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僵了好久,我二人皆是没有动静,本欲待心沉静下去便放开他的唇,乖乖在他怀中睡下。可我终究是低估了他对我的吸引力,这样两唇相抵着,不但没能让我静心半分,反而引得我心头欲 火愈发熊烈。
呼吸渐而急促,我闭上眼睛,控制不住的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手环在了他的脖子上,不管不顾的用力吻着他,唇在他的唇上辗转反侧,缠绵不已。他亦重新合上了眸,搂住我炙热的身子,微微张开唇,容我在他怀中放肆亲吻。
男人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大手捧起我的容颜,指腹顺着我的耳垂滑下领口,轻用力,衣襟便已半敞,露出半个凝脂雪肩。他的掌心握在我肩头,欲要继续往下,可玉指碰到我肩后一处肌肤时,却是蓦然一怔。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我也从他的温情中抽回神智来,感到肩膀有些凉,伸手一摸,这才发现他已将我衣衫半褪……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我脸颊上的红云腾地一下燃烧了起来,急乱的提起衣襟,红着脖子缩头藏进他怀中,“你,你怎么又扒我衣服?”
“我……”他一时语塞,不过就算他不说,我大抵也猜到了些许……听说男人若是离女子身躯太近,便会起了欲望,做出一些不能描述的事情,譬如……扒人衣服!
索性这一回,他还算有良心,及时停了下来。唔,不趁人之危,算是个正人君子。
他脸上浮起丝丝绯色,搂住我的身子再将我抱紧些,玉指扯开几分我肩头的衣裳,指腹柔柔抚在肩后一寸之地:“九儿,你肩上的刺青,是什么时候有的?”
“刺青?”我撑起身子,坐了起来,脑子抽筋的自己掀开肩头衣衫,欲要瞧个仔细,但……半晌也没瞧见在哪儿。“哪里有刺青?我没刺过啊。”
云川亦坐了起来,将我揽到怀中,让我趴在他肩头:“我来帮你看看。”
“哦。”
男人的指腹揉在皮肤上,很是舒服。
“那是什么样的?丑不丑?”
他道:“不丑,红色的,像个铃铛。”
“什么样的铃铛,好看么?”
“好看,很好看。”
我的好奇心被他勾了出来:“好看我也想看看。”
“乖一些,你看不见。”
“可我就是想看看……”
男人直接扶着我的肩膀带我躺了下来,给我提起衣衫,合好衣襟,“等明日我帮你画下来,给你看。”
“哦,好。”我点头,搂住他的腰继续往他怀中蹭了蹭,手不安分的在他胸口抚了抚,但我没想到,仅仅是这般轻抚几下,便引得他心跳又快了起来,男人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沉闷道:“小九,别闹。”
“我没闹啊。”乖乖缩回爪子,我闭上眼睛安分睡觉。
不到两刻钟——
“云川,我可以再往你怀中挤一挤么?”
“好。”
“云川,你是不是不舒服?为什么心跳这么快?”
“……”
“云川,你的呼吸声好急促,你是不是受风寒了?”
“……”
“云川……”
“小九。”胳膊被他钳住,他低着嗓音道:“别闹了,我怕我会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
“……”
这一夜,云川着实被我折磨够呛,许是我白日里太兴奋,所以夜里才会睡不着觉,哼哼唧唧的磨了云川好几个时辰,我才在云川的怀中睡着了过去。而半夜不睡觉的结果,就是第二日不能按时起床。
我苏醒的那会儿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的时辰了,因我躺在云川的怀中睡了一夜,故而云川也被我连累到日上三竿才苏醒。
“不是说七夕节是个好日子么,怎么雨……到现在都没停?”
耳边依旧是雨打窗纱的哒哒声,本是打算醒了就起身的,但一听见外面的雨还在下,我就彻底颓废。
云川将我搂在怀中淡淡道:“因为七月已是秋日,秋日雨多,下雨乃是常见。”
“是么?”我一手提了被子把自己裹紧些:“以前在泰山府的时候,秋日里也未曾多下雨啊。不过听说人间九州三十六国因各国所居的地理位置不同,所以天气什么的也各不相同。有的地方秋日里还要扇扇子乘凉,有的地方这几日已在下雪了……云川,咱们来的这个地方,是哪国的京城啊?”
他柔柔抚着我的发,低道:“黎国。”
“黎国。”抬指正欲掐算方位,但黎国这两个字过灵台两回后,我却是僵住了,“黎国……这不是你……”
对啊,黎国是他的故国,他生前便是此国大皇子。他怎会带我来黎国……
怕他触景生情,我忙把这个话题直接换过去,“云川,你有没有觉得我近来胖了?是不是判官府的伙食太好,我吃的太多了?”
