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了？”
“主任！”
雷旭根本不理会身后，把衣服拉链拉开往外走。
“雷主任！”都子瑜叫住雷旭，“雷主任，我是想说，我们未检工作才刚刚展开，我觉得今天你给我们开了一个好头。”
“呵呵，这就算开头了？”雷旭不屑回头，侧眼看了都子瑜一眼：“全院都知道我是新调来的，我对我对未检工作现在连皮毛都没碰过，你们任何一个人拿出来都比我今天这个采访说的好。”
“小柳，你是两微一端嘛，专门负责宣传，今天把你放在那都会比我说的好，那怎么你不去。都副主任，你天天在一线抓业务，又是员额检察官，你怎么就不能去呢，干嘛非得让我来呢。”雷旭很有情绪，他在发泄这几天憋屈在心里的郁闷情绪。
“但是您是我们九部的主任……”都子瑜想要解释。
“对，就因为我是九部的主任！”雷旭转过身直视都子瑜，情绪略显得激动道：“就因为我抢了您的主任位置，所以你们就把所有的工作都分配好了，一个具体活都不留给我，当我是傻子吗？”
“从我第一天来你们就商量好的！”雷旭加重说了一句。看都子瑜不说话，雷旭讽刺道：“采访让我一个不懂具体业务的主任来，你们还真是把我当主任啊，把我放在火上烤的真暖和。”
都子瑜一脸奇怪地看他。
刘柳忍不住说：“雷主任，是陈检看您不在，专门把我们叫去办公室跟我们说的今天这个采访必须得你来做，都副主还特意说了您刚来不了解情况，可还是不行，他说您是省里的来的跟马主持熟悉，这件事非你不可！”
“小柳你先回去吧。”都子瑜让刘柳回去。
雷旭刚要继续说话，楼梯口下来一人，他闭上嘴等人下楼，这期间跟都子瑜四目相对，等人走了，他气也消了。
“对不起，我刚才话说的重了。”就剩下都子瑜跟他，他开口道歉。
“你刚才太激动了。”都子瑜也很意外，没想到雷旭会有这么大情绪。
雷旭一脸失落往外走，走到破卡车换衣服。
都子瑜跟在后面，递给他一包纸巾：“擦擦脸吧。”
“谢谢。”
“其实，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承认，椰子跟椰子鸡是我故意安排的，因为赌气，我们分手十多年了，你一次都没联系过我，但我一直都关注你，知道你在省院发展的很好，挺为你高兴的。”
雷旭没说话，背对着她擦脸。
“宗有亮的案子，我多多少少听到一点，其实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挺委屈的，还因为这个案子被下派到我们这里……还要和我一起工作。”
“不过好在只有一年，这一年我会全力配合你做好未检工作，作为副主任我会服从你的安排，配合你的工作，以上下级的干洗友好相处，一年之后我们各归其位。”
都子瑜没想过自己还会跟雷旭说这么多。她以为两人再次见面也许不会面红耳赤，但可能也只是点头之交，从没想过会再在一起工作。
雷旭既无奈又无可奈何。他很想解释，但解释又有什么用？他把纸巾叠起来放进兜里说一句：“其实，我今天，我……因为我……”
“陈检是我师父，今天这个采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安排，但我相信他肯定有他的理由。”
“哎！”关键时刻嗓子说不出话，雷旭只能叹口气，还解释什么……他费半天劲挤出个：“嗯。”
“没别的事了，雷主任，以后合作愉快。”都子瑜像是很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说完还不忘指了指呆愣雷旭手中的纸巾：“雷主任，那个纸巾？”
“哦，哦，哦！”雷旭一阵慌乱把剩下的纸巾还给都子瑜。
“那我先走了哈！”都子瑜好像很洒脱，转身往回走。
“好，哎！”雷旭下意识想叫住都子瑜。
“有事？”都子瑜回头。
“内个，一会有事吗？要不要一起宵个夜？”
“哎呦，雷主任，真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
