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庄承宗又带他们游了鹫峰禅寺、虎声寺,都是横州的古迹胜景。
三人吃过午饭,正在布庄喝茶,一个汉子进来,说:“庄掌柜,我们帮主请你过去一趟。”
庄承宗答应一声,告辞舒四五和仰荩臣,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一身酒气,面色**。
舒四五说:“兄弟,刚才请你喝酒的帮主是什么人?”
庄承宗说:“陵春船帮的横州帮金帮主,和钱东家是结拜兄弟,我因为布庄生意的事,和他有些来往,刚才他有几个朋友过来,请我过去陪酒。”
第三天一早起来,他们又骑马跑了几十里山路,到一个古镇游玩。
下午的时候,大家走累了,到一家客栈喝茶。
舒四五说:“庄兄弟,咱们什么时候回城?”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在客栈歇息。”庄承宗说,“昨天晚上钱大哥说,他这些天光顾着忙生意,没空陪你们。他明天要回武陵,今天在这边谈一笔生意,晚上请你们喝酒,给二位大哥赔罪。”
“钱东家真客气,赔什么罪!”舒四五笑着说,“对了,庄兄弟,闹了半天,你和钱东家是怎么认识的?”
“舒大哥,这件事不说也罢,说起来哭笑不得。”庄承宗苦笑一声。
“为什么?”
“这事还得从我那位街坊说起。街坊赶着骡车到处卖布,因为主顾大多是妇女,他就把各种花色都做了一套女人衣裳,叫他老婆穿给客人看,方便客人挑选布料。”庄承宗说,“后来他老婆生病死了,那些衣裳没有人穿,生意一下子清淡下来。”
“后来呢?”
“去年,他在郑官县遇见我,邀我来雾川,一半是因为我家里已经没人了,一半也是看上了我的相貌。”庄承宗说,“我们一路上卖布,他劝我穿女人的衣裳给客人看,我不好拒绝,只好勉为其难,没想到生意果然好了很多,他还经常夸我男扮女装好看。”
“什么,你真的穿女人衣服?”舒四五心里好笑。
“是的。后来,我和街坊到了武陵县,有一次在街上摆摊,钱大哥见我们卖布,过来聊了几句,只是还不太熟。”
“后来怎么熟了?”
“我刚才说的哭笑不得的事,就发生在这里。”庄承宗说,“我们在街上卖布,有时候生意清淡,街坊又叫我穿上女人的衣裳,到客栈找外地客商兜揽生意。那时为了糊口,我也不怕人家笑话。”
“后来呢?”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客栈和一个客商谈生意,忽然闯进来二十多个人,口口声声喊着‘捉奸’,带头的就是钱大哥。他一见是我,就说我把他坑惨了。”
“怎么回事?”
“因为我和他老婆长得很像,又经常穿女人的衣服去客栈谈生意,街坊们认错人了,都说他老婆不老实,经常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庄承宗说,“那天我在客栈谈生意,没想到他有个亲戚看见了,马上跑去报信,他急忙带人赶来捉奸,没想到捉错了人。”
舒四五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说:“庄兄弟,怨不得别人,谁叫你长得太俊了!”
仰荩臣也忍不住想笑,看庄承宗一眼,只见他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眉心有一颗红痣,身材又很瘦弱,男扮女装确是容易认错。
“后来怎样了?”舒四五笑着说。
“也算不打不相识,钱大哥见是一场误会,我和他老婆又长得像,干脆叫我们认了姐弟。”庄承宗笑着说,“正好他家里是开布庄的,打算来横州开分号,就叫我过来做掌柜,股本各算一半,不久前布庄开张,又派了两个老伙计过来支应生意。”
仰荩臣和舒四五听他说完,都觉人生际会,实在难以预料。
舒四五说:“庄兄弟,那天晚上我们遇见你的时候,听见钱东家和几个朋友喝酒,说的都是江湖行话,难道他们是帮会中人?”
“是的,钱大哥不久前入了陵春船帮的武陵帮,那天在客栈和他喝酒的那几个人,都是陵春船帮的朋友。”
“我们不懂规矩,一会见了钱东家,要是有什么礼数,你给我说说,省得失礼。”
“舒大哥放心,咱们都是帮外之人,哪有什么礼数?”庄承宗笑着说,“再说钱大哥性子爽快,也客套不成。”
天色黑了,钱伯阶果然带着一个叫莫晓棠的朋友来客栈,请他们喝酒。
仰荩臣埋头吃菜,舒四五和三个人喝酒应酬。
那莫晓棠三十多岁,是横州本地的商人,十分健谈,酒过三巡,开始和钱伯阶聊一些陵春船帮的新闻,说到武陵帮老帮主秦绍尤几天前去世的事。
莫晓棠说:“伯阶兄,秦老帮主一死,依你之见,谁会继任武陵帮帮主?”
“老弟,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我才入会几天,谁当帮主这样的大事,我哪里知道?”钱伯阶笑着说。
“我知道你是怕说错话!”莫晓棠说,“我听说,是你们湄山党的堂主周刚。如果真的是他当帮主,你伯阶兄就不想弄这个堂主来当当?”
钱伯阶笑着说:“你又拿我打趣!我才入会几天,资历太浅,现在就想当堂主,那不是癞蛤蟆吃天鹅肉吗?”
“资历浅,未必声望低啊!你没听说过‘银带皮’一说吗?”
“我当然知道,‘银’就是银子,‘皮’就是面子,意思是说,有钱的人能一步登天当堂主。”钱伯阶说,“不过那是特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什么特例,‘银带皮’的事多了!”莫晓棠说,“咱们横州帮的金帮主,你和他交情不浅,知不知道他的帮主之位是怎么来的?”
钱伯阶诧异地说:“怎么来的,你快说来听听!”
“敢情你是真不知道?”莫晓棠说,“他在外面发了迹,几年前衣锦还乡,入了横州帮,仗着财大气粗,不到两年就当了堂主。两年前,横州帮荀老帮主一死,他又做了帮主。你看看,人家从空子做到帮主,只用了短短四年!照这个势头下去,说不定哪天陵春帮总舵主都是他的!”
钱伯阶不动声色,说:“你们横州帮这位荀老帮主,我听说威望很高,他是怎么死的?”
“伯阶兄,我说出来,不要吓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