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纸上李太白的这首《上留田》,战墨云一下就愣住了。
这字,不是舅舅写的,这字是他外祖父写的。
这画中画,画是韩雨亭所话,可下面的诗句却出自韩大学士之手。
“这是,什么意思?”
已经震惊了半天的尉迟蔚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首诗里写的什么,尉迟蔚当然知道,但是说好藏着惊天秘密能颠覆朝野的藏宝图又在哪?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还看不出来么?这诗,写的够直白了。
肃宗杀了亲兄弟,登上王座,李太白感叹,为了那高高的皇位,手足亦可相残。”
“我明白,我说的是。”尉迟蔚话音说到这,便突然间哽住了,他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看向战墨云。
“这画中杀鹅男子,难道就是……”
“……”
战墨云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表示他知道尉迟蔚要说什么,可是他和尉迟蔚对视的眼神,已经是把什么都说了。
“没想到南疆流传的秘闻竟然是真的,先皇慕钰松真的是谋害钰枫太子的人。”尉迟蔚有些激动,这能颠覆曦曌国国运的秘密,居然就这样的别他发现了。
“是又如何?先皇已死,皇帝都换人做了,知道了这真相又能怎样。”
战墨云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情。
就说为什么当时定国公柳明江能那么顺利的将外祖父害死,并且朝廷也没有再去追查,为什么能调动那么多的官员,而没人去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有一个地位更高的人在后面斡旋,而那个人就是先皇,慕钰松。
只是如今看来,知道了这秘密已经毫无意义了。
祖父舅父都不可能再回来,先皇的阴谋如今也不能再去说起,所以这幅图对于战墨云来说,除了用来缅怀舅舅意外,再也别无他用。
然而另外一个人却不这么想了。
想要颠覆皇权,颠覆这个国家,就需要这样的丑闻,只有挑起内战,他们沧流一脉才有可能在乱世中,再夺皇权。
而现在只需要一个引子,那就是当时钰枫太子留下的血脉,皇位真正的主人。
只不过看这画作,怕是钰枫太子所有的后人都死了。
“没有什么藏宝图,对你来说这画没用,还给我吧,我去找人把这幅画修复好,之后我会带回给我母亲。”
当年母亲走的匆忙,舅父的东西几乎没带什么,若是这幅画能还给母亲也算是让母亲有了一个念想。
然而尉迟蔚却是变了脸色。
“藏宝图一定是有的,不然韩雨亭画下这秘密没个东西来证明,不就没用么?所以这图……”
尉迟蔚自然也是想要的,他仔细的看着战墨云的脸色,揣测着战墨云心思。
“呵,那好,就当这画还零有玄机,但是你也看见了,外面的画,和画中画,就是这样,藏宝图在哪?”
本来战墨云已经没那么看中这画了,可尉迟蔚一这么说,他又觉得有些奇怪,具体什么地方奇怪他不知道,但是尉迟蔚肯定是没说实话。
“藏宝图在哪,还得再研究,或许,是这山上的庙呢?”
“这山我对比过曦曌的《山河志》没有一座相似的,而且小时候我也问过我舅父,他说,他画的是自己虚构的一座山,所以想根据山形来判断是什么地方,根本做不到。”
话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在聊下去大概就得聊崩。
尉迟蔚可不想就此破话两个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和合作的关系。
“今天就到这吧,你信不着我我也信不着你,你那半幅画,你拿回去吧,等我们有空再一起研究。”
战墨云知道尉迟蔚这是给后面留余地呢,但是他也没在说什么。
两个人将半干的画都各自收了起来,可战墨云还有一句话要说。
“尉迟蔚,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我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这画里的秘密我希望你能保密。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若是传出去定会造成轩然大波,而一旦出了什么乱子,遭殃的都是摄政王。
我不考虑别人怎么样,可若让摄政王被牵连被影响,就是我的事了。”
“呵呵呵,那是自然,这皇室的丑闻跟我一个卖艺寻宝的有什么关系,不管是谁坐天下,我不还是我么?”
