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面目狰狞的握着两只拳头,“别让老子见到凌阙,等老子见到他,老子一定要教他好好做魔!这才和你在一起多久就出轨了,那个丹朱有什么好的,装了一回病就将他迷得七荤八素,你也是,这都三天了!你都被挡回来三天了!你怎么不杀进朱雀殿将凌阙抢回来啊,老子都替你急了!”
我作势捂住胸口,可怜巴巴的学话本子上的语气与果果道:“嗳,妾自问心有所向,但妾身上有伤,恐惨败于那厢手中,丢了吾家夫君的脸,如此,妾唯有忍气吞声,忍一时,待那负心汉回头……”做完一番戏,随手摸了茶盏灌了一口,唔,这一段深情实意的台词念出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像回事……
无意一抬眸,却见那不远处桃花树下不知何时添了两抹人影,那前者闻言眉头紧锁,后者却是一个劲儿的嘴角哆嗦……
“噗——”一口茶水激动的喷了出来,我吓得连杯子都差些端不稳了,手忙脚乱的放下东西,一改方才做戏的伤怀之色,正欲站起来开口同他们打哈哈,却见一张白帕子倏然出现在眼前……
“呐!”果果仗义的递了张帕子给我,见我久久不接直接朝我扔了过来,帕子轻飘飘的落在我手臂上,果果开始仗义直言:“哎,我知道,你其实也挺苦的,看着你每次这么伤心难受,夜不能寐的,果果我也深感心痛,都怪那凌阙啊,他太伤人心了,你说说你,要容貌有容貌,要地位有地位,还比那小贱人年轻貌美,温柔体贴,他怎么舍得把你丢了呢!啧啧,这男人啊,就喜欢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我抽了抽眼角,“我、我什么时候夜不能寐……”
“我都知道。”果果一脸认真的抬手搭在我肩上,继续与我掏心挖肺道:“其实,有些事,我也没忍心告诉你,今儿看这情势,我必须得刺激刺激你了。”
我愣了,“啥?”
“昨儿我才从鸷鸟那里得到消息,大前日丹朱心口疼,凌阙在其床前端汤送药,一直到深夜才回来。前日丹朱脚崴了,是凌阙将她抱回朱雀殿的。昨儿凌阙也不是去玄朗上君府上了,而是陪丹朱一起出宫了。陪丹朱啊!你看看你都来魔界这么久了,他可有陪你出过宫?而且据可靠消息,昨日他们是半夜三更才回魔宫的,一男一女,孤男寡女,夜不归宿,你想想这其中可能会发生些什么?”
果果的情报太吸引人了,我一时也忽略了那桃花树下还有两人的存在,沉下声道:“你说,青山骗了我?昨日,阿阙不是去了玄朗上君府上,而是……”
果果重重点头。
我心弦乱动的低下头,给他寻借口:“丹朱公主重伤将将痊愈,他带她出宫,也是人之常情……”
“你想想这丹朱与凌阙两个人,当年可是成过一次亲的,就算最后没有成成吧,但万一他俩旧情复燃……”
一只大手撂在了果果瘦弱的小肩膀上,果果不耐烦的拂了拂,“哎呦别闹,说正事呢!”
“你说,本座会与谁旧情复燃?”轻飘飘的声音从果果的头顶传过来,我不敢抬头瞧他,只垂首握着杯子不言语。
倒是那果果陡然身躯一震,接着便是撒脚丫子就跑,奈何没跑掉就被青山给提着领子抓了回来。
“别别别,你们群殴,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单挑!”
云川一记眼刀飘过去,激的小果果瞬间浑身抖了三抖,乖乖安分下来,委屈的憋满一眼眶泪水,用着女孩子声音委屈道:“凌阙,你不打女人的对不对?”
大抵是云川见他现在这女子模样太羸弱,若真打了可能会有损自己一世英明,于是无奈之下,就抬手示意青山将其放了,后才撩起火红龙袍,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棋局混乱,每一步走的皆是不入心,若这黑子再于此处落下,你便满盘皆输了。”纤细修长的玉指夹了枚黑子置于棋盘一点活口上,此番再看,确是满盘尽输了。
这样快便结束了一局棋,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闲逸的拂袖扫去桌面棋盘与棋子,沉笑道:“输在你手中,原也不算丢人的事情。”
他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续抬手,灵力自行提起茶壶,给他倒了一盏茶,“方才所言,是真的么?”
我迷迷糊糊问道:“什么是真的?”
他拾起茶盏,勾唇浅浅道:“你说,你在等本座这个负心汉回头,还说,夜不能寐?”
我怔了一怔,心神恍惚的低头不看他,“魔君大人大抵是听错了,小仙怎敢亵渎了魔君大人……小仙夜不能寐,乃是旧病,无关他人……”
“你在吃醋?”
