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淳风知道陌玄风在转移话题,他勾唇一笑:“你昨日才来过,也才见了那奸细一面,仅一晚上的时间,你便忘了?”
陌玄风脸色一沉:“本王要再去见那奸细一面。”
·····
牢房内——
陌玄风经过一拐角位置时,一守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撞到了他,手里端着的热汤全部洒在地上。
那守卫抬头见到两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
他沉着脸,没有说话,一旁的杜淳风俨然冷了脸色:“因何事如此慌张?”
那守卫又道:“那抓回来的男人,又在发疯了,送去的饭菜就只喝了几口汤,其余的全部砸了。”
“随后就发疯咬人。”
“小的害怕,便、便慌了神。”
杜淳风低眸瞧了眼,见守卫身上沾染了些饭菜的碎渣,手背上有一道咬痕,瞧这模样,应当是那奸细发了疯,将他咬了。
陌玄风沉声道:“退下吧。”
“是。”
几人继续往前,杜淳风又开口提醒:“王爷,自昨日起,那男人不知怎的,有些神志不清每隔一段时间就发疯,你待会儿可得离他远一些。”
“嗯。”他淡漠地回了一声,眉头不由得一蹙。
几人离开后,方才那守卫回过头来一瞧,一双眸子里赫然闪过一丝冷意,随后快速离去。
陌玄风来到关押奸细的木牢前,目光微微一掠,扫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躺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破碎,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尽是鞭痕,男子其中一只眼插了一个细棍,眼浆爆出。
整张脸面目全非,鲜血淋淋,脸上身上都有饭粒,与鲜血沾染,看着有些恶心,他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瞧着极为难受。
“问出什么了吗?”陌玄风问道。
“这家伙一会儿疯一会正常,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的,不管我们怎么使用酷刑,他就是不愿意说出有关后山的事。”杜淳风有些无奈,好不容易抓了个奸细回来,却怎么也撬不开那张嘴,问出有用的消息。
“这个家伙不怕死,怎么折磨都无用。”一旁的白山也道。
陌玄风冷笑:“二皇兄手底下的人,倒是忠心,宁愿献出自己的生命,都不愿透露出半分消息。”
他让人将木牢打开,男人被铁链锁住双手,见前方有人,他抬起头来,一张恐怖的脸庞映入众人眼中。
男人一动,铁链就叮叮当当地响。
“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任何消息,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男人虚弱地道,他一张嘴,就有鲜血流出,仔细一看能瞧见他舌头上有伤痕。
“你倒是忠心。”陌玄风眼神一凛,牢中的灯光照耀,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一瞬间又高大几分:“不过,本王有的是法子让你如实交代有关后山的事。”
“你·······什么意思?”男人一顿,身前的人有一种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连死都不怕,可这一刻,竟害怕这个男人。
陌玄风转身,对着白山道:“去将太子殿下从京都送来的人带过来。”
“是。”
白山离开后,半炷香的工夫,就带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那女孩瞧着大约七岁,绑着两个麻花辫,身穿破旧的粗布麻衣。
她瞪着一双眼,眼神却极为空洞,直愣愣地目视前方。
她是个小瞎子。
女孩有些害怕,伸出双手在前方摸索一番,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她似知道了些什么,小小的身躯开始发抖。
“大哥哥,我们这是到哪了?”女孩嗓音略微嘶哑,灯光将她照耀,能明显地瞧出她脖子上的一道刀疤。
无人回答她的话,她显然慌了。
男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明显一愣,他一条腿被打断,拖着断腿奋力地往前一爬,来到木牢边缘,他瞧了那小女孩一眼,赫然愣住了。
“欣、欣儿?”
听见男人的声音,女孩高兴地唤道:“哥哥,是你吗?”
女孩双手摸索,想要往前,却被白山抓住,她挣扎着:“大哥哥,你说带我来见哥哥,我听见哥哥的声音了,快放开我。”
“恐怕不行。”白山将女孩抓住,没有王爷的允许,他怎敢将她放过去。
男人回头,看着陌玄风:“三王爷,她为什么在这里?”
他本是江湖人士,因武功高强,就被二王爷抓走,成为二王爷手底下的一批杀手,为了牵制他,二王爷将他的妹妹抓走,让他来到水木村,做些丧尽天良的恶事。
他虽不愿,可为了妹妹的安危,他不得不做。
欣儿,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不能再失去她了。
陌玄风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男人,从袖口里拿出一块破旧的木牌来,那木牌是江湖人士所有,以证身份的物件,上方刻着无铭,最底部又刻着欣儿两字。
他道:“这东西,是你的吧。”
男人瞧了一眼,沉默了。
他未成为杀手时,带着欣儿在江湖游荡,寻找名医为欣儿治眼疾,那木牌,是他所刻,本是想给欣儿的。
欣儿被二王爷抓走,用来胁迫他时,只留下这块木牌,他便带在了身边,却不知何时掉落了。
陌玄风了然:“我的人抓到你时,从你身上搜到了这个,本王便将此物命人送回京都,让太子殿下派人查探一番。”
“便知晓你的身份,三年前消失的江湖人士无铭,轻功极好,来无影去无踪,最擅打探情报,游走民间。”
“最后被二皇兄带走,你有一胞妹,名叫欣儿,在他手中。”
他笑了笑,抬脚踩在无铭的手背上,狠狠一碾:“太子仁慈,见欣儿可怜,便将她从二皇兄手里救了出来,送到本王这里。”
无铭痛得眼一黑,瞧见欣儿在一旁,忍着没发出声。
欣儿虽瞧不见,但听力极好,她察觉到哥哥很痛苦:“哥哥,你怎么了?”
