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那个顾承泽。
只是这一次，他终于不是为了别人奔波。
他是为了她。
他拉着她的手，手掌一层汗，眼神却很坚定。
“你别怕！”
“只要我在，你不会有事！”
苏瑾谙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没说出口。
她知道他会拼命去救她，她也知道这病没有奇迹。
可她心甘情愿。
这一次，她不是自己一个人了。
哪怕只有短短几个月，她也终于重新拥有了他的怀抱。
她能安心了。
顾承泽整夜没合眼。
他坐在床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瑾谙，手指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敢放开。
他太怕了。
怕她一闭眼，就再也睁不开。
怕自己这辈子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来得及完整说出口。
她脸色白得透明，唇角干裂，连呼吸都轻得像一丝风。
可即便这样，她还在和医生说。
“我不想住院，我要回工作室，我还有图稿没画完！”
她的声音那么淡，却倔得叫人心疼。
医生是国外他请来的顶级团队，站在病床边一脸为难。
“她现在情况不稳定，神经压迫越来越严重，后脑的肿瘤在生长，必须手术，越早越好！”
顾承泽点头。
“排最快的时间，我负责一切！”
医生迟疑了一秒。
“可病人拒绝了所有麻醉方案，她怕术后意识紊乱，会失去语言能力！”
顾承泽一瞬间没说话。
他回头看着苏瑾谙，她安安静静地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可只有他知道，她不是在休息。
她是在等，等着把自己该交代的、该完成的，都安排清楚后，再考虑自己的命。
他靠过去，捧着她的手，低声说。
“你怕的话，我陪你！”
“你要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就睡一会儿！”
“但你不能放弃自己！”
“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做！”
“你想保护的人，我来保护！”
“你之前一个人熬了那么久，现在可以有人陪你了！”
苏瑾谙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模糊。
“你在吗？”
顾承泽捧着她的脸，轻轻点头。
“我在！”
她低笑了一声。
“我刚才梦见你又忘了我！”
“你在别人的婚礼上亲吻新娘！”
“台下坐着我！”
“我喊你，你不理我！”
“我想冲上去，可我站不起来！”
“我只能看着你……”
她说着说着，声音哽了。
顾承泽心口像被人活活剜了一块，他用力把她抱住。
“那只是梦！”
“我不会再让它变成现实！”
“你不是一个人了！”
她靠在他肩上，手指微微颤着，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安心落下的地方。
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迎来短暂平静的时候，林清浅并没有停下动作。
她坐在暗室里，看着眼前一张张顾承泽的脑部扫描图，表情冷静得像是一台机器。
她已经不是那个在他身边撒娇的小姑娘了。
她也不再幻想他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她现在要的，不是爱情。
是控制。
她早就明白，真正能让一个人不离开你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控制他的思想和选择。
“芯片没有完全失效，只是接收器的干扰信号被切断！”
“如果我们更新频段，或者用新版本的刺激药物，依旧可以对他的大脑进行调取和重塑！”
“只是过程可能会更疼！”
实验室的负责人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
林清浅抬眼。
“他会死吗？”
“不会！”
“最多晕倒，记忆碎片丢失！”
“我们不会对他生命构成威胁！”
“好！”
她轻轻点头。
“那就开始！”
她不管了。
她不想再温柔了。
苏瑾谙既然不死，那她就让顾承泽一遍一遍忘记她。
哪怕他每次记起一点，她也能立刻抹掉。
她要他终其一生，只记得林清浅这一个名字。
她要他每次心动，都只为她而起。
苏瑾谙感觉自己状态好了一点，便吵着要出院。
顾承泽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在医生的监护下，把她带回工作室附近的公寓。
她不想住医院，她说医院的味道让她窒息。
她还说，如果真有一天走不动了，她想走在自己的工作室里，不想死在白墙下。
顾承泽给她布置了一个房间，配了专业的病床和医疗设备，全天候医生和护士值守。
她看着那房间，淡淡地笑了。
“你是不是怕我突然就没了？”
“是！”
他没掩饰。
“我怕！”
“你怎么不说你不怕？”
“我不骗你了！”
她笑了，眼神里多了一丝柔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林清浅摊牌？”
顾承泽沉默了。
“你不会还想顾全她的面子吧？”
“不是！”
“你还怕她？”
“我不怕她！”
“那你在等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指节紧了紧。
“我在等你答应我活下来！”
“你要是不活着，我跟她摊牌有什么意义？”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低声说。
“你现在说这些，不怕她又按下那个遥控器？”
顾承泽眼神一冷。
“她按不了！”
“我已经彻底切断了那个系统！”
“她能再搞出什么花样，我早就清楚了！”
苏瑾谙轻轻一笑。
“那你赢了！”
“可她不会甘心的！”
“她是个狠人！”
顾承泽点头。
“她不会停手！”
“但这次，我不会再退！”
与此同时，林清浅正坐在林氏集团的会议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桌上那份医疗报告。
“他已经彻底屏蔽了芯片信号！”
“不过我们还有一招！”
技术负责人说。
“你记得那份备用方案吗？我们曾研究过一套回溯系统，只要注射了某种药剂，就能激活大脑中的某种受控区域，重新进行‘主观记忆植入’！”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造一个新记忆，替换掉他想起她的每一段！”
“你不是一直想做一次彻底的重置吗？”
“这次是最后机会！”
林清浅盯着报告，眼神沉了几分。
“用那个方案，他会变得……怎么样？”
“短期内头痛频繁，情绪不稳，行为可能反常，但一旦植入完成，就会彻底把她剔除出记忆系统！”
“她将成为一个‘从未出现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