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四年,我们之间没留下过什么。
我留给郑归篱最后的东西,是那份摆在茶几上的离婚申请。
郑归篱留给我的最后的话,则是一句「娼妇」。
【10】
商界圈子里都在传,那场车祸后,郑归篱彻底疯了。
妻子死后的第一年,他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整日自言自语。一旦身边没人盯着,就取过尖锐的物品划开皮肉。
第二年时,情况略有好转。郑归篱恢复神志后的第一件事,是清算当年那场风波的幕后主使。
听说,对方户口本上已经没了人。
后来几年,他逐渐接受妻子的死讯,却开始热衷于收集珍宝钻石,说一定要在梦境里见到她,将结婚戒指补上。
有人听说,郑家外头数十亩红玫瑰园全都被碾平,换成了月桂。
花匠奉命每周来三次,次次都能在园内看到郑归篱的身影。
有次临行前,他见男人靠着月桂树睡去,便好心提醒了一句:「郑先生,您要不进屋里头休息?」
事后,那名花匠回想起郑总的表情,还以为碰上了索命的厉鬼。
他本觉得自己难逃此劫,谁知郑归篱第一反应并不是发怒,而是双手捂脸,无助地恸哭起来。
他不敢多看一眼,掉头就跑。
隐隐约约地,听见郑归篱似乎在喊已故夫人的名字。
聊起这段见闻,花匠一脸见了鬼表情:「他还说什么,他马上就要梦到他的妻子,为何要把他叫醒之类的。。。。。。」
「我确信,郑家那位是真的魔怔了!」
【11】
「喂,林珞,你在听吗,不会被吓傻了吧?」
谢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将我从回忆中拽出。
凭良心讲,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当年我受了重伤,在谢宵的帮助下,转移到国外养病,留下一张「离世证明」,从此远离了郑归篱。
如果没有谢宵的助力,我不可能如此顺利的从郑家眼皮底下脱身。
谢宵没说为什么要帮我,只是强调他也讨厌郑家,就喜欢和他们对着干。
我回答他:「我在,只是刚刚突然想起,我的耳坠掉在墓地附近了。」
「。。。。。。姑奶奶,我这下就是把你送到月球上,郑归篱也不会放过你了!」
谢宵欲哭无泪:「他花了四年时间,才接受你已死的事实,结果你把大活人的东西掉在那里!」
我耸了耸肩,既然瞒不住,索性就不瞒了。
郑归篱要报复我的欺骗也好,要憎恨我和谢宵的谋算也好,我都无所谓。
哪怕他要针对林家,斗个头破血流,我也没在怕的——
事实上,自我伤好之后,就留在海外,协助兄长扩张家族企业的海外分部。
和郑归篱结婚后,我曾有段时间舍弃自己的事业,帮着他去处理郑家棘手的琐事。
都是当年金融学院的国奖得主,都是父辈商战中耳濡目染成长起来的小孩,我的天资与手段,绝不在郑归篱之下。
四年过去,由我负责的分公司市值升至5亿美元,成了林氏旗下最能创收的产业之一。
郑家处处提防着我,从未让我参与过郑氏的核心建设。
郑归篱永远也不会知道,他错失的不仅是妻子,也是一名军师。
早些年郑家与我们分庭抗礼,互不相让。
而今,就算郑归篱想和林氏合作,也得先过问我这个副总的意见。
我的身份从“林家已死的二小姐”换成了远方表亲,一位断情绝爱的、曾让林氏岌岌可危的海外分部转危为安的天才企业家。
回国后,自然有不少人因仰慕我的声名而来。
该说是谢宵给我做的人皮面具太过美艳?还是我的履历实在令人钦佩?
甚至在谈判桌上,我都能收到暗送秋波的小纸条。
「姐姐,你好A啊,我好爱!可以认识一下吗?」
我抬头看去,对面那个长相清秀的小孩,似乎也是哪家名门望族的独子。
见我望过去,他立刻羞红了脸,用口型比了一个「可以认识你吗」。
我将纸条扔到他的脚边,他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
谈判结束后,他又追过来,堵在我的面前。
「可是姐姐,我长得不错又很有钱,还是清纯男大学生,真的不考虑一下?」
我笑着看向他:「清纯男大学生?你是畜生都不行。」
【12】
过几周去上班时,前台说有通电话打进公司内线,对方明确表示,要找林氏的副总。
我接过电话,一开始以为是昨天那个小孩,谨慎地没有出声。
那边也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沙哑的、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阿珞,是你吗?」
我翻了个白眼,啪的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说捡到我的耳坠,得知我没死的消息后,郑归篱又不大不小的疯了一场。
清醒后,他收购了京城拍卖会上最大的一颗黄宝石。它出自大师之手,被雕刻成月桂的形状,价格是令人嗔目结舌的贵。
有人问郑归篱,拍下这颗宝石做什么用的?