欣儿挣脱白山跑了过来,陌玄风上前,将欣儿抓住,像拧一只小鸡般,随后转身抽出一柄利剑,架在欣儿脖颈上。
“哥、哥哥,我怕。”欣儿脖子一冷,她知晓那是什么东西,嘴一瘪,眼泪掉落却不敢哭出声。
他嘴角微扬,带着一丝冷意,一双眼睛透露出阴森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你若不说实话,本王便杀了她。”
语罢,他扬起剑刃,剑刃直逼欣儿咽喉。
无铭见状,大喝:“我说,只要王爷放了欣儿,我什么都说。”
陌玄风停了下来:“二皇兄为什么派你们来此?”
“二王爷让我们来此,是想用腐尸来炼药,之前那些药,就是用腐尸炼出来的,药成之后再让我们抓附近的村民试药,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炼药的用途是什么,小的不知道。”无铭说道,眼神却一直没离开过欣儿,他生怕下一秒陌玄风动手伤了她。
“二皇兄为什么选在水木村这个位置?”
无铭想了想,又道:“水木村地理位置特殊,雨季会发大水,正巧可以借着这个时候,将试药失败的村民的尸体毁坏,让大水冲走,泡发腐烂陷入淤泥里,这样,周围的村民就不会发现。”
“若是将尸体直接抛于后山,会引来各种猛兽,惹来麻烦。”
“这二王爷心肠歹毒,竟用百姓炼药。”杜淳风一听,俊美的脸上布满阴霾。
陌玄风也是闻言一顿,又再问道:“你们在后山用百姓炼药,却极少显露行踪,你如实告诉本王,你们藏身于何处?那些被抓来的百姓又被关在何处?”
“我们的藏身之处并不在后山,后山只是一个幌子,迷惑众人,我们真实的藏身之所,其实是在·······”无铭说到一半,便顿住了,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眼一瞪便倒了下去。
“王爷!”白山赶紧挡在他身前,随后蹲下身探了探无铭的鼻息:“王爷,他死了。”
白山撩开无铭的衣袖,见他手腕处的脉络发黑,他赶紧将无铭的衣服脱下,又见其胸膛发黑,一些细丝状的纹络往四周扩散。
白山一惊:“王爷,他中毒了。”
“我哥哥怎么了?”欣儿四处摸索,哭出声来:“哥哥,你在哪?”
陌玄风回头看了眼,欣儿趴在地上,触摸到无铭的尸体时,整个人一顿,她定定地望着无铭的方向,她看不见,眼里一片漆黑。
但摸索到无铭鼻尖时,已然没了气息,她瘫坐在地,小小的人儿就那样瞪着双眼,张着嘴却哭不出声来。
“哥······哥。”她双手黏糊糊的,沾染的是她哥哥的血,他身体的余温正慢慢褪去,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地冰冷起来。
最后,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爷,这丫头怎么办?”白山盯着欣儿道。
“将她带走,找个地方安顿好。”陌玄风脸色凝重,眼里似有怒火跳跃,他握紧拳头:“白山,再派人去查一查,是何人下的毒,一经找到,杀无赦!”
好不容易要查出那些人的位置了,却发生这样的事!
他心中的怒火一窜,伸手一掌打在身前的木门上,随着内力输出,木门破碎。
突然,他胸口一痛,咽喉中有股腥甜之气,猛然吐了一口血。
他一吐血,一旁的杜淳风便慌了:“王爷,您冷静些,莫要气恼。”
杜淳风以为他是急火攻心才吐的血,赶紧命人将他扶住,转身便吩咐人去找郎中。
······
偏院内——
陌玄风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呼吸都弱了几分,老郎中为他把脉,眉头紧皱,神色慌然,杜淳风在床榻前焦急地走来走去。
“老李啊,怎么样了?”
李郎中松开手,回身对着他道:“回少将军,王爷并非急火攻心,而是中了毒,这毒又与平常的毒不一样。”
“中毒了?”杜淳风往床榻前一靠,俊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王爷中的是什么毒?”
李郎中摇了摇头:“少将军,我医术不精,只知王爷中的是蛊毒,至于是何蛊毒,我瞧不出来。”
“王爷中了蛊毒之后,切莫频繁使用内力,不然蛊毒将会深、入心脉。”
“嗯。”陌玄风倒是冷静,他坐起身来:“你先退下吧。”
老郎中:“是。”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杜淳风担心陌玄风的身体,整张俊脸因为过于紧张而白了几分:“你怎么会中蛊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