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哪怕只是做一枚普通的戒指，苏瑾谙都会藏一点属于他们的秘密。
她记得有一件对戒，戒面上是普通的纹路，但内圈刻着两个人第一次一起旅行的日期。
那次他们去的是北川，一个小镇，很偏。
她不记得风景，也不记得餐厅的名字，只记得他牵着她，笑得像个孩子。
“苏瑾谙！”
贺晓站在门口叫她。
她没有回头。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苏瑾谙轻轻摇头。
“今天是你和他当初订婚的日子！”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如果没有林清浅，没有那些手段，你现在就是顾太太了！”
苏瑾谙闭了闭眼，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
“可惜没有如果！”
贺晓走进来，把一份文件放在她面前。
“这是最新一期行业榜单，你排第二！”
“第一是谁？”
“你一个老熟人！”
苏瑾谙勉强一笑。
“林清浅？”
“对，她抢了一个你去年谈好的国外项目，临时插队，她直接用林氏的渠道压了上去！”
苏瑾谙没意外。
林清浅从来都是这样。
她不需要亲手毁掉你，她只需要把你推开，然后站在你原本站的位置上，再慢慢篡改一切。
“她拿去就拿去吧！”
“我不在意这些！”
贺晓皱眉。
“你真的一点都不想争？”
“她已经毁了你这么多，你都不打算还回来？”
“你做这么多，难道就只为了让他哪天梦里多记你一秒？”
“那一秒，太廉价了！”
苏瑾谙低声道。
“可对我来说，它不廉价！”
“我不是没想争！”
“我也不是没恨过她！”
“可我后来发现，我不想变得像她！”
“她可以毁掉所有人来留住一个人！”
“我做不到！”
“我爱他的时候，是想让他快乐，不是想让他在痛苦里记得我！”
贺晓看着她，眼眶有点红，过了很久才说。
“我真的……快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在准备告别！”
“你是不是觉得你快不行了？”
苏瑾谙没有回答。
她只是在笑，笑得那么淡。
“我不知道！”
“但如果哪天真的不行了，我也不怕！”
“我只怕他有一天想起来了，却找不到我了！”
“那样太残忍了！”
同一时间，顾承泽坐在办公室里，脑袋撑在手心里。
整整一下午，他连一封邮件都没回。
面前的文件他看了半天，却一句也读不进去。
脑海里反反复复跳出来的，是昨晚那道身影。
她低着头，穿着灰西装，从人群中走出去，背影那么瘦，却走得很坚定。
他突然想知道她走的时候，是不是也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想知道，她看见他和林清浅挽在一起时，有没有难过。
他脑子乱极了。
这些天他记忆频频闪回，一会儿是某个场景，一会儿是某句话，有时候甚至是一个手势，一个香味，一个颜色。
可每次想抓住，就像隔着一层雾，什么都抓不住。
“你最近怎么了？”
林清浅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纯白的长裙，看起来安静温柔。
“你今天连饭都没吃！”
顾承泽抬头，眼底有一丝疲倦。
“没胃口！”
“你是不是又梦见她了？”
“嗯！”
林清浅站了片刻，忽然笑了。
“那你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那天在晚宴上，那个你看到的女人，不是梦！”
顾承泽愣了一下。
“她真的在！”
林清浅慢慢走过来。
“她站在角落，穿了一身灰！”
“你不是问我她是谁吗？”
“我可以告诉你！”
“她叫苏瑾谙！”
顾承泽的手指颤了一下。
林清浅看着他，继续笑着。
“她曾经是你的……‘好朋友’！”
“你以前说她爱你！”
“但你不喜欢她！”
“你拒绝了她很多次！”
“她太黏人了，总是缠着你！”
“你说你受不了！”
“所以你后来就不联系她了！”
顾承泽呼吸一紧。
“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现在之所以会梦见她，是因为她最近在搞活动，她把你和她的名字写在作品里，搞得网上很多人在说你们以前的事！”
“你别往心里去！”
“她现在就是在炒旧情！”
“你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她过去就是你不喜欢的类型！”
“你自己说的！”
顾承泽低着头，声音很低。
“我不记得我说过这样的话！”
林清浅眼神闪了闪，压住语气。
“那我可以帮你回忆！”
“你要是还不放心，我让人把她所有资料调出来！”
“你看看，她就是个一直借你名气炒作的女人！”
“你别再梦她了！”
“你属于现在！”
“你属于我！”
顾承泽没有说话，许久，他只问了一句。
“她还爱我吗？”
林清浅愣住了，眼底一瞬闪过慌乱。
她没想到顾承泽会突然问这个。
她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那点不对劲—他神色平静，语气也不激动，可越是平静，她就越觉得不安。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些，随即又压低，笑着缓和口气。
“你在意这个干嘛啊，她爱不爱你，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都说了你不记得她了吗？”
“你又不爱她！”
“你现在的未婚妻是我！”
顾承泽没看她，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着，一下，一下，又一下。
“你说她借我名气炒作！”
“嗯！”
“那她得到了什么？”
林清浅的声音顿了顿。
“她拿奖了，之前的那个慈善拍卖你忘了吗？她那个‘S&G’对戒，一出来就全场瞩目。
还有她最近推出的新系列，都是借着你曾经的热度！”
“她这些年一直在用你！”
“她靠着你这个前任的身份，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现在全世界都觉得你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你还觉得她爱你？”
“她爱的是你的名声，你的位置！”
顾承泽眉头皱得更紧。
“可我梦里的她……从来没有提过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