郑归篱笑得温柔沉醉:「给我心爱的人,她回来了。」
走出拍卖场后,消息不胫而走,大家都猜——难道亡妻死后的第四年,郑归篱终于找到了新欢?
只有少数人,才明白这其中的真相。
谢宵是其中一个,听到消息后,他跑来严正告诫我:「不管郑归篱打算做什么,你都绝不能重蹈覆辙,让他得逞了!」
我笑:「怎么可能,你当我是傻子?」
恰好在此时,家里介绍的相亲对象资料送到了我面前,我妈打来电话叮嘱,求我今晚一定要去见上一面。
我长叹一口气。
长辈们的死板念头就是这样,哪怕你事业再有成,也避免不了“不结婚就没人照顾你”的说教。
上一次,多亏了郑归篱的照顾,可差点把我照顾进地府里。
我烦不胜烦,最终答应下来,决定去走个过场。
地点定在京城炙手可热的一间餐厅。
资料上显示,相亲对象也是个企业家,出身良好,比我大上十一岁。
我脑补了对方后移的发际线,突出的小腹。。。。。。
我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是绝不可能下得了口的。
离约定时间过去了十分钟,迟迟无人到来,我冷笑一声:这人还敢迟到?
叫来服务员结了酒水费,收拾好周边物品,转身就向外头走。
不好意思,老娘不奉陪了。
下一秒,身后一双冰凉的大手拉住了我。
还是熟悉的声音,带着极度的嘶哑:「林珞,我终于找到你了。」
【13】
回过头去,郑归篱眼中已是猩红一片。
我装傻充愣:「这位先生,我们素未谋面,您恐怕认错人了。」
还戴着仿真面具,他怎么可能认得出我?
「没有认错。」他紧盯我的脸。
「我没有认错,今晚和你相亲的人,就是我。」
话已至此,没有演戏的必要了。
我冷眼看着郑归篱,准备欣赏他的表演。
郑归篱泫然欲泣:「阿珞,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骗我。。。。。。」
接着,手忙脚乱地从身后掏出一束月桂:「开花了。」
「什么?」
「你走了后,我在老宅外种满了月桂。三月初,它们开的很茂盛、花香四溢,你想回去看看吗。。。。。。」
见我不接,他又上前几步,急切地补充:「你从前最喜欢月桂。。。。。。」
「郑归篱,人都是会变的,我的喜好也早就变了。」
我打断他:「你和我,永远不可能回到过去。」
郑归篱闻言暴起,紧抓住我的手,将我困在墙角:「老天给你重活一次的机会,难道不就是为了让我们重逢,好让我弥补你吗!」
我动了动手腕,得,攥的还挺紧的。
上半身是没了力,但。。。。。。。
动了动膝盖,我对着他胯下就是一脚。
趁他松懈之际,我向外跑去,听到他痛苦地呼喊:「阿珞,我不会放过你的。」
【14】
果不其然,郑归篱就像他说的那样,开始了对我的死缠烂打。
郑家的企划书一份份往我这里递,打开来看,根本是毫无公平可言的合约。
郑归篱半点好处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林氏的副总全程跟进,与他直接对接。
按惯例,和大企业的合作都要上会决定,那些董事们看着郑归篱拟定的合约,还以为这人脑子坏了。
自林氏创建以来,从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拒绝谁是傻子。
于是我让人回了话,合作可以,但得答应我一个要求——首份合同,约在酒吧签。
随后,我联系了那天递纸条给我的小孩,他叫尹奕。
「姐姐~」电话一接通,那噪音就穿越电流,刺穿我的耳膜。
我说:「再油嘴滑舌的,我把你那破纸条呈到你爹那去。」
「我错了我错了,姐我错了!」
尹奕一连串认错,问我有什么事找他。
「这周五你来蜂巢酒吧帮个忙,事成之后,市面上新款车随你挑。」
尹奕张着嘴:「喳!富婆姐姐的命令,小的万死难辞!」
【15】
郑归篱敲门时,我推了推躺在沙发上的尹奕:「你去。」
这里是蜂巢酒吧的一个包间,彩灯迷幻,鼓点激昂。我和尹奕身边围坐了一群小鸭子,个顶个的腰肢细软。
开门后,郑归篱一身西装,身边连律师都没跟,就来签这不平等条款了。
「他们是谁?」
看清面前的场景后,郑归篱的公文包应声落地。
几个胆小的男孩与郑归篱一对视,纷纷吓得打起寒颤。
「如你所见,来签约的啊。」
我一把搂过尹奕,笑眯眯地看着他。
郑归篱喘着粗气,抬脚就踹飞了一个小鸭子。
屋内顿时乱作一团,我不愿见他们受到波及,就把除尹奕之外的人全部遣散了。
郑归篱三两步上前,眼神哀切:「他又是谁?」
我笑了笑:「新男友,怎么样,年轻漂亮吧?」
「和当年大学时的你,一样的年轻漂亮。」