雷旭想到都子瑜会拒绝，脸上尴尬地示意都子瑜没事了，笑着让她走。
都子瑜想翻个白眼，但忍住了，无奈地解释一句：“雷主任，我今天是真有事，因为前面那个案子还没处理完，我走不开。”
雷旭表示理解。目送都子瑜消失在楼梯上，他想到刚才自己那一番牢骚真是丢人，绞尽脑汁的想挽回下面子，也想凝聚下九部的凝聚力。
他在九部微信群里发消息：“今天辛苦大家了，我请大家吃宵夜。”
刘柳：“我都快到家了。”
徐张荔：“我脚都泡上了！”
杨甜：“我这儿陪老曹康复训练呢。”
一连三条消息加一个表情，雷旭是备受打击。
“雷主任？”老赵忽然叫住雷旭：“雷主任，来我这喝点茶吧，去火的。”
雷旭受挫，唉声叹气跟着去门卫拿起茶杯喝茶。
刚坐下，手机振动。
都子瑜在群里发消息：“雷主任刚到吉平对这还不熟悉，你们就陪着他一起去吃点好吃的呗。”
其他人统一回复：“好的，收到！”
……
滨河省检察院。
孙云娣被调查组留在这配合调查了48小时。经过调查组核实，孙云娣已经跟宗有亮离婚两年，两人财产两年前就已经分割明确，宗有亮任职期间利用职务之便违法犯罪行为，孙云娣并不知情。
省高检对面马路上，一辆黑色豪车已经熄火等候多时。孙云娣坐进车里，看了看驾驶员的背影。
“他跳楼那天，我就在楼下。”孙云骁并没回头。
那天孙云骁刚好把车停在楼下，亲眼目睹了宗有亮从楼上跳下来。
孙云娣对宗有亮的死并不上心，反而很严重地说了一句：“雷旭到吉平了！”
孙云骁厌恶地看眼省高检进进出出身穿着制服的人，“嗯”了一声，发动骑车。
车绕着省高检绕了一圈，孙云骁把钥匙扔给后座孙云娣。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孙云娣捡起钥匙问他。
“没有！”
“你找仔细了？”
“你家才多大个地方，我就差掘地三尺了！”
孙云娣收起钥匙，嘴里嘟囔着：“没想到，老宗处处防着我反而让我没受到牵连。”
不过孙云娣很不解：“这么多地方都没有，那东西能在哪呢？”
孙云骁气氛的捶打下方向盘：“谁说不是呢，TMD现在好了，知道的人全都死了！”
孙云娣很是疑惑，她看着孙云骁侧脸问：“到底是什么啊，你这么着急找它？”
“那就是个炸弹，除非不响，响了我就得跟我姐夫一样死路一条，现在咱们必须把引信控制在自己手里，还有啊，这事千万别让劼哥知道，不然他也会杀了我。”
“你说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先探探你姐夫的话，现在好了，人都没了，总不能去让死人开口吧。”孙云娣一脸埋怨，自己这个弟弟从来不知道轻重。
“现在说那么多有用吗！”孙云骁提起这事就烦躁。
孙云娣还想牢骚两句：“雷旭调到吉平贤湖区检察院了，好像是负责未检，你以后多小心一点，你开的那些网吧，酒吧什么的都会和他打交道。”
“不用搭理他，我看他在吉平还能兴起多大的浪！”提起雷旭，孙云骁眼底就闪过一抹狠色。
孙云骁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孙云娣很生气：“你别小看雷旭，雷旭跟别人不一样，他很有手段，要不是他揪着你姐夫不松口，也不会有今天，老宗也不会死，你一定要小心。”
孙云骁忽然踩下刹车，一脸兴奋地回头：“姐，你说他为啥抓着我姐夫不放？”
孙云娣愣住，不明白他意思。
“你说，丁永刚也死了，那东西会不会在他那儿！”孙云骁声音很冷，车内气温都跟着降低。他眼神阴沉地说着狠话：“我本来想弄死他替你出出气，现在想想，哼，幸亏他小子命大！”
“孙云骁，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过过脑子，雷旭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孙云骁撇嘴他是没当回事，回头继续开车，不过眼睛里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徐张荔脚都泡干净了还得出来吃饭。上了出租车她就给都子瑜打电话抱怨，“让他采访还不乐意，我听说他跟你撂脸子了？”
