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追了上去,在村尾的一间茅草屋前找到了陌玄风,他皱着一双剑眉站在门口,眼底闪过一丝凛冽。
“陌大哥,你这是干嘛呢?”白止息上前问道。
陌玄风回头做了个手势,示意白止息安静,白歌有些好奇,也跟了过去,在茅草屋里发现了刚才那怪异的男子。
那男子跪在木头堆积而成的床榻前,身前摆着一个稻草人,那稻草人身上穿着破旧的女性的衣裳,那衣服上还沾染了不少的血渍和腐水。
整个屋内,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味道。
“奶奶,你醒醒,有人在追我,我好害怕。”男子抱着床上的稻草人,整个身体趴在上面,仰天哭喊道:“奶奶,奶奶你怎么不理我,是太疼了吗?”
男子将地上的书拿起来,又从怀里拿出几根野草来:“奶奶,我照着这书籍上的图案,给你找了好些药,等吃了这些药,你的病或许就好了。”
男子跪在地上,低头痛哭。
“你叫什么名字?”陌玄风欲踏进屋内。
那男子猛然回头,瞪着一双眼:“出去!给我滚出去,不许靠近我奶奶。”
他捡起床边的石头,就朝陌玄风砸了过去,陌玄风只好退出去。
“奶奶,别怕,那人我已经赶走了,别怕。”男子小心翼翼的抱着稻草人,他的样子极为可怜,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白歌回头看着陌玄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追着这个男人。
“陌大哥,你方才为什么追他?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吗?”白歌不解。
陌玄风低眸:“没有,我从未见过他,觉得有些可疑,以为是闯入村中的坏人,便追上来瞧瞧。”
听陌玄风这么一说,白歌又瞧了茅草房一眼,越发觉得熟悉,赫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记忆片段来。
身前的男子,瞧着也眼熟,她试探性地唤道:“二狗子?”
男人抬头,以为是自己的奶奶叫他,他兴奋地抱着稻草人,嘴里念叨着:“奶奶,是您在叫我吗?奶奶你醒了?”
男人的反应,让白歌将他与记忆中的男人重合,借着这具身体的记忆,她了解到眼前的男人,就是村里的二狗子。
二狗子自小便过得困苦,他娘因为生他难产而亡,又因生下来便是多了两根手指,被他爹当作不祥之人给扔了,被同村的张婆婆收养,取名为二狗子。
二狗子自小就精神有问题,是大家口中的傻子,也是经常被欺负,张婆婆的儿女见老人收养了一个傻子,都劝说她将二狗子扔进山里喂野兽。
张婆婆不愿意,她老伴走的早,儿女又经常不在家,一个人孤独,就想留下二狗子做伴。
儿女说不过,便任由她将二狗子留了下来,之后她的儿女在其他县找到了发财的路子,便留在外县,每隔三个月就托人将钱带回来给张婆婆,几年才归一次家。
最近一次回来,是半年前张婆婆病重走了,回来给老人家办丧事。
老人家走后,二狗子就更加疯癫了,在村里偷了稻草人,把它当作张婆婆,后不知去哪里偷了一本古医书籍回来,每天在路边找着各种花花草草,当作是草药,想用来治好张婆婆的病。
只是,张婆婆已经走了,而二狗子困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了。
他又孤独一人了。
白歌回眸,为二狗子解释:“陌大哥,他不是什么坏人,是我们村里的人,他叫二狗子,是个可怜人。”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陌玄风,以消除对方心中的疑虑。
“奶奶,你怎么不说话?”二狗子将稻草人扶起来,用一旁的抹布给稻草人擦脸。
“小妹,二狗子太可怜了。”白止息红了眼眶。
三人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二狗子。
突然,身后传来村长的声音。
“二狗子!”
一听见村长的声音,二狗子就趴到地上,将木头床底下的一堆稻草掀开,下面露出一个洞口来,他钻进洞里,嘴里念叨:“村长来了,我怕,要藏起来。”
他看着门口的三人,捡起屋里的一块石头就扔了出去:“你们不许告诉村长我在这里。”
说完,便钻了进去。
白歌回头,就见村长带着两个一胖一瘦的男人走了过来,见到白歌他们,他略显惊讶:“丫头,你们也在啊。”
“村长,您怎么来了?”白歌有些好奇。
村长无奈叹气,盯了屋内一眼,脸上划过一丝愤怒:“这二狗子啊,又偷偷跑出村去,将张婆婆的坟地挖开,将里面陪葬的衣物都取了出来。”
早上有人去种地发现坟地被刨开,赶紧跑回来告诉他,他一听,就知道又是这二狗子干的好事!
“挖、挖坟······”白歌吓到了,这二狗子这么憨啊,将人坟地给刨了,难怪村长这么气愤。
陌玄风赶紧问道:“他一直都这般行为怪异吗?”
村长点头:“这孩子自小就傻,行为怪异得很,但从未害过村里的人,半年前张婆婆死后,他就像丢了魂一样,越来越疯了。”
他叮嘱三人:“你们啊,若是无事便莫要来此,若他发起疯来,可会误伤你们。”
村长带人进到屋内,一瞧见稻草人,就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道:“这二狗子,果然又将张婆婆的衣物挖出来,穿在了这稻草人身上。”
他扫了一眼,不见二狗子的身影,熟悉地蹲下身子,将木头床底下的稻草掀开,就瞧见二狗子藏在里面,他对着身边的两个男人道:“将二狗子拉出来。”
二狗子挣扎:“放开我!”
村长捏住二狗子的耳朵,一脸怒意:“二狗子,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张婆婆已经死了,你怎么就不听呢,再三跑去将人坟地刨开,将她的衣物拿出来。”
“你能不能听话别再乱来了!”
“奶奶没死,奶奶还活着,奶奶就坐在那里看着我呢。”二狗子指着那个稻草人,双眼含泪,他哽咽了:“奶奶还在看着我笑呢。”
“奶奶昨天晚上说了,她很冷,家里没衣服,我就只好去村外将她的衣服挖出来带回来了。”
“奶奶穿上衣服后就不冷了,就是总是咳嗽,老是没精神。”
二狗子从怀里拿出那本偷来的医书:“只要我照着这书上面的图案找药,就能治好奶奶,奶奶就不会难受了,她病好后,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二狗子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不相信奶奶死了。
村长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二狗子,你病了,我们带你去看大夫。”
说完,他便上手和其中一个男人将二狗子抓住,二狗子哭喊道:“我没病,我不要看大夫,我就要和奶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