尹奕很配合地靠在我肩头,夹着嗓子:「姐姐~你这样说,人家怪害羞的。」
接着,他就被郑归篱扼住喉咙,丢出去、锁上门,一气呵成。
屋内只剩我们两人后,面前的男人突然剧烈摇晃了两下。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发病时,高大的身形瞬间下坠——郑归篱跪倒在我面前。
他从兜里掏出那枚黄色宝石戒指,执拗地要戴到我手上。
「阿珞,你走的这些年,我收集了很多珠宝,我把当年的结婚戒指补上,你可不可以回到我。。。。。。」
我拽过他的领带,让他形成一个近乎俯首称臣的动作。
「郑归篱,你收集再多珍宝,种再多月桂,又有什么用?」
「你能将时间倒流到我死去之前么?」
郑归篱跪在我的脚边,嘴唇颤抖。
他还要说些什么时,包间的门被人轰开——
尹奕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千斤顶,满头大汗,一眼就看到郑归篱极为诡异的姿势。
「哈?!」
这郑总原来是个抖M啊?
【16】
那天的混乱后,郑归篱红着眼将合同签好,沉默地离开。
我以为他终于想通了,亦或者放弃了。
结果第二天上班时,这人再次出现在我家门口。
「郑氏要倒闭了?你公司那些老古董,知道你成天这么闲?」
「早上好,阿珞。」郑归篱充耳不闻,冲我微笑。
我深吸一口气,让他滚进屋子里,帮我取一件防风的外衣。
郑归篱受宠若惊,毫不迟疑地踏了进来。
然后,就被我反锁在了门里。
「阿珞——你把我关在这里,你自己又要怎么回家?」
我笑得放肆,顺手拉了门外的电闸。
家?这里只不过是我的无数房产中的一套而已。
对待这种无赖,就得以暴制暴。郑归篱,你就待在这里,好好享受禁闭的感觉吧。
到达公司楼下后,我匆匆往偏门赶,却和迎面走来的女人撞了个正着。
「林珞?!」
要不是她主动叫我的名字,我都没认出来,这是曾经的孟喻。
她的穿戴还算得体干净,但已是眼眶青黑、没了生气的模样。
失去郑归篱的庇护,她那样不讲理的性格,在普通公司里根本混下去。
听说我死后,她没多久又被原公司辞退,理由是学历造假。当年,她因着多份文章抄袭,早就被海外高校给退了学。
咖啡厅里,我主动透露了当年假死脱身的原因。
——为了远离郑归篱,当然,也真心祝这对狗男女能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孟喻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
「我父母从小就教育我,郑家门庭显赫,一定要攀上高枝。我处处留心、接近郑归篱,离成功就差一步时,却遭到他家的阻拦。」
「回国后,我以为我终于要得手,半路上又杀出一个你!」
她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经是郑氏的女主人!」
我反问她:「如果郑归篱不是郑家的孩子呢?」
「我连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他!」
孟喻咬牙:「结果他却为了你这么个已死的前妻,把我抛下了。。。。。。」
从头到尾,她接近郑归篱,都只是一场阴谋。
待我离开咖啡厅后,孟喻追出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仰天长笑,不停地咒骂。
「郑归篱,你,你们都不得好死——」
好像这样,就能让悲惨的现实生活好受些。
【17】
无巧不成书。
当天凌晨,尹奕打电话来,也向我痛骂郑归篱:「姐姐,那姓郑的就是个畜生,你这几天赶紧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尹奕说,郑归篱对我的护照设了些权限,限制我出入境的自由。
随后,在我所有的住所外都布了眼线。
发现我软硬不吃后,他打算直接动手,将我绑回当年同住的宅邸,日夜待在一起。
我说:「哦,他打算搞强制爱那一套?」
尹奕急了:「你还笑得出来?快点跑路吧,真不知道你和他结下了什么孽缘!」
我笑得停不下来:「谢邀,人在大阪,刚下飞机。」
郑归篱不知道的是,我原本就没打算在国内待多长时间。
谈完大阪的这个项目,我就要继续在海外为林氏开疆扩土,不会再回来。
郑归篱打算对我的护照动手脚,我也早就得到了消息。
可惜郑家在这方面有点人脉,以我的身份,并不能插手、阻止他们的进程。
既然这样,早点跑路不就行了?
