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滞了滞，黑眸扫过去。
她偏头，含着笑意的眼睛撞进他的深眸中。
“你这四年，是不是很想我？”
那个字在口腔里转了一圈，几乎要脱口而出。
可他生生遏制住，转移视线。
“走吧。”
唐矜挑眉，他的大掌将那相框按倒在桌面，先行往外走。
她脸上的笑容淡下，跟了上去。
唐家的宅子离陆氏不太远，大概二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
陆湛下了车，里面的人迟迟没动。
“唐矜？”
她的眼神轻轻晃了晃，没有答应。
大概是想到她此刻不会太好的心情，他软了着嗓音：“下车。”
唐矜无言，扶着车门下来。
踏上那台阶的一刻，她的身子剧烈晃荡，像穿越了时空。
四年前，和四年后没有任何区别。
陆湛担心地看着她，“要进去吗。”
她深深呼吸，控制住倾巢而出的悲凉感与泪意，笑了笑。
“当然。”
一切，都没有改变。
房子里的所有装饰，一草一木，都跟从前一模一样，像是一比一复制。
但唐矜知道，这是假象。
因为唐家的老宅，早在四年前跟她的父母一起消失在了这片土地上。
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这片地，是真正属于过曾经的唐家的。
唐矜无比清楚这一点，可胸口那密密麻麻的疼痛翻涌上来，几乎麻痹了她的四肢。
陆湛紧张地看着她，分明想说什么，出口的却是：“要上去看看吗。”
她想跟刚开始一样，不露出丝毫真实的情绪，可她现在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她面无表情，“好。”
两人上了楼，唐矜站在走廊上，仿佛看见过去小小的自己，被温柔慈爱的女人抱在怀中，旁边是脸带笑容的男人。
她闭了闭眼，掐进手心，推开了她的房门。
没有变化。
陆湛在她身后，沉稳而沙哑：“我让人按照以前的规格和装修重新修建的唐家，想的就是，有一天，你会回来看它。”
唐矜回答的声音有些缥缈：“是吗，谢谢你了。”
“……”
这一趟回来，唐矜并没有像陆湛想的那样，歇斯底里，或是痛哭流涕。
她从出来以后就很安静，没再说过话。
两人沉默着吃了晚饭，回到卧室，他先去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站在阳台上，指间燃烧着星火。
他冷了脸，冲上去，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烟。
“谁教你抽烟的？”
唐矜回神得有些慢，以至于她没来得及控制情感，空洞的眼瞳看得陆湛心口一颤。
她笑了，“之前工作太累，又不能休息，因为完成不了任务，我就可能会被踢走。”
陆湛震惊地看着她。
那是她最艰难的时光。
父母丧生，自己从那片海中被人捞起来，留下一条命，可她无时无刻不在受折磨。
“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逼着自己抽烟，因为烟让人清醒。”
陆湛黑眸闪动，暗流晦涩。
她笑问：“你以前不也喜欢抽烟吗？”
他薄唇张合：“戒了。”
“真的？”
他抬起眼，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表达感情的冲动。
他认真凝视着她，开口：“你以前，不喜欢烟味。”
唐矜错愣了一秒，突然笑出了声。
在他越来越沉的脸色下，她捂住嘴巴。
“抱歉，不是想笑话你的意思，是我记得你以前根本不在乎这些。”
“……”
“你和江丞之，都经常在我面前抽烟，尤其是你。”
陆湛低下眼皮，“对不起。”
她摇头，将他手里的烟夺过，在他要说话前，将烟火摁灭。
“不早了，睡觉吧。”
她去洗了澡，回来时，陆湛已经睡下了。
唐矜慢吞吞走过去，掀开被子上床，背过身。
这时，身后贴上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浑身抖了两下，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后颈，激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陆湛。”
他的双臂微微收紧。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