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青往下瞧了眼,想了想,才道:“这我便不知了,之前怜儿每日都会在晨时出去一趟,然后在开店之前回来,至于出去做什么,她未曾说过。”
“不过,今日她早早便出去了,回来这么晚,还是第一次。”
他看着楼下怜儿的身影,眸中透露出一丝爱慕之意来,他目光柔和嘴角带笑,这模样完全是坠入爱河了。
白歌心不由得沉了几分。
这时,怜儿上楼,朝她走来,一脸担忧地瞧着她,秀眉之间皆是淡淡的忧愁:“白妹妹,你可算醒来了,我可担心死你了。”
怜儿说着,眼尾一红,似真的在为她担心般。
她又将手中的东西拿起,先与她解释:“白妹妹,昨天你回来时范珞说你身体不适,在街上晕倒,我今日便出去找了好几家药铺,才为你买到了调理身体的药材。”
“你待会儿记得熬水喝,好生休养一番。”
“多谢怜姐姐。”白歌迟疑了一会儿,才将药接过,她下意识瞧了怜儿一眼,对方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温柔至极。
完全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完美得无懈可击。
可往往越是完美,越找不到任何缺点问题的,便越是奇怪,昨日听见了大伯二伯的话后,她对怜儿有了戒备。
那两人,虽然恶毒不着调,但他们昨日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
她许久前,便觉得怜儿有些奇怪了,可她找不到任何证据,又不能平白无故地冤枉别人。
“白妹妹,你怎么了?”怜儿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指尖触碰到她手腕时,她竟被冷得一颤,抬眸恍然与怜儿对视,那一刻她竟感受到了一丝杀意。
虽转瞬即逝,却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她表面镇定:“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一些事。”
两人又聊了几句,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低头一看,便瞧见白栋梁急匆匆地跑进屋内,撞到了一旁的椅子。
白栋梁一向稳重,今日这般却如失了神,白歌觉得不对劲,就下了楼去查看,两人紧随其后。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她将白栋梁扶起,触碰到他手,发现他身体有些僵硬,背部的衣衫都湿了,瞧着是出了冷汗。
他双目无神,似受到了惊吓,整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
怎地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变成这样了?
“小、小妹·······”白栋梁抓住她的手,缓和了一下,她轻轻拍他的背部,一旁的李穆青赶紧为他倒了一杯水。
她耐心等待,等他好了一些,再问:“二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小妹,我方才去衙门,见到了大伯的尸体。”白栋梁抬眸,眼底皆是诧异之色:“知县告诉我,昨日,大伯遭人杀害了,二伯也失踪了。”
“我方才见到大伯尸体时,他全身溃烂,内脏都从伤口流了出来,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死不瞑目。”
说到这,白栋梁忍不住干呕,脸色白了又红。
“大、大伯死了?”白歌也是一惊,身子一僵硬,从头到脚发凉,顷刻间她浑身汗毛竖起。
昨天,明明还见到他们了。
他们为了躲避她,不惜跳河,怎的一早便死了?
一旁的怜儿听闻,眼底掩藏不住的惊喜:“栋梁哥,你说的可是真的?白惊雷真的死了吗?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她怕之前的事暴露,昨日便派人去杀两人,一夜皆无杀手的消息,她今日便出去了一趟,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刚回来,听见白惊雷死了,不免有些激动。
白栋梁:“我不可能搞错,大伯确实死了,二伯失踪了。”
“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二人受此磨难。”
怜儿脸色都变了,白歌见怜儿不对劲,就试探怜儿:“怜姐姐,怎的我大伯死了,你瞧着这般高兴?”
大伯和二伯一直欺辱原主一家,大伯死后,这具身体并没什么反应,再加上她对两人没什么感情,只有厌恶,表现比较平常。
但怜儿就比较奇怪了。
怜儿笑了笑:“他死了,我自然是高兴。”
之后,怜儿反应过来,知道白歌在试探自己,她又解释:“你大伯、二伯之前想强暴我,坏人死了,我确实有些激动开心。”
未了,她双眼一耷,眼眶鼻头瞬间一红,神色凄然可怜:“白妹妹,我这般想法是不是太恶毒了。”
白歌摇头:“你受到两人欺辱,憎恨他们,实属正常。”
她这般说道,心里对怜儿警惕几分,怜儿这变脸速度,倒是极快。
“小妹,我们收拾一下,去衙门看大伯最后一眼吧。”白栋梁起身:“虽然大伯之前待我们不好,但死者为大,如今他走了,我们作为晚辈,就再送他最后一程。”
白歌点了点头:“嗯。”
让怜儿留下守店之后,白歌、白栋梁和李穆青都去了衙门,三人到衙门时,就瞧见门口摆着一张草席,里面裹着白惊雷的尸体,用一块白布盖着。
白山见他们来了,便道:“你们既来了,就守着他的尸体吧,本官已经命人前往水木村,去通知他的家人了。”
三人守在尸体前,白栋梁拉着白歌:“大伯已死,按照村中规矩,我们作为晚辈,得给他鞠躬三次,我们无法出镇,全当是送他最后一程吧。”
“嗯。”白歌对白惊雷毫无感情,他又与白广一起害了她,她虽不愿,但若是不做,日后让人知道了,只怕会招来麻烦。
她便微微弯腰,浅浅地鞠躬。
一个半时辰之后,王氏、白沫儿、白可喜三人坐着同村的牛车赶到了衙门前,一下车,王氏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她将白布一揭,就瞧见躺在草席上的人。
一张脸惨白,眼下发黑七窍有血,全身唯有脸部是好的,身上都溃烂发臭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隐约还能瞧见一些肉糜。
这样子,瞧着应是中了毒。
王氏惊叫一声,又大喊:“啊——死老头子,你与我们说要出来赚钱,怎的再见时,你就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呢!”
“啊,你死了,你让我和两个孩子怎么活啊。”
“娘。”白可喜忍不住哭出声,盯着白惊雷的尸体看,小脸煞白。
白沫儿亦是红了眼眶,她看着一旁的衙差,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怒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爹爹怎么会死了呢!”
“而且死状这般惨烈,莫不是有人害他!”
王氏起身,哭喊着:“你们作为衙差,发生此事定然有人去查,快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是谁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