“那就最好。”
撂下这么一句话,战墨云拿着画就走了。
尉迟蔚看着战墨云的背影,一直都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先皇杀害亲弟谋夺皇位的证据,之后再拿那证据,创造出个能继承大统的皇子来。
若实在没人来扮演这钰枫太子的遗孤,他尉迟蔚也能演。
而离开尉迟蔚房间的战墨云则心事更加的沉重。
江山图里蕴藏的秘密终于被他知道了,可这秘密绝对不能让慕倾雪知道。
慕钰松是倾雪的父亲,她的父亲,又是间接或者直接杀害他祖父和舅父的凶手。
这样的一层仇恨,哪里是慕倾雪能负担的了呢。
可尉迟蔚又是一个未知的隐患,若有一天尉迟蔚真的想要揭开这层秘密,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尉迟蔚也不能留了。
就在战墨云和慕倾雪在暮春城调养身体这段时间,猎山行宫可是出了太多的事情。
都没等到回京,瑞亲王慕钰林就上书皇帝,正式封谭宁儿为宝宁公主。
另外,柳婉芸和慕朝阳的关系可谓是一日千里。
也不知道那柳婉芸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慕朝阳几乎夜夜都传她来伺候。
一开始太后还能阻止,可后来太后就控制不了了。
皇帝明明白白跟柳凤鸾说,他就是在柳婉芸出嫁前玩玩她罢了,让他母后别再阻止。
柳凤鸾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儿大不由娘。
她越来越觉得,皇帝这段时间变化非常大,好像一夜之间就变的有主意了。
不过有些事情柳凤鸾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每天一碗的避子汤,还是准时的送给柳婉芸。
一转眼为期一个多月的秋猎结束了。
皇帝班师回朝,朝中的科举也结束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新科状元金榜题名,武状元也被皇帝提拔做了先锋将军。
而慕倾雪也终于要回京城了。
……
初雪时节,气色极好的慕倾雪和战墨云并肩走在暮春城夜晚的大街上。
林立的一幢幢青楼酒楼,各色灯笼层层叠叠,在雪光的反射之下,美的像是仙境一般。
那姑娘们从楼下垂下的轻纱更是让这初雪都添上了一抹暧昧的颜色。
因为慕倾雪穿的是男装,再加上调养了一个月整个人都又精神了许多,这街上走的一路,不知道收获了多少美女的媚眼。
就连英俊威武的战王爷,都被她比下去了。
“这里真好,怪不得人人都喜欢这温柔乡。”
“若是没呆够,就再住上几日。”明明已经入冬,战墨云是必须要回北境布防的,可他还是自私了一回,拖晚了归期。
而战墨云这私心,慕倾雪已经听苏芜抱怨过好多次了。
“兄长送我回京城之后,就回北境吧,等明年春天,我去北境看你。”
“真的?”因为现在雪有些大了,战墨云接过下属手里的伞,撑在了他跟慕倾雪的头顶。
“真的。”
“君无戏言啊,摄政王可不能随便打诳语的。”
“不会的,我真去,我也想去看看,战伯母。”说到这里,慕倾雪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嗯。”再商量下他跟她的婚事,这是战墨云心里想的,可他到底是没说出来。
两个人在雪里走了许久之后,才回了霓裳楼。
结果刚进霓裳楼的大门,就听见尉迟蔚的琴声了。
今天不仅有琴声,还有个歌姬在唱词。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那歌姬的声音空灵优美,再加上尉迟蔚那神仙才能听的琴音,偌大的场子,全都沉浸在了这旋律之中。
“真好听啊,此曲怕是这辈子只能听这一次了。”慕倾雪小声的说道。
战墨云却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这词,太悲伤了,佳人怎能再难得?若是心中有佳人,那就努力的跟她在一起,一辈子。”
“兄长你这是在告白么?”慕倾雪调皮看了一眼战墨云,战墨云不好意思的嗤笑了一声。
“嗯。”
“那就,一辈子好了。”慕倾雪淡淡的说着,可这句话的分量,真的太重了。
后面站着苏芜和另外一名侍卫都觉得自己已经被当成空气了。
哥俩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各自安慰了一下作为单身狗的苦楚。
而那俩公然秀恩爱的人,却是一点没感觉到自己给别人带来的‘伤害’。
这夜之后,第二天一早,慕倾雪就要走了。
站在霓裳楼的外面,千秋雪也没管旁边是不是有别人,伸手就把慕倾雪抱住了。
“颜公子可别忘了奴家啊,以后若想奴家了,就再来我这,可别跟那些负心汉一样,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千秋雪说着,还亲了慕倾雪面颊一口。
虽然都是女子,可这举动却是让慕倾雪的脸瞬间就红头了。
“你这狐狸精,能不能矜持一点点,我还没死呢。”洛清欢很难得的,脸上有了不高兴的情绪。
“哼,你可快点死吧,死了之后老娘再找个好的。”
“千秋雪,别得寸进尺。”
就在这对欢喜冤家打嘴仗时,慕倾雪坐进了马车。
不过战墨云临上马前,洛清欢还是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边,嘴巴贴上了战墨云的耳朵。
“王爷的身子已经无碍了,**什么的,一点问题没有,但是你腰间的伤还没好利索,注意着点。”
此话一出,战墨云的气血一下就涌了上来。
不过他还是给了洛清欢一个回应。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