才王策德要派人暗算你,刺客不知道躲在哪里,请你小心!”
馨念昊听了这话,也说:“总舵主,荀兄弟说得对,不得不防!”
“多谢两位!死生由命,管不得这么多了!好汉,咱们走吧!”
馨念昊答应一声,正要和范鹤龄离开,只见一个人神色匆匆走过来,说:“总舵主,洋人在码头上等了半天,不见你过去,他们亲自赶过来了!我找个借口,说先过来看看情况,他们马上就到!”正是管事二爷赵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