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琳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双眼睛里面带着笑容,声音有些缥缈:“王妃,这个世界上与我一样的人还有许多,王妃,我已经解脱了……”
肖琳松开了顾知鸢的手,变成了一朵朵慢慢飘落的雪花,消失在了天地之中,顾知鸢猛地一怔,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飞快的坐了起来。
看到顾知鸢坐了起来,正在穿衣服的宗政景曜抬头看着她:“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你要去上朝了?”顾知鸢转头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点光芒都还没有。
宗政景曜点了点头,抬手在顾知鸢的头发上轻轻地揉了揉说道:“嗯,我要去上朝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顾知鸢飞快了站了起来,套上衣服,准备洗漱。
宗政景曜突然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柔声问道:“这么冷的天,你不多睡一会儿,跟我去做什么?”
顾知鸢沉默了一下,抬手在宗政景曜的手上轻轻捏了两下说道:“我去给皇后把脉。”
宗政景曜在她耳边叹了一口气,随后低头将顾知鸢的腰带系好,他修长的骨节分明地手,抓住了顾知鸢的腰带,细心的打了个结,低头看着顾知鸢,轻轻的在她的额头上砰了一下,柔声说道:“我知你心中难过,但是,许多的事情,我们都只能尽力而为。”
“我知道。”顾知鸢紧紧握住了宗政景曜的手:“可王爷的尽力而为,不就是刚好可以达到我想要的目的么?”
听到顾知鸢的话,宗政景曜微微一怔,紧接着一下子笑了起来,抬手在顾知鸢的脸颊上捏了一下:“好,本王定能达到你的目的。”
对于顾知鸢这种偶尔的依赖,宗政景曜表示相当的开心,二人洗漱了之后,便一起进宫去了。
顾知鸢还准备是偏殿等待一下的,没有想到绿湖姑姑却很早就在宫门口等着了,看到顾知鸢下马车,她立刻迎了上去:“王妃。”
“绿湖姑姑?”顾知鸢有些诧异:“您怎么在这里?”
“娘娘知道您肯定是要进宫来的,便让老奴在这里等着。”绿湖姑姑说:“请王妃跟着奴婢来吧,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知鸢垂下了眼睑,皇后果然是聪慧的人。
皇后怀有身孕,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一直称病在凤溪宫养着,连早上的请安都免了,除了丽妃和云嫔其他人她都不见的。
顾知鸢去的时候,看见皇后心事重重的坐在贵妃榻上,眼底的淤青足以证明她一夜未眠了。
顾知鸢走了进去,轻声说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知鸢。”皇后冲着顾知鸢招了招手说道:“你别讲这些虚的了,你吃饭了么?本宫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了。”
顾知鸢笑了笑:“儿臣一进门就已经闻到了。”
皇后笑了一声:“坐下吧。”
顾知鸢坐在了皇后旁边的椅子上,先给皇后把脉,她把脉把的很仔细,一点点都没有遗漏的,确定无误她才松开了手说道:“母后的龙胎没有问题,只是母后是否没有休息好?从脉象来看,母后的身体有些虚弱,要多加休息才行。”
绿湖姑姑端来了水伺候顾知鸢洗手,吃饭。
皇后却是一副食之无味的模样:“昨夜本宫听到了消息之后,一夜未眠。”
顾知鸢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她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小口:“儿臣去看过了,回去倒是睡得挺香的。”
皇后侧头看向了顾知鸢,一瞬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儿臣梦到了肖侧妃。”顾知鸢给皇后夹了一个包子,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来情绪:“梦中,肖侧妃告诉儿臣,她解脱了。”
皇后一怔,美目闪烁着泪光,缓了缓,说道:“肖琳这丫头,小时候常常进宫来,大多数时候都是去端妃宫中,遇见本宫的时候不多,小嘴特别甜,却是个有骨气的丫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母后。”顾知鸢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皇后又愣了一下,她侧头看着平淡的好像没有情绪一般的顾知鸢,瞧着她一口一个小包子,又喝了粥,又吃了不少的小菜,好像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样,皇后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本宫听说,你和肖琳的关系,还不错。”
“医患关系吧。”顾知鸢侧头对视上了皇后的目光,眼中闪烁着光芒:“人生在世,固有一死,这是肖琳的选择。”
皇后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那你有什么看法么?”
“那母后呢?”顾知鸢的眼神一暗,问道:“母后怎么看?”
“这事情可大可小,怎么解决,权力都在陛下的手中。”皇后以为顾知鸢在问解决的方式。
顾知鸢垂下了眼睑笑了一声说道:“活着的人在乎的,是这个事情的利用价值。”
皇后又是一怔,今日所见的顾知鸢,和从前有很大的区别,总是给皇后一种话中有话的感觉。
皇后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这话怎么说?”
顾知鸢也没有犹豫,十分直爽地说道:“肖大人在乎的是,自己攀附四皇子的工具没了,四皇子这般对肖琳,简直就是打他的脸,陛下在乎的是这件事情没有解决好,会让朝臣寒心,其他人在乎的是,能不能用这个事情扳倒四皇子,母后在乎的是,这个事情会不会给陛下带来很大的麻烦引起动荡。”
皇后的心中一紧,没有想到顾知鸢把所有人的人的情绪都算进去了,她没有反驳,直接回答道:“是。”
顾知鸢的脸上划过了一丝冷漠,轻笑了一声说道:“却没有人在乎肖琳,她不到二十岁,怀着身孕被人害死了,没有人关心她受到的苦,她和杨氏一样都是权利斗争的牺牲者,她们本来是没有错的,生在这个时代,就是错。”
“你怎么会这样想?”皇后心中一紧:“作为女子……”
“作为女子,没有选择的权利,承担了荣誉,也要承担责任,在权利斗争之中,如同棋子工具。”顾知鸢说的话十分大逆不道了起来:“就算金枝玉叶的公主,也是牵制和控制藩王的工具,就像刚刚出嫁的六公主,连姝婉都逃不掉这个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