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雪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战墨云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她抬起头,那双震惊的眼睛里,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兄长慎言,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若是让别人听了,这可谋逆啊。”
慕倾雪声音压的很低,但战墨云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十分的郑重。
“我不说这话,难道就没人说你要谋逆么?皇上怎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他扶不扶得起来,这些年你还看不出来?阿雪,要……”
“不。”没有让战墨云把后面的话都说完,慕倾雪就把他的话打断了。
擦干脸上还没干的眼泪,慕倾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答应过父皇,不管怎样都要帮皇上把皇位坐稳,我知道很多人都说我野心大,说我不甘屈居人下,说我总有一天会谋朝篡位,可他们说他们的,我不在乎,他们口中的那个我,也不是真的我。
兄长,我从未想要这个江山,我想要的……”
我想要天下太平,四海归一,想要百姓安居乐业,想要少有所养,老有所依,想要,想要可与一良人携手白头。
然而这些话,慕倾雪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内心感情的人,她的心太大,大到可容纳百川,又小的,不敢让任何一个人走进去。
所有难以言表的情感,全都浸含在了那双还有些红的眼眸之中,坚强还是软弱,承担还是退缩,全都模糊成了一片。
战墨云叹了一口气,把两人之间的小桌用力的推到了里面,然后身子往那边一挪,伸出双臂像小时候一样,把小阿雪抱在了怀里,下巴枕在了她的头上。
“别难受了,是哥哥说错话了。”
此时的战墨云没别的心思,只想安慰一下自己弟弟罢了,可他忘了衣襟还没系上,慕倾雪的脸是直接贴着他的胸膛的。
一开始战墨云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可是怀里愈发滚烫的呼吸,让他慢慢的有些不自在了。
“阿,阿雪,我。”
松开慕倾雪,战墨云想解释什么,但是想了想,他该解释什么呢?说只是想安慰安慰她,让她别多想么?他若这么说了,会不会伤了阿雪的心。
而刚才被人拥在怀里的人,却是根本没多想。
小时候,她淘气不听话,被母后责罚蹲在墙角哭的时候,云哥哥就会抱着她,哄她说会给她卖宫外的好吃的。
如今,那感觉竟然还在。
“我没事了,兄长穿衣吧,我们回府。”
“好。”
并没有在东宫逗留太久,出了宫门,二人乘车就回了摄政王府。
一直都在宫门口等候的苏芜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自家主子不仅脸色不好,还换了衣服,在加上摄政王面如霜色的表情,他知道,宫中这小半天,一定是发生什么了。
夹紧了马腹,苏芜紧着赶了几步,到了车队最前面,和江淮并行。
见江淮并没有理他,苏芜就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江护卫,我家王爷不是去太后宫里赏花了么?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芜一过来,江淮就知道他要问这事,江淮是不想说的,可他心里憋闷,自家王爷为那色罗刹登徒子今天都跟皇上翻脸了,他还是得侧面的跟战墨云身边的人提一下,让他们看着点北琅王,别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王爷可是有家室的人,别坏了各自的名声。
清了清嗓子,江淮侧脸看向苏芜。
“苏将军,你家战王爷今天被皇上罚了庭杖五十。”
“什么?庭杖五十!?”苏芜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自家主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别别别,别激动,只打了九杖,我家王爷就赶过去了。”
“九杖!九杖也……”九杖好像也没事,苏芜立刻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没事没事,我家战王爷皮糙肉厚,九杖无碍。”
“……”江淮咋舌,这是亲护卫么?他家战王爷是捡来的吧!
“咳,你家王爷是没事,我家王爷可有事了,为了给战王爷出气,我们王爷今天都跟皇上翻脸了。”
“啊?”苏芜表现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可内心里却在叫好,不愧是摄政王啊,干的漂亮啊。
“苏将军,说句不该说的,我们家王爷可是正经人。”
“没错,摄政王正直不阿,为了忠良敢不畏皇权,直言进谏,再下佩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家王爷虽然长的好看,但是她可是真丈夫,不是那种……”
“摄政王自然不是那种没有担当之人,不过我家主子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们两个一文一武,堪称绝配。”
“……”
江淮已经不想再说话了,他只恨皇城到摄政王府的这一路,太长。
终于,摄政王的马车到了王府门口。
一开始慕倾雪还是扶着战墨云的,可在下车时,慕倾雪自己都有些站不稳了。
可为了不让战墨云再担心,她只能是咬着牙,一直送战墨云回了荷香别院,等她进了自己那院,看见白静秋之后,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般,再也站不住了。
“王爷,王爷?”
“静秋,我,我不舒服。”
白静秋赶紧跟大丫头把慕倾雪扶到了床上,眼看着慕倾雪白皙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大丫头绿荷一下就慌了。“娘娘,我这就去传太医。”
绿荷转头就要走,可屋还没出去呢,就被白静秋就厉声喝住了。
“回来,王爷是什么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势必会在朝中产生无端揣测的,王爷就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白静秋说这些的时候,整颗心都像是被放在了烙铁上,但是这个时候,她只能故作淡定。
“你们都先下去吧,告诉江淮,在门口站好了,别让别人进来打扰王爷休息。”
“呃,是。”绿荷还是担心,但是王妃都这么说了,她只能是听令。
待房间门关上,屋内只有摄政王夫妇二人时,白静秋转身就拉住了慕倾雪的手,急切说道:
“阿雪,你怎么样了?哪里不舒服?”
“静秋,我,我好像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