“……没。”
他抿了口茶,温文尔雅道:“小九,本座丢失了记忆,有些事,许是本座做的过分了。但本座,并非有意而为之,实是有些事,本座……”
“我知道。”我打断他的话,昂头看他,目光真挚的与他言道:“当初放你回魔界,我便想到了这个结果,我听过太多这样的故事了,成了魔君,你就再也不会变成那个温润如玉,翩翩君子的云川了。我想过你会忘记我这个可能,但我没想到,你却是如此狠心,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说到此处,我痴痴一笑叹道:“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好,你我如今也算是重新来过了,是我之前没好好珍惜你,现在的一切,就当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不过,做这一切,我却是从来没后悔过,即便你重来一次,不再喜欢这样的我,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已没有遗憾了。”
他端茶的手僵住,茶盏在手中缓缓转着,“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
“阿阙。”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朝他柔柔一笑道:“我不伤心,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轻易抛弃你,除非,是你想要我离开。我喜欢你,想要做你身边的开心果,但却不想做你的包袱。你给过我许多快乐,也给过我许多珍贵的回忆。有句话,以前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云川,你一直都是我的独一无二。”
不敢去看他的神情,我贪婪的握着他手嗤笑道:“现在的你听我说这些话,是不是觉得,这些话听着,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像在听一个陌生人在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云川,这些话我早就该说给你听的,可惜我们之间的时光,实在太短暂了。不管你的记忆是否能回来,我都等着你。”
他握在茶盏上的指尖稍稍动了动,良久才将手从我手中抽出来,拍了拍我的手背沉沉道:“我,知道了。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
我扯了扯唇角,点头应道:“好。”
他与我相见,也只说了寥寥几句话罢了,没同我解释与丹朱的事情,也没和我提起别的,只是静坐在我对面陪我喝茶,偶尔提起两句让我注意身子的话,再无旁的。而我也终究认清楚了一个事实,那便是,他失忆了,是真的对我无甚感觉了……
后来听说鸷鸟也被赶出上善殿了,归根究底,就是因着果果前次将鸷鸟也给暴露了,云川许是担心自己以后的消息会再被鸷鸟泄露出去,故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鸷鸟给扔出去。
鸷鸟被赶出上善殿后就打了个小包袱准备来若水殿与果果挤一挤,但果果现在还是个女儿身,若与他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难免会有失分寸,有碍清白名声,所以无奈之下芙蓉女官只好将果果隔壁房间收拾了出来给鸷鸟暂时居住。
被赶出上善殿的鸷鸟这次有些出乎意料的没和我们一哭二闹三上吊,反而心情格外好的就在若水殿住下了,平日里除了闷头睡大觉就是带我出去偷鸡摸狗,自从他来了之后,我这日子也总算不那么孤寂沉郁了,每日斗转星移,过的也是甚快。
“君上日前查到那禾陵君的确出入过天尽头,那东西,说不准便要现身了。”
“如此也可确定个七八分,那人现在是在做戏了。”
“至少要引她出手,方可一举歼灭,万一打草惊蛇,这唯一的线索便断了。”
是日我刚与鸷鸟出外钓完鱼,一回宫便见芙蓉女官与玄朗上君两人相伴在莲池岸上散步,言语谈话,甚是有郎才女貌的视感。
“玄朗上君今日又入宫见阿阙了么,上君与芙蓉女官两个人,看起来关系甚好啊。”
鸷鸟提了一木桶的小鱼,挑眉淡定道:“他们俩啊,关系一直以来都非同一般,说起来这芙蓉女官还是玄朗上君未过门的媳妇呢。”
我不解的看向鸷鸟:“嗯?此话又是从何说起?”
鸷鸟拉着我朝另一条路上走,有心不打搅他们安宁,“当年芙蓉女官没进宫前,就已经与玄朗上君有了婚约了,只不过彼时芙蓉女官尚还年轻,加之两人之前从未见过面,就坚决不上玄朗上君的花轿,上君那时候也不愿强人所难,此事就不了了之了。直到后来芙蓉侍奉在主人身畔后,两人才算光明正大的见了面,许是芙蓉也觉得玄朗上君一表人才,这两人就走着走着,成了现在这样。虽说双方都以礼相待,未曾做过什么不合理法的事情,但,这成婚么,怕已是早晚的事情。”
“原是这样,芙蓉女官当真好福气,玄朗上君能文能武,又是堂堂君子,以后芙蓉姐姐嫁过去,必然不会受委屈。”
鸷鸟挑眉斜视我:“啧啧啧,这便羡慕了?老子都打了数十万年的光棍了,老子可有说过什么。这小情小爱啊,那都是过眼浮云,走走走,带你吃烤鱼去。”
“唔。”
鸷鸟最近的脾气,当真是太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