「尊敬的女士们与先生们,感谢您选择本次航班,祝您旅途愉快。。。。。。」
我打了个哈欠,踏上新的土地。
侦察与反侦察这一套,郑归篱,和我玩,你还嫩了点。
【18】
按照原定计划,我会先在大阪酒店入住,直接谈项目。
但合作方盛情邀请,让我前往另一个城市游玩几天,接我的车已经在航站楼外等着了。
回到新的住处,我倒头就睡,不知多了多久,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喂,姐姐,姐姐?你还好吗!!!」
是尹奕的声音。
迷糊中我听到他说什么大阪、地震、郑归篱出国、找我。。。。。。。
手机弹出推送,昨夜大阪地区发生了特大地震。
震源区,刚好是我原本要居住的酒店一带。
曾经繁华的土地被瞬间摧毁,留下整片凄凉而又混乱的残骸。
NHK的新闻中,到处都是人们惊慌失措的声音,救援人员和志愿者穿梭于废墟之间,家属们正瘫倒在废墟边,痛苦地等待消息。
还有不少人,攀附在倒塌的墙体外,满手是血地翻找。
只想从废砖瓦砾里,找出亲人存活的一丁点可能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其中有个背影,像极了郑归篱。
【19】
事后,我通知了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说我平安无事。
谢宵在电话里聊起,我走后不久,郑归篱就得知了我偷跑出国的消息。
他当即买了晚两个批次的航班,却没预料到。。。。。。
我沉默片刻,想到那条新闻里的背影。
谢宵说,某种程度上来讲,郑归篱第二次“逼死”了我。
如果不是他对我的护照动手,意图将我囚禁,我不会匆忙出国,差点碰上这样的意外。
如果没有那场突然改变的计划,我也会成为废墟下的一具尸体。
挂电话前,谢宵试探道:「你真不打算告诉他真相?」
「这一次,郑归篱又不知要过多少年,才能从臆症里走出来了。」
我说:「不了,这样的结局,对我们俩都挺好的。」
谢宵这才放下心:「那就好,我还真怕你一时心软原谅了那家伙,重蹈覆辙。」
接着又笑起来:「只不过对他来说,绝对算不上好结局吧。」
我没再解释这件事,装上新的电话卡,踏上另一趟航班。
怎么不算好结局呢?
如果再见面,仍旧是互相折磨与伤害。
那么对郑归篱而言,能守着旧梦,也是一种幸福。
【19】
林氏海外第二家分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的那天,我作为总裁,出席了敲钟仪式。
几年来,郑家的势力彻底衰弱下去。
郑归篱原本就不稳定精神状态,这下变得更加美丽了。
据说他差点转型成园艺大师,一院子的月桂犹嫌不够,干脆跑到沿海一带居住,买下了一片山头,漫山遍野,全种上了月桂。
每逢三月,十里飘香,不少人慕名而去,却从没见到过林主本人。
但那都是后话了。
金黄的鼓槌落下,全场目光聚焦,共同庆贺又一个领军企业的诞生。
采访环节,金发碧眼的记者向我提问:「您自信从容、事业有成,却至今独身一人。请容我替您的追求者问一句,您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我笑了笑,用流利的英文作答:「我的理想型是我自己。」
记者追问:「那么您会考虑爱情发生的可能性吗?还是说,维持当前的现状。」
「也许会考虑,也许不会。」
我回答她:「但那是未来的我该考虑的事情。我相信,不管那时我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走什么样的路,一定都是当下时间点中,最正确的选择。」
退下高台,雷鸣般的掌声中,我让助理送我回家,我有些累了。
这一天,恰好也是祖国的春节,我仍旧没有回国过年。
经过华人街区时,我看了眼高挂的红灯笼,垂下头去。
回到家门口,正要开锁,身旁突然跃出一个青年。
尹奕笑逐颜开:「姐姐,我特地来陪你过年诶,你怎么那么冷漠?」
又是三年过去,他褪去了一身稚嫩气息,也着手接管了家族企业。
听说做的还不错。
我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真是穷追不舍。」
「那当然了!」
尹奕凑上前,语气茶茶的:「姐姐~你可是我当年一见钟情的人诶!」
我强忍住揍他的欲望:「你尽管追,看我答不答应你就完事了。」
尹奕笑起来:「我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不等我回答,他领着我往回走,说要带我去过新年。
满天大雪中,我也放下芥蒂,与他披戴月色、一路同行。
未来将会如何?
不如,就交由未来的我去决定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