“一场误会，都解释清了。”
“你还真当自己是副主任了，都开始替别人说话了，我跟你说，今天要不是你在群里发消息，我才不回去，我这是给你面子！”徐张荔嘴都要撇到出租车下面去了。
都子瑜还在加班，看眼窗外川流的车流，忍不住笑她：“你大荔可不是心眼这么小的人哦，好了，大家都是同事，以后可别这么说了。”
“行了行了，在路上了！”徐张荔挂断电话看见拐弯拐角的处昏暗的灯光，搞不懂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吃宵夜。
杨甜骑着她的小拉风，徐张荔过去帮她停车。刘柳过来张望一眼：“雷主任呢？不会请我们吃宵夜他没来吧！”
雷旭在车里看见刘柳跟徐张荔一左一右帮杨甜停车，下车走到她们跟前。
他倒是穿了一身名牌还戴了墨镜！咱就说，大晚上的戴墨镜给谁看啊。
杨甜难以置信地看他：“主任，您饿坏了吧。”
“嗯。”
“可这是酒吧一条街，您是不是约错地方了！”
“来都来了，就在这吃吧。”
杨甜看不出来雷旭还是这样的人，看着灯红酒绿的奢靡场所，她举着手里的电瓶说道：“雷主任，我们来这种地方是要受处分的。”
“这有我想吃的特色菜，别的地方没有。”雷旭把车钥匙交给刘柳让她把杨甜手里的电瓶放他车上。
“来着就别叫主任了。”
“知道了，雷叔！”刘柳接过车钥匙。
雷旭挑选一家狐光酒吧。
他刚才来的时在门口观察过，这里的装修很气派重金属音乐震耳欲聋，门口停放着各色豪车。
酒保很热情，把人领进卡座。雷旭示意大家放松，他解开衣服拉链，刚坐下就有服务员过来。
服务员机灵地转动眼珠子问：“老板，您今天什么局，想怎么玩？”
“来点开心果。”
服务员白雷旭一眼：“老板，我们这是有低消的，1688起！”
徐张荔忍不住问：“雷哥，今天你请吗？”
“对！”
“有刺身吗？”徐张荔问服务员。
“有。”
“多少钱？”雷旭问一嘴。
“八百八十八！”服务员手比划个八。
“Double。”徐张荔笑的很开心，有有人请客就是好。
“喝点什么？”
“来一套。”
“来一套什么？”服务员有点懵，这几位不像经常来夜场的人。
“来个神龙套！”雷旭豪气云天。
刘柳也忍不住摩拳擦掌压抑着小兴奋喊：“可以可以，小神龙来一套，小神龙我最爱喝了，一天喝好几个呢。”
服务员懵了，什么小沈龙？AD钙奶吗，可我们这里有吗，昏暗灯光下他忍不住打量这几个人，要么是家里贼有钱那种出来嘚瑟，要么就是眼前这个带着墨镜的傻子想钓这里哪个马子。不过，不管哪个，都是大客户，他立马贼热情的招呼几人。
他愣神这功夫，徐张荔按住刘柳，使劲给她使眼神，示意她看打开的执法记录仪。
服务员恢复过来，腰弯的更低了，小心翼翼陪着笑脸，跟雷旭说：“哥，这个不会也要double吧？”
雷旭没说话，看上去很不高兴。
服务员犯难了，心里狠狠骂自己蠢货，怎么问这么傻的问题。
他犹豫下措辞开口，小心道：“哥，你什么都要double不如充个会员吧，正好我们今天有活动，要不你等我下，我去叫我们主管。”
服务员急匆匆跑过去叫主管，今天晚上是来大客服了，这要是充个最高级的会员，他今天晚上提成都够他这个月工资了。
至于闹事，他没想过，毕竟在贤湖区乃至吉平市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们狐光酒吧。所以他现在越看几个人越像有钱的傻帽。
服务员走后，杨甜忍不住问：“什么是神龙套呀？”
徐张荔扫了一下二维码给杨甜看。
“妈呀，这不就是酒吗，八万八一套，我一年的工资都啊，这都能换辆车了，你们这俩孩子疯了。”
雷旭把墨镜拿下来给杨甜戴上：“姐，今天你就踏踏实实坐那扮个老板，其他的不用管。”
