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我在。”
司机一脚踩到底,车子猛地提速,在小路上飞奔。
身后两辆黑色越野车死死咬着他们不放。
贺晓脸色煞白,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苏瑾谙靠在顾承泽怀里,闭着眼,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角。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知道自己不能出声。
不能乱动。
要听话。
要坚持。
哪怕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也要咬着牙撑下去。
不能拖累他。
不能让他们的归处,半路断了。
车子在小路上一路狂奔,颠得厉害。
顾承泽一手抱着苏瑾谙,一手死死扶着座椅,眼神冷得像刀。
“找最近的避难点。”
司机咬着牙答应,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冲进了一条破旧的小巷子。
后面的车子也跟了进来。
贺晓死死捏着手机,手指发白。
“赵师傅说了,前面五公里有个废弃的仓库,可以暂时躲避!”
顾承泽点头,低头哄着苏瑾谙。
“瑾谙,闭上眼,睡一觉。”
“醒来我们就到海边了。”
苏瑾谙轻轻地笑了笑,闭上眼。
车子在小巷里横冲直撞,甩得厉害。
但司机的技术很好,硬生生把后面的人甩开了一段距离。
到了废弃仓库附近,司机猛地一踩刹车。
“到了!”
贺晓跳下车,一边开门一边大喊:
“快!”
顾承泽抱着苏瑾谙下车,一头钻进仓库。
仓库破破烂烂的,到处是废弃的杂物,但好在门口能锁,至少能挡一阵。
贺晓一边拉铁门,一边气喘吁吁地问:
“然后呢?”
“我们怎么办?”
顾承泽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苏瑾谙。
她脸色更白了,呼吸也浅了,但眼神还是亮的,像是相信他能带她走到终点。
他咬着牙,低声说:
“坚持到援军到。”
贺晓咬着牙点头。
“好。”
“撑过去。”
外面的警笛声越来越近,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贺晓靠着门板,闭着眼,深吸一口气。
她想。
只要还能握紧彼此的手。
只要还能相信。
就没有什么路,是走不到尽头的。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
就没有什么风暴,是过不去的。
银杏叶落了一地。
风吹得碎石沙沙作响。
而在这片破旧又寒冷的仓库里。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
像是三颗微弱却倔强的星星。
在夜里,在风里,在所有黑暗和恶意中。
一点一点地,守着彼此。
守着那份来之不易的归处。
谁也不肯松手。
谁也不会放弃。
仓库里冷得像冰窖。
贺晓抱着膝盖蹲在门边,耳朵紧贴着生锈的铁门,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指尖一寸一寸地发凉。
顾承泽抱着苏瑾谙坐在角落里,把她整个裹在自己外套里。
她很瘦,瘦得骨头都快扎进他心口。
可是她的手还在动。
她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衣角,像是要抓住一条救命的绳索。
顾承泽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低得像风吹过落叶。
“别怕。”
“我在。”
苏瑾谙闭着眼,嘴角带着一点点轻轻的笑意。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贺晓咬着牙,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刀片。
那是她偷偷藏起来的。
如果真的有人闯进来,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哪怕什么都做不了。
哪怕只是拖住一秒钟。
她也要护着苏瑾谙。
风灌进来,吹得铁门吱呀作响。
仓库里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像弦一样。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听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在说什么。
顾承泽眯着眼,捏紧了苏瑾谙的手。
他心里清楚,他们这次能不能撑到援军到,全靠这一线之隔。
外面忽然一阵安静。
连风声都停了。
贺晓几乎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极轻的敲击声。
咚,咚,咚。
三下,停顿,两下。
是赵师傅约定的暗号。
贺晓飞快地起身,拉开门缝。
外面站着几个穿着便装的人,个个面色凝重,手里提着棍棒和盾牌。
赵师傅站在最前面,冲她点了点头。
贺晓眼眶一热,差点哭出来。
她回头看了顾承泽一眼,顾承泽抱紧苏瑾谙,低声说:
“走。”
他们连夜撤离。
一群人护着顾承泽和苏瑾谙,一路冲出仓库,直奔郊区早就安排好的临时疗养点。
林清浅的人追出来了。
一场小规模的冲突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贺晓第一次拿着棍子砸在人身上,手都在抖,可她咬着牙,死死守着苏瑾谙。
她知道,不能倒。
一倒就完了。
赵师傅带着人拼了命地挡在后面。
顾承泽推着轮椅,像疯了一样往前冲。
苏瑾谙窝在他怀里,脸色白得吓人,可眼睛还是亮的。
像是在告诉他。
别怕。
我在。
小路很窄,坑坑洼洼的,轮椅颠得厉害。
顾承泽咬紧牙关,双手死死按着轮椅把手,眼里带着疯劲。
不能停。
绝不能停。
终于,到了郊区。
车已经等着了。
顾承泽抱着苏瑾谙跳上车,贺晓跟着跳上去。
后面的赵师傅带着人挡了林清浅的人一阵,才狼狈地撤回来。
车门一关上,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
夜色中,车子像一道影子,飞快地消失在路尽头。
一路上没人说话。
只有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跳声交织在一起。
贺晓抱着苏瑾谙的氧气瓶,手指发白。
顾承泽用自己的外套裹着她,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苏瑾谙靠着他,闭着眼,嘴角带着一点点浅浅的笑。
她知道他们赢了。
至少这一次,他们逃出来了。
至少这一次,她们没输。
城市另一端,林清浅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漆黑一片的夜色,手指轻轻地敲着窗玻璃。
助理低声走过来。
“林小姐,他们……跑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天气预报。
助理小心翼翼地继续说。
“要追吗?”
林清浅笑了笑,眼神冷得可怕。
“追什么?”
“他们以为躲得过吗?”
她转过身,抱着胳膊靠在窗边,慢慢地说。
“只要顾承泽还在顾家。”
“只要林家和顾家的联姻还在。”
“他们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助理低头,不敢出声。
林清浅轻轻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