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乌兰花月,被欺负得更惨的人,是一个名叫陆金风的男学子。
你记得这个名字,秦玉露曾与你提过,他生来说话就结巴。此人总是穿着件破布麻衫,上面甚至还有补丁。
因为结巴的毛病,他总是不由自主地低着头,眼神里写满了自卑。还未正式开学上课,他就被几个纨绔子弟各种欺负,还有人给他取绰号叫“小结巴”。
你本来觉得陆金风有些懦弱,但秦玉露告诉你,这个小结巴,其实文章武功都不错,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唯独出生差了些。你这才对他刮目相看。
今日是开学第一天,书斋内坐满了学子,大家叽叽喳喳,兴奋地聊个不停。
你瞥见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当日那位斯文瘦公子。
你径直走到他面前,他正将一本书立在课桌上,看得津津有味。书的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小妾要上位:霸道将军宠上瘾》,正是你的话本!
你也看到了你,尴尬地笑笑,正准备话本还给你。岂料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纨绔学子,顺手将话本夺去,翻了几页,边看边笑,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还给我!”你一字一顿,冷若冰霜。
结果对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抬起头盯着你“哦?这本书是你的?怎么证明?”
“少废话!未经允许,谁让你拿别人东西的?”你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不容置疑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些许怒意。
对方似乎还不知道你就是梁诗情,逐鹿书斋教书先生的女儿,你正要亮出身份,但又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你在看这种话本。
此时,他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你确定这本书是你的?”
他还不待你说话便站起身,拍了几下手,对着所有人高声道:“来来来,大伙先安静一下,我捡到一本书,里面的内容很有意思,听我给你们念念哈——”
“那位年轻英俊的将军正抱着一名娇弱的侍女,侍女羞涩地低垂着头,红晕染上了脸颊,双手紧紧地攥着袖子。将军霸道地俯身,在侍女的唇上狠狠地一吻,似乎想要将她整个人吞噬。而那名侍女却任由他摆布,似乎早已甘心沦陷在这位将军的痴缠之中..........”
与此同时,书斋内也越来也安静,全班同窗纷纷侧目,将目光向你们这边投了过来。
“给我闭嘴!闭嘴!还给我!”你将声音提高了八度,冲他吼道,伸手就要去夺书。
但话音刚落你就后悔了,这不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变相承认了自己是话本的主人吗?
他得意洋洋,迅速从座位上窜出去,将书高高举起,一边绕着书斋奔跑,一边大声念叨着上面的文字。
你无法避免的,成了所有同窗的焦点,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刺得你好生不自在。同窗们发出哄笑声,你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揍死他,但对方身形灵活,在众多同窗中窜来窜去,你怎么也抓不住他。
就在这时,那位斯文瘦公子也站起身,面带严肃,冲那纨绔学子大喝道:“把话本子还给人家,闭上你的嘴,那书里的内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至于和个小丑一样闹腾吗?”
纨绔学子瞪大了眼“哟,这位公子怎么也喜欢这种书?这可是给娘们看的!”他的口气充满了讥讽。
斯文瘦公子冷冷瞪着他,坦然回答:“是男是女,看这种书有何大不了?我还看过春宫画本子,还有插图呢!那又如何?”
一时间,纨绔学子愣住了,其余同窗也都愣住了,大家都没想到他竟如此直言不讳,焦点也转到了他身上。
纨绔学子恼羞成怒,斯文瘦公子走到他面前,冷哼一声:“学堂之地,岂容你胡闹?若再对同窗无礼,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
“怎么?你不服?我告诉你,我叫秦鹤云。”
这个名字一出,连同你在内,在场所有学子,几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名字,意味着他是璇玑国开国功臣,宣武侯秦石的儿子,也是秦玉露的哥哥。
秦鹤云从纨绔学子手中果断夺回话本,递给了你。
纨绔学子面色涨得通红,悻悻地退回座位。其他同窗见状,也纷纷收起了嘲笑。你感激地看了秦鹤云一眼,对方也向你投来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开学第一课,是你父亲上的兵法理论课。他站立在三尺讲台上,拖长声调道:“在下姓梁,字青山,本是荆州的一介小官,承蒙当今陛下器重,认为在下性情刚正,熟读兵法,所以调任我来逐鹿书斋担任教书先生。”
台下掌声雷动,你却听出了一丝心酸。
课上至一半,梁青山要求每人写一篇文章,阐述自己对用兵之道的理解。
这时,梁青山又将那几位经常欺负陆金风的纨绔子弟狠狠批评了一顿,因为他们的文章,实在写的狗屁不通。
可那些人并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纷纷伏桌怨叹,狠狠地瞪着陆金风,眼神中混杂着不甘,嫉妒以及埋怨。
下课后,他们耀武扬威地走到陆金风的桌子旁,领头的一人飞起一脚踹了过来,嘴里还“呸”了一声“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结巴,什么江湖教主的义子,就这出身,杂草都不如,凭什么与我们这些贵人坐在一起上课?”