不一会，一名穿着开叉西服打扮妖娆的主管走过来，一看就是妈咪。她直压着雷旭腿坐下靠上他说道：“各位老板好呀，今天想怎么玩？”
“这位才是老板。”雷旭往边上挪下指了指杨甜。
杨甜坐在那是真不敢说话。
妈咪看她一眼又转着眼珠子看雷旭：“几位老板，今天想怎么玩呀？”
“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玩。”
“听说你们点了double的神龙套，老板不差钱，但是哥给妹妹捧场，妹妹也不能让哥破费不是，要不哥办个会员卡，我给你个贴身的折扣价，充20万送5万，怎么样？”妈咪说话整个人都快贴雷旭身上了。
“先不说办卡的事，你们这有主食吗？”杨甜打断她。
“大姐会玩呀，马上给你安排！”妈咪打个响指，服务员递上 iPad，刘柳打开里面都是少爷的照片，递给杨甜。杨甜摘墨镜放下，拿起 iPad 翻了翻。
她翻了翻把平板递给雷旭：“小雷，这个我不要。”
雷旭翻了几页，找出几张未成年少女的照片递给杨甜看：“姐，这个怎么样？”
杨甜弄不清雷旭到底想干什么，配合他“嗯”了一声。
雷旭转头将 iPad 给妈咪：“你这照片都十级美颜了，还是本人吗？”
妈咪用手指挑逗雷旭：“哥，我们今天来了一批新人，你要不要尝尝？”
忽然音乐声炸响，神龙套队伍走一圈，礼花放起来，四个人看着酒、刺身上来了。刘柳激动地要去拿酒。
被雷旭一把打断，“小柳，你现在应该干什么？”
小柳“哦”了一声比个OK：“我得先发个朋友圈！”
妈咪让雷旭跟着她走。
路过厕所，妈咪故作神秘的着指了指门口让他进去。
雷旭看眼厕所，是一扇旋转门通向两边，左边男厕，右边女厕。走进里面，中间洗手池墙上有一扇玻璃。是单面玻璃，可以直接看见女厕里面的情况。
雷旭站在洗手间看对面是一群女孩子围在那补妆，雷旭拿手机通过玻璃把对面拍下来，其中一个身上有纹身的女孩引起雷旭注意。
几个女孩子补好妆要出去，雷旭先一步堵在厕所门口。
女孩看见雷旭，又看了看他手里的手机：“大叔，你挡住我了？”
“你是翎华中学的吧？”
纹身女孩一愣，转身就跑，雷旭正要去追，被妈咪拉住：“老板，怎么样，有喜欢的没有。”
妈咪拉着他回到卡座。第二套神龙套已经送上来，几名酒保围在卡座周围举着灯牌。
刘柳假装自拍，跟神龙套合影又单独录神龙套。
杨甜忍不住要了份蛋炒饭，她是真饿了。
“姐，你不吃药了？”
杨甜吃着炒饭又用手机拍刺身。
徐张荔提醒她：“姐，这是真的刺身，不用拍。”
“我知道，我拍下他怎么摆盘的，回头我给我们家老曹也这么摆。”
几个人自顾自地拍照。
“咱俩也拍一张呗。”徐张荔拉住妈咪。
“这是什么？”
小小的摄像头，红灯一直在闪，妈咪忍不住问。
“这个啊，是执法记录仪呀。”
狐光酒吧外面已经被警笛声包围，全是看热闹的人。
两名工商人员抬着神龙套从里面走出来，后面是被警察边走边教育的一群小蜜蜂。徐张荔在配合公安机关数着走出来的未成年人，刘柳各处拍照取证。杨甜忍不住小声问：“雷..总，你怎么知道他们神龙套是假的？”
雷旭笑而不语。
杨甜一阵恍惚：“那刺身不会也是假的吧？”
“姐，你踏踏实实吃吧，刺身跟蛋炒饭都是真的，一千九百多块呢，我都买完单了。”
“不是一份888吗，两份应该是1776啊！”
雷旭忍不住看她一眼：“杨老板，您还吃了一份168的蛋炒饭。”
“啥，这么贵！”杨甜不敢相信一份蛋炒饭168，一脸不好意思：“今天晚上真是让你破费了哈。”
徐张荔过来跟雷旭汇报：“10个未成年人，都交给公安了，他们负责通知家长。”
“十个？”雷旭在厕所查是十一个。
“对，十个！”徐张荔刚查过，不会错。
“好，大姐你跟大荔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小柳你再跟我去吃一顿宵夜去睡帽网吧。”
“睡帽网吧？”刘柳忍不住问。
“对，大荔刚才不是说了吗，十个未成年人，少了一个。”在厕所雷旭听见她们在镜子那头聊天，在说晚上去老地方过夜，老地方就是睡帽网吧。
