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什么?”顾知鸢冷笑了一声,那张脸比门外的风雪还要寒冷几分,她淡漠地扫了一眼肖大人,那双眸子让人害怕:“肖大人,做错了选择,却让自己的儿女付出了代价。”
肖大人的眼泪决堤,就那么那么愣愣地看着顾知鸢,许久,一个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痛哭流涕地说道:“王妃说的对,有现在的结局,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可明明错的是你,为什么要肖琳付出生命的代价,肖琳做错了什么?错在身为了你的女儿么?”秦晓晓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眼泪:“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是怎么喂肖琳计划的,你计划的就是送肖琳去死么?肖琳是您亲亲的女儿,是您怎么生下来的,自己养大的,你怎么愿意将她推入火坑。”
肖大人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一双眼睛落幕的盯着那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他这一身到底是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女都保不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死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真的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肖大人感觉自己的手指头都在颤抖,冰冷的温度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顾知鸢没有搭理他而是跟着周相寅去大理寺,秦晓晓也去了,一路上都在哭。
寒风与她的哭声夹在了一起,令人觉得心疼。
到了大理寺之后,顾知鸢站在了停尸房的门口,她已经能够想象到,见到肖琳会是什么模样了。
秦晓晓跟在顾知鸢的旁边,一双眼睛里面写满了倔强:“王妃让我看看肖琳吧,我和肖琳是最好的朋友。”
“等我给她整理一下,你再看吧。”顾知鸢拍了拍秦晓晓的肩膀,肖琳现在的模样,一定很难看,只怕秦晓晓看见了之后,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吧。
秦晓晓紧紧握着拳头:“我不会害怕。”
“女子爱美,肖琳不想最后以这样的模样和你告别。”顾知鸢侧头看着秦晓晓。
秦晓晓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的手指头都在颤抖着,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顾知鸢推开门,缓缓往里面走,宗政景曜也跟了进去,随后将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目光。
顾知鸢看到肖琳的尸体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
肖琳全身都冻僵了,眼睛紧紧闭在了一起,双手抱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跪在了地上,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一般。
天气寒冷,所以她从盐城运回来,尸体没有丝毫的腐败的迹象,栩栩如生,如同刚刚死去一样,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却告诉世人,她在去世之前,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顾知鸢的眼神越发的冷淡了起来,脸上看不出来丝毫的表情。
宗政景曜却知道,顾知鸢越是愤怒的时候,就越是冷漠的可怕,他紧紧握着顾知鸢的手:“本王会处理好。”
顾知鸢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了出去,才低声说道:“肖琳,何其无辜。”
“是。”宗政景曜说:“小端妃强烈要求她去盐城的,不然只怕不会死。”
顾知鸢冷笑了一声:“只怕盐城那位担心肖琳抢了她的宠爱啊,赵匡宇也是个废物。”
宗政景曜垂眸:“她跪着一定很难受吧。”
顾知鸢走到了肖琳的面前,伸手抚摸着肖琳冰冷的脸颊柔声说道:“我来帮你,你不是罪人,何必跪着受这个屈辱。”
其实,肖琳哪怕承认一句自己错了,服个软也不会变成这般,可她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宁愿跪在雪中活生生的被冻死,也不说出一句求饶的话。
只怕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只怕她自己都完全不想活了。
顾知鸢轻轻抚摸着肖琳的脸:“傻瓜。”
顾知鸢都没有发现,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低落了下去。
宗政景曜站在远处没动,双眸之中浮现了一抹黑暗的漩涡,整个身上有一股肃杀之气。
顾知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肖琳的腿给折断了,重新衔接了回去,她给肖琳整理了易容,这才重新盖上了白布。
做完这一切之后,顾知鸢觉得她的腿都在发软,她在宗政景曜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漫天的雪,没有丝毫减退的痕迹,反而越来越疯狂了,狂风呼啸着,停尸房门口的秦晓晓冻得直跺脚。
等到顾知鸢走出来的时候,秦晓晓一脸期待的看着顾知鸢,红着眼睛问道:“我,我可以去看看肖琳么?”
顾知鸢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秦晓晓飞快的跑了进去。
紧接着,顾知鸢听到里面传来了秦晓晓撕心裂肺的哭声:“肖琳!肖琳!”
这声音,听着让人十分的心疼,好像心脏都被人一寸寸撕扯开了一样。
顾知鸢没说话,只是牵着宗政景曜的手,缓缓走入了那张牙舞爪像是要将人给吞没了一般的暴风雪中。
马车里面,顾知鸢趴在了宗政景曜的腿上,轻声说道:“肖大人,会不惜得罪四皇子,去告御状么?”
宗政景曜一听,淡然地回答道:“他来找本王,也就是因为他自己不敢和赵匡宇作对,想要投靠本王,让本王帮忙了。”
顾知鸢的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问道:“昭王如何抉择,帮还是不帮?”
“本王,会帮肖琳。”宗政景曜说。
顾知鸢了然,宗政景曜会帮肖琳讨回公道,至于肖大人,后面会迎来赵匡宇怎么样的报复,都和他们没有关系了。
宗政景曜轻轻拍了拍顾知鸢的背:“累了吧,你睡一会儿吧。”
“嗯。”顾知鸢缓缓闭上了眼睛。
脑海之中,肖琳倔强的模样一直挥之不去,从顾知鸢见到肖琳开始,她的脸上永远都是淡淡的哀愁。
如今,她解脱了。
对于肖琳来说,也算是好的。
顾知鸢回到王府便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肖琳和她一起站在九曲长廊上,看着整个荣王府的人像是猪狗一般,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