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柯辰夜的助理吗?
他怎么会在医院?
安郁抓紧轮椅扶手,想到什么,她猛地扭头望向安父:“爸,你说车祸发生时有辆车帮我挡了一下,车主是谁?我想当面跟他致谢。”
安父微微一愣,没想到她冷不丁会问这种问题:“这……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安郁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声色微厉,“到底是谁?”
安父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助理的身影眼见就要消失在拐角,安郁情急的朝护工喊道:“快推我过去!”
“啊?”护工也愣住了,安郁指望不上她,干脆自己操纵轮椅去追柯辰夜的助理。
“小郁!”安父急忙追了上去,安郁刚过拐角不巧撞上一个人,轮椅侧翻,她也跌坐下来。
那人生怕惹事,连忙快步走开。
安父着急的伸手来扶安郁,护工也跟着帮忙。
一阵剧痛从大腿蔓延上来,安郁冷汗直冒,紧紧拉着安父的衣袖,苍白的脸上双眸亮得惊人:“是柯辰夜是不是!?他是不是出事了!?”
安父闭了闭眼,又无奈睁开:“是……是他让瞒着你不要让你知道……”
真的是他!
安郁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涛,忽然生出一丝怯意:“他……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见她一脸迫切,淡然的外表下流露出一丝脆弱,安父露出心疼的神情,再不忍隐瞒她:“是……”
那天突然接到医院的电话,他立刻赶了最早的飞机来到京都,见她虽然受伤昏迷,好在没威胁到性命,他一直紧悬的心终于放下,才有心情追究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据说当时安郁被一辆车撞倒,那人居然丧心病狂的还想从她身上碾过去。
还好及时冲出来另一辆车挡住了,但车主也因此受了重伤,被送进医院时已经是奄奄一息。
被送进ICU抢救前他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吼着别让安郁知道这件事,震撼了闻讯赶来的柯父和颜岚。
得知救了安郁的是柯辰夜,安父心情极其复杂,但他还要照顾安郁,没心思去想那些。
如今安郁提起,他才有些怀疑几个月前那场谈话,他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如果早知道柯辰夜豁出命也要救安郁,也许当初他的态度不会那么坚决。
听了安父的讲述,安郁已是泪流满面。
“我不会娶颜岚。”
“怕什么?没人知道我们在这,我可以陪你留在这里生活。”
“明天一早我就回去解决这一切,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现在乖乖让我抱一会,嗯?我很久没抱过你了。”
他温暖有力的臂弯、好闻迷人的气息、低沉磁性的嗓音都还历历在目,可如今……
护工扶起轮椅,安郁吃力的坐好,抹去眼角的泪水,在安父错愕的目光下神色平静道:“爸,你知道他在哪吧?带我去见他。”
护工朝安父投去征询的目光,后者重重叹了口气,答应下来:“好吧。”
在安父的指路下,护工推着安郁往柯辰夜病房的方向走去。
谁知到了病房门口,里面干干净净、整洁如新,助理正好出来,手里拎了些东西,看见安郁也是微微一愣:“安小姐?”
“柯辰夜呢?”安郁心头一紧,急忙问他。
她本来就消瘦,如今看上去更加消瘦,病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宛如一阵风就能吹走。
助理面露怜悯,低落道:“柯总已经被转到外国的医院了。”
为什么?安郁眸光微动,是柯父知道她在同一家医院,不想让她见到柯辰夜。还是……他的情况已经严重到国内的医疗条件都无法满足了?
眼前一阵发黑,安郁稳住身形,强装镇定:“他伤得怎么样?”
“他……”助理神色迟疑,显然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
知道隐瞒不住,助理双拳紧握,神色悲切:“也就比大少爷当初好一点吧。”
安郁瞳孔骤缩,差点没从轮椅上倒下去。
“小郁,你振作点。”安父扶住她,语气也十分悲痛。
安郁脸上血色尽失,眼前不断浮现出柯誉之浑身浴血、气若游丝的模样,也就好一点,是指柯辰夜没有变成植物人吗?
他为了她变成这个样子……
“走……”安郁声音嘶哑,不等护工反应,她操纵轮椅迅速离开这,仿佛这样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安郁一句话都没说,每天就对着电视里重播的车祸现场发呆。
她整个人的魂都像被抽走了,坐在病床上宛如一抹白色的幽灵。
护工看不下去,想把电视关了,被安父阻止。
日子看似平稳的前进,安郁的伤口拆了线,发育情况良好,护工便扶着她开始慢慢下地走路,等安郁可以彻底摆脱轮椅和拐杖时,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
安郁办了手续出院,安父放心不下,还想留下来陪她,被安郁劝服了。
她买了机票,将安父送到机场,临近检票口,安父忧心忡忡,完全放心不下她:“小郁,你没事吧?”
安郁面露茫然,忍俊不禁:“没事,我腿早好了。”
“我不是指你的腿。”安父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送走安父,安郁出了机场门便打了出租,脸色一下冷了下来:“去第一监狱。”
很快,安郁站在监狱的高墙前,出租车从她身后离开。
会客室内,听见脚步声传来,安郁抬头望去,陈非慢吞吞的走进房间,寸头下他双眼呆滞无神,一副颓废邋遢的模样和之前那个风光无限的设计师形象相差甚远。
就是这个人,害柯辰夜伤势严重,害她住院吃尽苦头。
安郁紧抓着桌子边缘,指骨泛白。
她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冷眼看着陈非隔着一扇玻璃在她对面坐下。
看见是她,陈非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又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有话快说。”
“是谁指使的你?”安郁冷静问道,极具压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陈非不自觉移开目光,撇了撇嘴:“没谁指使,我想这么干就干了,你毁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我就想报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