姜筱洁背着书包进了睡帽网吧，熟练地坐到了一个位置上，开机上网。
打开社交软件，找到人向对方要天台监控视频。
网吧门口挂着醒目的标语“未成年人禁止入内。”
雷旭在网吧里扫了一眼，让刘柳开机器上网。
“包夜还是计时？包夜划算。”老板问他俩。
“行，那就包夜吧。”雷旭往网吧里走，仔细看了一圈，都是戴着耳机在打网游，或是看电影，或是仰面朝天睡觉，可就是没有一个未成年。
找到位置坐下，雷旭看刘柳。
刘柳摇头，也没有发现。
雷旭感到奇怪，打开网页浏览历史记录也没有发现异常。
随后打开了 Windows 的程序对话框，输入一行代码，程序开始自检，提示“未发现异常”。雷旭在屋里打量一圈，总感觉哪不对。他起身往厕所走，刘柳急忙跟上他。
厕所很大，打扫的很干净，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家正规的网吧。
雷旭忽然想起，门口吧台对面也有洗手间。他转身看了看吧台，又转过来看了看厕所。
他疾步往吧台走，直奔吧台正对面的洗手间。
“哎，洗手间在里面，这个不能用！”
“这个为什么不能用？”雷旭问一句。
“这个是会员专用。”网管走出吧台过来拦住他，示意他想上厕所去里面。
“有区别吗？”雷旭问。
“当然有区别！”网管指了指门上挂着的牌子“VIP”专用，“要都一样我们这要VIP干什么，你想上厕所就去里面那个，这个你不能用。”
网管态度生硬，雷旭看眼门上挂着的会员专用牌子。
“网管，我机器不好使了！”刘柳把脑袋藏在显示屏下面举手。
“啊，来了！”网管本能的往人堆里看眼。
雷旭趁网管分神，一个不注意直接推开卫生间进去。
“啊，你别进……”来不及了。
雷旭已经进去了。
“你这人要闹事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了，你不能进来。”网管跟在身后，拉雷旭让他出来。
雷旭根本不管他，径直往里走。小柳偷着跑进来跟在后面。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雷旭越往前走，里面越有声音。
“你再往里走我不客气了！”网管拉住雷旭。
雷旭回头看他一眼：“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你懂法吗？”三言两语说的网管一愣。
通过狭长的走廊仿佛来到了另一片天地。
夜店一样的灯光，下面是人声鼎沸的电竞海洋，放眼过去，起码一半的未成年在拍打着键盘，拼命嘶吼喊啥。还有另外一群人围在一起进行网络下注赌博。
雷旭一眼就认出那个在狐光酒吧跑掉的女孩，也是在翎华中学巷子里化妆的女孩。
雷旭走过去站在女孩身后，她还带着耳机在打游戏。
“知不知道未成年人不能上网。”雷旭摘掉女孩耳机让她猝不及防，眼底闪过一抹恐慌。她起身想跑，可座椅被雷旭堵死。
“知道你现在应该在哪吗？”
“知道，知道！”女孩忙不迭是点头，身体往下一醋溜直接蹲进桌子下面，从旁边椅子空钻出来绕过座椅往外跑。
其他人还沉浸在游戏的海洋，直到警察来封了网吧的大门。
刘柳看见都子瑜忙跑过去：“都姐，你怎么来了？”
都子瑜的车停在网吧后门，行车记录仪对准网吧门口。
“呦，消息够灵通的。”雷旭出来看见都子瑜，调侃一句。
都子瑜很生气。她在家正窝在沙发上敷面膜，手机忽然连续闪烁，是九部办公群。
里面发的是各个角度的神龙套，她急忙发消息可没人回。等再联系上，已经是工商局跟警察查封了狐光网吧。还是听大荔说刘柳跟着雷旭来了这里。
“雷主任，你很有效率吗，两个小时没见面就连吃了两顿大餐。”
“都副主任今天不是批评我对未检工作还不够熟悉吗，我这不是来学习一下吗？”雷旭有些沾沾自喜。
“别，我可不敢批评你。”
