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夏冷着脸继续问:“这些药材是谁给你的?”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每隔半个月,就得去库房那边拿走一袋药材。具体是谁拿过来的,这个我真不太清楚啊,我只负责拿这个就行了。至于这笔钱,我拿回这个包裹后,我就可以得到一吊钱的跑腿费。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啊啊啊……就算你毒死,让我痛死了,我也真不知道的。”
几番拷问后,叶初夏最后问:“找人跑腿这个,是随意找的,还是只要有新人去医药局,都会被你们拉上。”
张唐眸光闪烁得厉害,讷讷说:“尽量找新人。”
听到这句话,叶初夏眼底寒光冷冽:“说实话!”
“第一目标是新人,随后是其他人。”
“如果有人不愿意跟送东西呢?”
张唐听到这话,嗤笑了声:“怎么有人拒绝这么好的事?”
只要跑一趟腿,就能够赚到半吊钱呢。
叶初夏看对方那笃定的样子,心底的怒火腾的一下就上来。
银钱这东西,说重要很重要,说不重要也不是那么重要。
如果用正经手段,赚到了这些钱,收下是天经地义的。
可看看用的什么手段。
先骗人只说送东西,等如果新人心思不够敏锐,一趟下来以为自己真的送点废药,然后白的一笔收入,就此被这个利益团伙拉扯其中。
只要收了钱,就是其中一部分了。想走都走不了。
而如果新人足够敏锐察觉到什么,就有了张唐这时候过来验收这个环节。
然后杀人灭口!
新朝刚立,一切秩序都处在刚开始建立时候。
死个人真的很容易。
叶初夏抬脚踹过去,又逼问了一番,可这张唐大概只是这件事里小喽啰。
他也不知道这个买卖涉及到多少人。
叶初夏踹了下对方:“起来。今天的事情,你就烂在肚子里,你要是敢透露出去,就等着被毒死吧!”
张唐低着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可心底却满是怨毒恨意。
他也没想到,这次居然被栽在一个新人手里。
对方也不知道为了他什么,只要闻到那香味,就疼痛得不行。
可莫要忘了,他是医药局里一员。
医药局前身是太医院,里面有好多御医世家的老大夫。
只要对方敢放他走,他立刻去找老大夫给他解毒。
“姑娘放心,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滚。”
“是是,小人这就走。”张唐得到这句准话,赶忙跑掉了。
叶初夏侧头,注意到阁主正看着她,她整了整脸色,抬手拱手道:“多谢阁主救我!”
阁主凑近,这一瞬,两人之间距离非常接近,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浅淡的草木味道。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阁主唇角勾起,笑容很浅,却异常的勾人。
叶初夏心头一跳,赶忙装作很自然模样,看向另一边跑远的张唐。
“阁主,你觉得他会不会去通风报信?”
阁主抬手,捏住了被风吹过来的一缕碎发,浅笑道:“这谁知道啊!他若是通风报信,想威胁你,本座就连夜杀了他。”
叶初夏有点无奈,可一颗心却暖暖的:“阁主,现在已经不是乱世了。大昭已经建国,杀人是犯法的。”
“我明白,你是从那个动荡的年岁过来的。习惯了那样,可现在真的不一样了。陛下是明君,他手下本就有能人猛将。如今陛下更是打算用科举取士制度,未来人才必然会越来越多。”
“天下大乱时候,杀戮如草叶落入草地,不可见。可等天下淡定,一点点暴力杀戮都会成为白纸上的墨汁清晰可闻,你……”
“你在担心本座?”阁主唇角带着浅笑,虽然带着面具,可眼底的蛊惑就好像是钩子,专注而沈青,就好似面前的少女是他一生的挚爱。
叶初夏被这个眼神看的心脏漏了一拍。
她忍不住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墙壁上,她努力维持这严肃的神色,可慌乱眼神,微微泛红的耳朵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阁主,我在说正事呢。”
阁主笑意不变:“本座也在和小夏儿说正事呢!”
“人逢乱世,人命如草芥,太多的意外变故都会死亡。”阁主声音有些哑:“本座不怕死亡,也无所谓死亡。唯一担心的是,死之前不能保护心爱之人,不能为心爱之人出气。”
“你……”叶初夏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对方话语里的严肃和认真,却让她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不值得。”她轻声说:“为了这点事情,就……不值得的。阁主,你还年轻,你还有好长的人生。那几十年,你可以去做更加有意义的事,而不是……”
阁主沉声:“什么是更有意义的事?”
叶初夏顿了下,用嗓子挤出一番话来:“你难道不想创造一番事业出来?”
阁主:“本座的望京阁,不是事业吗?”
叶初夏:“你不想让望京阁的支点开遍整个大昭,甚至蔓延到北域南疆……”
阁主笑了下,只轻声问:“开遍大昭?本座望京阁以贩卖消息为主,若真在大昭境内无所不知,你觉得如今帝王会容得下望京阁?”
叶初夏:“……陛下不是那等人。”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除非是他的手下。你觉得本座应该投奔当今帝王吗?”
叶初夏:“……”
哪怕和面前这位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她也能感受到对方那肆意随性气质。
如果他真的会屈居他人之下,也不会是望京阁的阁主了。
“可是你……”
叶初夏张口,话还没说完,唇边就多了手指。
阁主按住她的唇,浅笑问:“小夏儿觉得本座不懂这些道理吗?”
叶初夏哑口无言。
能够把望京阁经营的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啊。
“小夏儿是想以什么身份,劝本座收敛?”阁主又不紧不慢的抛出一个问题:“朋友,生死之交,又或者本座的妻?”
“如果只是前两个身份,小夏儿就不要开口了。前一个说是本座朋友的人,被本座扔进了蛇窟。前一个生死之交,被本座亲手挖了心脏。”阁主笑容柔和,可说出的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叶初夏:“……”
“小夏儿要做本座的朋友,或者生死之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