他挑眉眼角带笑道:“胖了好,胖了可爱。”
“……”
“我生前便是此国之人,此国后来的君主,便是我那同父异母的三弟。”他主动提起这件事,我揪住了心,没说话。
他平静的接着道:“我自幼就身体多疾,太医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因此我父皇便对我弃若敝屣,将我自幼就养在母后的寝宫中,不许我踏出宫殿半步。后来,母后仙逝,父皇允我同二弟三弟一起读书,这才将我从延华殿中接出来,给我单独建了寝殿。我与父皇的父子之情薄弱,父皇大病后,才第一次主动召见我,同我安心交谈。父皇说,他知晓皇后母子的野心,怕江山落于三弟手中,会毁于一旦。父皇有意要立我为储君,我拒绝了。父皇逼迫我迎娶旬王之女为正妃,我也拒绝了。父皇于三年前的春日仙逝,三弟起兵自立为君。他恐我威胁到了他的皇位,便对我百般折磨,我死之日,乃是七月。”
“你……为何不愿为王?”我轻轻问道。
他垂眸,“小九身为地府判官,自是知道,凡人阳寿几何,并非是由自己能决定的。”
“但若是你成为了新君,也就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了……”
“我若为王,便要迎娶旬王之女。”
“旬王之女……”我怔了怔,抿了抿唇角,沉下声道:“那又如何,男人活着,终归是要娶妻生子的。”
他凝重道:“可我,不喜欢她。”
“见都未见过,又怎知……不喜欢呢。”
他搂紧我的身子,深呼了口气:“我喜欢你,除了你之外,我不会迎娶任何人。”
“那时候你又未曾与我相识,与我……哄我开心,也得找个好借口吧……”声音越来越小,我趴在他胸口处呢喃。
他没再解释,静了好一阵子,方再道:“九儿,多谢。”
“嗯?谢我作甚?”
“谢你,为我报了仇。”他柔下声。
“报仇……”我忽然明白了过来,讶然问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把他……”
他弯起唇角,指腹拭去我脸颊绯色:“我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在你心里,也是重要的。”
“云川……”
一场新雨过后,檐下溅着颗颗玉珠,珠玉落地,瞬间凝成盏盏雨花。
我摊开手掌,接住枝头滑落的雨水,掌心瞬间的凉意化为一只晶莹的菩提花,收回掌心细细观摩,看来真如师父所说,水是天下至纯至净之物,也只有如此纯净之物,细看方能以观大千世界……
长街那头行过来一男一女两道人影,女子被男子紧护于怀中,每行一步皆是踌躇良久,偶有一个碎石滚入脚下,女子身子一踉跄,男子便赶忙抱住女子,扶其稳住重心,再几番安慰后才与女子继续往前走。
行了一半,男子低头与女子耳语了几句什么,随后将木棍递给女子,自己闪进了一家金玉楼子。
初雨刚过,街头恢复了繁华热闹的光景,两侧店铺一家挨着一家,左右悬挂的旗幡迎风轻舞,一枝梧桐叶吧嗒吧嗒坠着玉珠,甚是有节奏的滴在我桌前。
身着锦绣华衣的姑娘矮身坐在我面前,捏着手帕双颊微红,羞涩的瞧着我,轻轻开口言道:“听说先生能够掐指算命,占卜吉凶,是个远近闻名的神人。不晓得,先生可否替我占占姻缘?”顿了一顿,纤细的玉指从袖中掏出一枚银子撂在我眼前。
我抬手捋着胡子,扮作老成状,顺水推舟的将银子收入袖中,提笔开始一本正经的给她盘算:“不知姑娘的生辰八字是?”
那姑娘缓缓道:“壬戌年壬寅月,初八,子时。”
“壬戌、壬寅、乙卯、丙子。”笔下添了这几个字,我掐指捏算道:“姑娘命中多水缺金,若是想要寻姻缘,须得寻金命男子方好,如此才可以做互补。”目光再次定格在她的容颜上,我问道:“不知姑娘的心上人,是哪年哪月之人?”
那姑娘捏着帕子脸却更红了,扭扭捏捏道:“我,还不曾有心上人,今日来请先生卜算,就是想知道,我何时能够遇见……命里的那个他?”
“如此。”我恍然大悟,“姑娘请将手摊开,容老夫给你看上一看。”
姑娘听话的摊开掌心,将手伸了过来。我拿过她的掌心,细看了阵,摇头道:“姑娘此生虽是富贵命,但奈何所托非人,若是老夫说的没错的话,姑娘的父母想必已然给姑娘定了亲,只是你二人从未见过罢了。”
姑娘身子一震,惊愕道:“先生……所说极是。”
我继续往下说道:“姑娘命中有一劫,而这个劫难的起源便是你这位未成婚的夫君,你此生命中富贵,但婚姻却是极为坎坷,若是姻缘,姑娘要到二十八岁那年,才能遇见一个真心待自己的男人。”
“竟这样晚……那我,可怎么办啊?”姑娘快是要被吓哭了,我赶紧道:“姑娘无须担忧,所谓,无情便不伤,姑娘只要能够不动心、不动情,相信此劫,会好过些。”
“先生可否告知我,我那位未成婚的夫君,是何种人?若我坚决不嫁,可否能躲过此劫?”
我摇头,眯着眼睛感慨:“天命不可违,天机不可泄露,姑娘,请吧。”
那姑娘薄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后才失落而走。
送走了一个,又迎来了一个。
盲女握着小木棍,艰难的来到了我面前,矮身先伸手去捕捉凳子的方位,指尖摸到板凳,再矮身坐下,收了小木棍放在腿上,稚嫩的容颜上添了两分欢喜,“真的可以算姻缘么?我可不可以……”扬起容颜,女子祈求道:“先生,我喜欢一个人,我想嫁给他。”
我趴在桌子上撑着下巴,用着苍老的嗓音问她:“但不知,姑娘与公子的生辰八字?”
她紧张的攥着手里木棍,“我是壬戌年三月初三,可绛璃哥哥……我不知道。”
“三月初三乃是花神降生之日,姑娘神来就和花有缘,姑娘今年,十八了吧。”
她紧张笑道:“是啊,十八了。”
“三月初三乃是阴日,与你的绛璃哥哥,命中无冲。只不过若想相守,怕很是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