刘柳忍不住吐槽雷旭：“我还以为雷主任得进去后大喊一声，别动，检查，把身份证拿出来。”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从上级院调来的，对基层工作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也确实还在学习阶段。”雷旭沉浸在自我感觉良好中不能自拔。
“呵呵，雷主任您确实挺有效率，而且还挺有魄力，但是咱们这吉平这小地方办案的方式可能不能跟你们省里大院相比，所以你以后再有这种突击的行动，能不能提前给我们打声招呼，让我们有点心理准备。因为有的时候魄力还是会有压力。”都子瑜像一盆冷水直接浇到雷旭头上。
刘柳正要问手机里这些照片怎么办，看雷旭被浇冷水忍不住幸灾乐祸。
雷旭稍微愣了片刻：“刘柳，一会你跟都子瑜副主任配合市场监督管理局的同志取证，我已经给他们打电话了，他们马上就到，我的资料照片已经传过去了，一会你把你的东西也给他们。”
雷旭向马路走了两步，又转回头：“人无压力轻飘飘，我觉得魄力它是一种动力，行动力、创造力，有了魄力，我们队伍才能往前进，有了魄力，我们未检工作才能迈上一个新的台阶！”说完，雷旭背着手离开。
都子瑜挑眉看着他背影：“今天晚上神龙套不是没开吗？”
一夜之间，贤湖区公安局连续封了两家娱乐场所。
孙云骁直接摔了办公室的茶杯——酒吧、网吧，这都是他的产业。雷旭仿佛是在针对他。
“同一天晚上，先去酒吧后去网吧，他刚走就接到举报，不是他还能有谁！”孙云骁跟电话里抱怨。
“检察官举报……有录像……有证据……不好办，稍安勿躁，你知道我关一天损失多少钱吗！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
雷旭在贤湖区检察院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提着刚买的早餐往回走，看见一个老奶奶正站在她车边往车里打量。他疑惑地走过去发现车门开着车窗也碎了。
“你这车被砸成这样还要不要？”
“要啊，当然要！”雷旭差点没把豆浆撒地上，太夸张了，好歹我这也是车，被砸个玻璃我就不要了。感情这大妈是在这等着捡我这车呢，真把我这车当垃圾了。
老太太听他还要，边嘟囔边走：“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也没个大人看着。”
雷旭警觉地观察周围，然后看向车里。车被翻的很凌乱，但没丢东西。副驾驶前储物盒敞开着，一朵白纸花掉在副驾驶地上。雷旭放下早餐，小心收起白纸花。
那是在丁永刚的葬礼上，他的遗孀，那个 12 岁自闭症男孩掉在地上的纸花。雷旭忘不了那个眼神，所以一直把纸花收藏到现在。他收回思绪，把白纸花放进储物盒。
热情的邀请老赵一起吃早餐，顺便把车钥匙给他。估计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雷旭都要适应住在检察院了。
陈亭毅来的早，看见雷旭，上来问他：“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是吗？”
雷旭查看手机，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我没听见。”
“昨天晚上你有行动？”
“是。”
陈亭毅打量雷旭，模棱两可的说道：“战绩不错？一夜之间关了一家酒吧，一个网吧？”
“小试牛刀，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在适应未检的工作。”
“你这还叫摸着石头过河？九部都参加行动了？事前你们有研究过？”陈亭毅的不像是夸赞，倒像是事后问责。
雷旭回想昨天晚上都子瑜说过的话，动力这么快就变成了压力。他低头假装自我检讨：“陈检，昨天都副主任也提醒我了，我确实没来得及和您和同事们打招呼，但这的确能提高大家的应变反应能力和综合素质，对锻炼队伍有一定的好处。”
