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说不给呀。”叶初夏微微后撤,拉了拉床边的某根绳子。
那绳子连着外间摇铃,只要她一拉,连翘白芷就会进来。
“劝你别白费力,本使者既然能来,你这院里的活物自然都醒不过来。”黑袍人冷笑道,“不想吃苦头,就快把传承玉佩交出来!”
原来那是传承玉佩?
叶初夏这回算是彻底确认,眼前黑袍人绝不是望京阁阁主派来的了!
如果真是阁主想要,岂需这么威逼利诱?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抢了!”叶初夏说完,猛地拍向窗棂。
只听“咔哒”一声脆响,她之前命人装在窗户上方的一些防虫药粉瞬间从机栝里喷洒出来。
黑袍人不明就里,还当是什么剧毒,立刻后撤。
叶初夏就趁机往回跑,只要进了房间密室,想必那黑袍想悄无声息抓她也没那么容易。待撑到天明,黑袍不想被抓就只能撤!
叶初夏小算盘“啪啪啪”打得十分从容,可她还没进密室呢,就听见窗外传来了极细微的打斗声。
望京阁阁主亲至了!
男人红衣翩跹,在暗夜中如一株盛放的曼珠沙华,妖冶诡异又静默凌厉。
黑袍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悄无声息地节节败退。
叶初夏松了口气,看样子,这二人都不想惊动府上任何人。
她立刻去密室中取出玉佩,打算等阁主回来,就直接把玉佩还给他。这样既安全,也不容易继续惹麻烦。
不过,等她拿着玉佩折回床边时,她就发现那朵妖艳的“地狱之花”正慵懒随意地盛放在她床铺上。
叶初夏:……
“阁主,就算江湖儿女比较豪爽,也不应该包括私闯姑娘闺阁,又随便睡她的床吧?”
阁主右手支头,幽怨道:“十个时辰内,本座先后救你八百回,现如今睡一睡你床铺,你就露出如此嫌弃的情态。实在世风日下,良心泯灭呐!”
说罢,他又翻了个身,背对着叶初夏道:“当初芦苇荡中,温泉池里,你对本座上下其手,又亲又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冷若冰霜的。”
“别、别说了……”叶初夏脸颊爆红,她破罐子破摔道:“您愿意躺就躺吧,我去贵妃榻睡就行。但明日卯时末之前,你必须离开。否则我爹和阿娘都不会放过你的。”
阁主兴致勃勃问:“怎么个不放过法儿?要是我说为了救你,不得已与你有了肌肤之亲,现下来做上门女婿,他们可会原谅我?”
叶初夏满头黑线:“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就这么看不上本座?”男人似笑非笑地问,“那你看得上谁?风流无双的三皇子?还是前院小筑里那个男人。”
叶初夏抚了抚额,有些无奈道:“阁主,请不要假借八卦的名义,趁机在我铺上乱滚乱摸好吗?您要找的东西在这。”
她素手一展,那枚之前从他腰间拽下来的玉佩就躺在她掌心。
月光下,那枚玉佩散发着莹莹微光,玉佩中央的衔尾蛇纹路看起来竟有点像一条盘着的龙,十分别致。
阁主本还想辩说并非想找这玉佩,可转念又明白过来,她不过是不想回答那串问题,故意岔开话头罢了。
他轻笑一声,从她手心拿起了玉佩,对着月光细看。
叶初夏道:“我今夜回来后,便打算早点将玉佩还给您的,正好您来了,就顺道收回去吧。”
没想到,男人看了看,竟又把东西塞回她手里了。
叶初夏一脸莫名:“怎么了?玉佩有问题吗?”
“没问题。”阁主笑道:“就是得劳初夏再替本座保存些时日。”
叶初夏:“……这不好吧?这种代表望京阁传承的东西,您不自个儿好生收着,放我这多危险啊。”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阁主温柔又魅惑地盯着她,“你也看到了,近来有人想抢这枚玉佩,妄图动摇本座地位。你替我保管此物,就当是我救你数回的报答,嗯?”
他都这么说了,叶初夏就算有千万个拒绝的理由,也没办法再说出口。
“哦。”
她有些无奈地再次把玉佩收起,心情复杂。
从意识到这个男人过分危险的时候,她就起了远离他的心思,可现在好像事与愿违了。
叶初夏又将黑袍给的锦囊递给阁主。
“这是那人给的,我也没看是什么东西,您自个儿处理吧。”
“你留着吧。他虽然是来抢东西的,但给你的也不算是假东西。”阁主轻笑一声,那双风华绝代的狐狸眼中漾出几分勾缠来。
叶初夏有些惊讶,望京阁这办事效率也太厉害了,短时间内竟真查到了萧绝尘的事?
她正想细细问问,可这时候,门外却忽然响起脚步声。
叶初夏心头一紧,立刻收声。
下一瞬,敲门声响起,连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
没第一时间得到屋内回答,连翘推了下,却没推开。
连翘面色微沉。她有点武功在身,所以就算被人用迷香弄晕了,也能很快醒来,刚想用力撞门,门却打开了。
叶初夏伸了个懒腰,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怎么了连翘?发生什么事了吗?”
“奴婢无事,只是听见小姐房中有说话声,所以来看看。”连翘道。
“我在背医书呢。”叶初夏随口扯谎,“你若没事,就先休息吧,不必管我。”
“小姐,您真的没事吗?”连翘还是不太放心,伸着脖子想往里看,“奴婢和白芷那边似乎被人点了迷烟。奴婢担心……”
叶初夏生怕她看到拔步床里的红衣男人,赶紧搂着她往外推。
“这里可是将军府,谁能穿过将军府守卫潜到后院来给你点迷烟?是我在你们的熏香炉里燃了助眠的草药。好了,你也放松些好好休息吧。”
总算把人打发走,她转头就往拔步床走去,惊讶发现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唯余一只色彩花哨的锦囊在原地。
叶初夏心头微动,拿起来,一股很浓郁的熏香扑面而来,就像是那人,浓烈而不可忽视。
她忍不住歪头,打了个喷嚏。
“这人身上沾上多少脂粉啊!”她轻声嘀咕了声后,打开,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萧绝尘,孤儿,五岁时沦落成乞儿,后被天山老人收为弟子,十二岁其师离世,入军队,同年底意外救下叶将军。
叶初夏看完后,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小叔叔的师父是天山老人!
怪不得,他救了她爹后,她爹会认小叔叔为兄弟,而不是义子。
因为她爹也曾受过天山老人的指点,学了非常刚猛的枪法。
叶初夏将文字看了又看,最后将其小心翼翼放在床头的盒子里。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迷糊过去,又梦到大雪纷飞的冬天,幼年的萧绝尘蜷缩在路边,身上衣服单薄得不行,完全抵抗不住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