他们阴阳怪气,尽情讥讽着。
陆金风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捏紧了拳头。
那领头纨绔用鼻孔不屑地对着他,将手中的作业簿一甩,啪地扔在了他的桌上“小结巴,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以后就帮我们兄弟几个代写作业吧!”
他将拳头捏的更紧,连脖子都涨红了。
“怎么,难道不对吗?梁青山都快将你夸成天才了,这不就是天才应该做的吗?”
不少同窗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向他伸出援手,个个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你正要出手相助,此时纨绔们越发嚣张“既然你不反对,就这么定了!用不同的笔迹好好写,听见没?”纨陆金风抬起头,眼眸中露出寒意“好。”
见他竟还真答应了,纨绔们都有些诧异。你也愣住了。
周遭的围观同窗也很快一片哗然“小结巴,你帮我也写了吧,仿着前面的字迹写,千万不要被梁青山发现了啊!”
“还有我的,不要求全对,差不多就行!”
“对对对,我也是,反正你这么厉害,帮我的也一并写了吧!”
大半个班的人都围了过来,各种作业本雪花似地飞向他,他带着冷笑,坐在桌前,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这座“小山”淹没了。
“岂有此理,你们太过分了!”你回过神来,声音洪亮,颇具霸气道。
那领头纨绔显然已经认识你,他语气瞬间柔和了几分“梁大小姐,你怎么关心起这小子来了?这个小结巴敢耍我们,就得付出代价!”
你冷哼一声“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再欺负人,我就去告诉梁青山,让他好好处置你们。”
几个纨绔被你这么一威胁,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但得罪梁诗情就等于得罪梁青山,所以尽管他们被怒气憋得脸颊通红,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陆金风身边,俯下身,将双肘撑在桌子上,对他豪爽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忙,让他们不再为难你,你此后在这里的日子,也能过得安稳一些。”
陆金风却毅然决然地摇摇头:“谢谢,但是不需要,我还没有惨到,需要一个女孩子保护我!”
翌日上课,梁青山暴跳如雷。
“岂有此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先生,再这样下去,你们就给我收拾铺盖走人!有多远滚多远!”他一边说,一边将一沓作业本狠狠摔在地上,昨日欺负他的那几个纨绔定睛望去,个个脸色陡变。
那些摊开的本子上,墨色潦草,字迹狂放如草书,根本看不清写了什么,而且还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癞蛤蟆,不堪入目这还不算,癞蛤蟆旁边还写着斗大的八个大字“梁青山猪狗不如”
几个纨绔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先生,我,这不是我写的……”
“对啊对啊,我冤枉!”
“您听我解释。”
“不是你们还有谁?莫非是别人写了栽赃给你们吗?别以为我认不出你们的字迹!”
他们个个都吓得双腿发颤,哭丧着脸道:“先生,真不是我,我冤枉,您听我解释。”
“闭嘴!不成器的畜生!”
他们全部被梁青山狠狠修理了一通,梁青山用戒尺将他们抽得手心红肿,血痕斑斑,鬼哭狼嚎,狼狈不已。
好不容易等到钟声再次敲响,梁青山下课离开。他们望着陆金风,一个个恨不得要将他吃了一般,眸中戾气毕现。
“小结巴,今日你得躺着从书斋里出去!”那领头纨绔大怒道。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明明是你们先招惹人家的!”不远处一个女生猛地站了起来,你与众人将目光投向了她,正是你的室友秦玉露。
领头纨绔见她发话,赔笑道:“小美人,你需要代写作业吗?”
“你叫谁小美人呢?我妹妹也是你能调戏的?”说话的是位手握折扇,骨瘦如柴的斯文公子,正是秦鹤云,他也是秦玉露的亲哥哥。
“哼!你们这群酒囊饭袋,一个个也都算是出生名门,可你们已经将家族的脸都丢尽了,你们以为,自己凭什么坐这里?莫非是凭你们的学识吗?不过是投胎投的好,才有了今日的血统门第!而你们却不懂珍惜,反而拉帮结派,横行霸道,欺辱一个寒门学子,这公平吗?”秦鹤云愤慨道。
说得好!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你念都念不顺这么一大段话。你恨不得站起身来为秦鹤云鼓掌,对他的敬佩油然而生。
“对,你们有本事来欺负我一下试试?”说话的人正是那个绰号“小包子”的男学子,他的真名叫谢春江,是藩王梁州王的儿子。梁州王是皇上次子,也是天下最有名的藩王。他的封地位于梁州,本人则常年驻守在军事重镇雁城。梁州王骁勇善战,擅长以少胜多,曾在当时还是一方军阀的皇帝打天下时,率军立下赫赫战功。
“以弱胜强,你们真不要脸!”乌兰花月冲那些纨绔们骂道。
他们这些话很有道理,但对于那几个纨绔就是对牛弹琴,他们已经冲陆金风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陆金风一把揪住那领头纨绔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其余的几个纨绔都遭了殃.....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转瞬之间就横扫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