“呵！”陈亭毅忍不住讥笑一声，用很无语的眼神看雷旭：“你知道我一会要去市里开什么会吗？”
“那我哪知道。”
“开昨天晚上你们行动的情况说明会！”陈亭毅忍不住提高音调。
“你发现的这些问题，市里之前就知道了，上周我们刚刚开了全市协调会，部署了很久，就因为你昨晚的行动全打乱了。”
雷旭懵了。
都子瑜的话还没消化掉呢，陈亭毅报应就来了。他一脸为难跟陈亭毅道歉：“对不起陈检，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啊，您看要不我跟您一块去市里和领导们解释解释。”
“你就不用去了，等我回来再说吧！”
陈亭毅真是头疼，看见院子里的破碎的车窗稍微愣下，回头看雷旭：“车又是怎么回事？”
“被砸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停在检察院还能被砸！”
“没有，没有，在外面被砸的。”
陈亭毅稍微松口气，嘱咐他道：“你要小心点，这没准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被人打击报复了。”
“不至于吧。”
“你呀，别以为未检工作有多简单，你要注意这背后的灰色区域，以后还是要多小心点，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的开展工作。”
陈亭毅临走忍不住还在抱怨：“你呀，真是还得好好学习学习呀。”
九部白天永远都只有雷旭一个人在闲。
一上午陈亭毅都没有回来，看样子这个说明会很严重。
下午，九部只有雷旭一个人，其他人都在忙。他索性翻开笔记本梳理宗有亮的案件，边梳理，边调查一个人——祝劼。
这个人在网上的词条全都是《吉平规划滨海新区 仕杰地产竞标成功》、《仕杰地产竞标滨海新区项目》等十年前的新闻。
雷旭点开第一个链接，新闻图片：会标“吉平市滨海新区规划会议”；台上坐着几位领导，宗有亮面前摆放着“规划局副局长”的名牌；台下第一排的祝劼志充满自信。
雷旭思绪再次陷入回忆，那个海边礁石上穿着泳裤的男尸。
敲门声打断雷旭的思绪。
雷旭疑惑地看了看房门，把日记本扣在桌上，起身开门看到老赵领着星星，端着一盘子排骨站在门前。
“老赵？有事吗？”
“雷叔叔好，我请你吃排骨。”星星很有礼貌的走过来，老赵摸着他头邀请雷旭吃排骨。
“哇，这排骨好香啊，是星星做的吗？”雷旭逗小海玩。
星星摇头，看了眼爷爷，奶声奶气道：“是爷爷做的。”
“呵呵，那我要谢谢爷爷了喽。”
雷旭说完抬头看老赵：“谢谢赵师傅，我这太不好意思了。”
“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你天天在检察院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了，星星今天没去幼儿园吗？”雷旭默默星星脑袋。
星星摇头。
“今天幼儿园下午放假，我就把他给接回来了，看我再炖排骨就吵着要给他雷叔叔送来一些。”
“谢谢星星。”雷旭道。
“雷主任，盘子烫啊，我给你放桌子上了。”老赵把排骨放到门边的柜子上，顺势打量房内陈设，看到桌子上的资料和打开的电脑页面。
“你这又要加班啊。”
“哦，没事情干，查点资料打发下时间。”
老赵察言观色，见雷旭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让星星跟雷旭说再见：“雷主任，那我们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排骨要趁热吃啊，吃完了再工作。”
“雷叔叔再见。”
“星星再见。”
目送老赵跟孩子离开，雷旭把排骨放在桌子上，看着电脑上宗有亮的照片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