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锁想起一件事情,说:“以后野人问咱们要活人,怎么办?”
童玉瑛没有主意,眼神茫然地望着鸟久布。
鸟久布轻佻地摸她的脸一下,冷笑着说:“还能怎么办,就照老家伙的规矩,招些外地学徒来,隔三差五下药麻昏,给野人送过去!”
金桂锁心里不忍,又不敢反驳,只好叹一口气,皱着眉头不说话。
钱蛮牛性格憨直,急忙说:“久布,咱们这样干,是不是太伤天害理了?”
鸟久布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什么伤天害理!我告诉你们,既然想发财,就别讲什么仁义道德!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天底下就没这样的好事!”
钱蛮牛还要争辩,见金桂锁轻轻拉他衣角,只好不说话。
鸟久布又冷冷地望着他们,说:“你们既然当了掌柜,柜上的事情太多,几个伙计忙不过来,你们要赶紧搬回来住,听见没有!”
金桂锁急忙毕恭毕敬地回答:“好,我们今天晚上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回来!”
鸟久布听了这话,忽然像猫头鹰一样桀桀怪笑,“隆盛昌有的是好东西,你们还要那些破玩意干什么,真是穷人的命!”说完,把童玉瑛搂在怀里,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笑着说:“小姐,听见没有,人家不稀罕你家里的东西!”
金桂锁赔笑两声,沉默不语。
钱蛮牛还想争辩两句,说:“久布兄弟,话不能这么说——”
鸟久布好像受到极大的冒犯,一把推开童玉瑛,尖声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哦,东家!”钱蛮牛只好改口。
鸟久布直勾勾地盯着他,“什么事,你说吧!”
“我、我也没什么事!”钱蛮牛有些诚惶诚恐。
“和我打马虎眼儿,是不是?”鸟久布瞪圆眼睛,更不满意了。
钱蛮牛只好满脸赔笑,说:“东家,我刚才是想,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那些东西虽然不好,也是我们自己花钱买的——”
“哟哟哟,照你这么说,倒是我忘本了?”鸟久布生气地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好吧,小姐,今天晚上我就不陪你了,也回去收拾收拾,省得人家说我攀上高枝,喜新厌旧!”
“东家,你误会了,我没这意思!”钱蛮牛赶紧解释。
“什么没这意思,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钱蛮牛只好摸摸鼻子,不敢说话。
童玉瑛急忙拉住鸟久布,搂着他的脖子,发嗲撒娇,“久布,咱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你就不要为这些小事生气了!我不许你回去,我要你陪我!”
鸟久布白了钱蛮牛一眼,才把她揽在怀里,又挥了挥手,打发两人出去。
金桂锁和钱蛮牛转身出来,靠着栏杆,一句话不说。
大船驶到隆盛昌门前停下,八个哑巴上岸回去了,两人见鸟久布和童玉瑛躲在船舱里不出来,不知道干些什么勾当,不敢进去打扰,只好下船回家。
他们收拾好衣裳和杂物,躺在床上。
他们虽然一夜之间咸鱼翻身,当了隆盛昌的掌柜,明天就要搬过去居住,居然闷闷不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钱蛮牛双手枕着脑袋,望着天花板,说:“桂锁,你看出来没有,久布变了!”
金桂锁苦笑着说:“蛮牛,不是他变了,咱们本来就是人家的棋子,现在事情办完了,当然就不用再对咱们客气!”
钱蛮牛急忙爬起来,“桂锁,你这话什么意思?”
“唉,你还没看出来吗,他和小姐早就好上了,只是童兆熊不答应,把他们拆散了。”金桂锁慢腾腾地说,“他多半打听到咱们在隆盛昌做事,才搬到咱们对面住,就是为了跟咱们打听小姐的消息!”
“什么?你是说,他早有预谋?””钱蛮牛更是吃惊。
“我看八九不离十!昨天晚上,他听见童兆熊要下毒谋害我们,就将计就计,借咱们的手把童兆熊除掉,不但娶到小姐,还要吞并童兆熊的家产!”
钱蛮牛想到鸟久布阴森森的眼神,头皮忽然一阵发麻,忧心忡忡地说:“这家伙诡计多端,真是不得不防,咱们往后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金桂锁叹一口气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咱们哪天被他下毒,送给野人吃了,那才叫糟糕!”钱蛮牛十分着急,“桂锁,这个掌柜咱们干脆别当了,回家算了!
金桂锁心里发怒,一拍床铺坐起来,“要回你回,我不回!遇到事情就跑,算什么出息!”
“可是咱们还能干什么?”钱蛮牛着急地看他。
“老子总算明白了,富贵险中求,无毒不丈夫!”金桂锁咬牙切齿地冷笑,“你看看童兆熊和鸟久布,哪一个是清清白白发的家?咱们再这么胆小怕事,只好一辈子受穷!”
“桂锁,你想干什么?”钱蛮牛一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明天就去隆盛昌当掌柜,老子就不相信没机会!”
“什么机会?”
“你现在问我,我哪知道?”金桂锁鼻子里抽着冷气,“咱们先好好听话,老实做事,先让鸟久布放心,到时找准机会,狠狠干他一票大的!”
“干一票大的,怎么干?”钱蛮牛更是不明白。
金桂锁懒得和他说话,扑地吹熄油灯,在床上躺倒。
从第二天起,他们就搬到隆盛昌住,每天起早贪黑,勤快做事,把隆盛昌打理得井井有条,鸟久布对他们十分放心。
他们见野人果然没有过来惹事,吴山根一定被野人吃了,不禁有些同情起来。
这天晚上,两人又说到吴山根,钱蛮牛说:“那天晚上,咱们把他递下船的时候,他挣扎得厉害,好像害怕咱们把他交给野人。”
“是啊,我也在想,他喝了毒酒,怎么还会动,难道他那时候好些了?”金桂锁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忽然一拍大腿,说:“蛮牛,这种毒药为什么叫‘冰火屠毒丹’,我终于弄明白了!”
“为什么?”钱蛮牛着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