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凉,还是穿少了,慕倾雪觉得整个人都非常的冷,她那双放在桌上的手冰的都有些发青了。
不过她还是思路很清晰的说了起来。
“大夫是我让江淮去请的,煎药的是绿荷,守门的是湘仪,除此以外都避开人了。”
“好,我去查。”苏冬意说完站了起来就要走,但是门还没出去就被慕倾雪叫住了。
“苏公公,本王的人,本王信的过,而且就算查也是本王自己查,不劳烦公公。”很显然,慕倾雪是有些生气的。
一个内务府的总管而已,慕倾雪是真的给足了他的面子。
再让他僭越下去,慕倾雪怕是脸上就挂不住了。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苏冬意立刻对着慕倾雪行了一个弯腰礼。
“是奴才放肆了,还请王爷照顾好王妃,奴才告退。”
话是这么说的,但就在苏冬意转身后,他哪里还是什么奴才啊,那腰挺得笔直笔直的,俨然一副主子的模样。
因为苏冬意平时也这样,慕倾雪并没有太在意,反倒是战墨云不乐意了。
“阿雪,这阉人什么情况啊?这不是明摆着不把你放在眼里么?还有,他为何……”为何如此关心摄政王妃。
话都到嘴边了,又让战墨云咽回去了,深吸了一口气,战墨云有些意难平。
慕倾雪冷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苏冬意伺候过先皇,是先皇最宠信的内监,先皇驾崩之前下了最后一道圣旨,让苏冬意做内务府总管三十年。”
说起这个,慕倾雪也十分无奈,这遗诏真的是风险太大了,若是苏冬意做了什么杀人放火之事,凭着这圣旨,就算是当今皇帝也动不了他的。
先皇为何会下这道圣旨,慕倾雪到现在也想不明白。
叹了一口气,慕倾雪看向战墨云。
“兄长,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慕倾雪是真的不想把战墨云牵扯进来。
可战墨云根本就没接她这话,而是说起了别的。
“阿雪,你觉得柳婉瑶是个怎样的姑娘?”
“嗯?兄长你想说什么?”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虽然那丫头刁蛮跋扈,性情也不好,可我总觉得,她不会是推王妃娘娘的那个人。
还有,今天太后说的那些,我根本就不信。想要在你这摄政王府安插细作,柳婉瑶一个小姑娘是做不到的,能做到的要么是定国公,要么就是太后她自己。”
战墨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看慕倾雪一直在微微的颤抖,他赶紧脱下自己不算很厚却带着体温的外衫,起身就给慕倾雪从后面披上了。
“阿雪,你脸色太差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回去休息吧。”
被这样一呵护,慕倾雪的心头就是一热,她捏着身上那件外衫的领子,一直坚韧的眸光变的柔软了。
“兄长,你喜欢孩子么?”
“孩子?”战墨云先是一怔,随后嘴角一扬,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暖的笑容。
“怎么,想让我给你的孩子做干爹么?呵,你若不嫌弃,我自是可以,若是男孩长大了就送去北境几年,我定会点将他锻炼成材的。”
这都是战墨云的真心话,是他心中所想,但在慕倾雪听来就是那么心酸了。
深吸了一口气,慕倾雪故作轻松。
“嗯,谢谢你兄长,我回了。”
“一起走吧。”
从书房往出走的一路,两个人没有贴的太近,但也没离的太远。
这样的安全的距离让慕倾雪很舒服,就在二人即将分开时,慕倾雪把身上的外衫拿了下来,还给了战墨云。
“兄长,以后莫要在爬房顶爬房梁了,我这王府你哪里都能去,可是危险的事就别做了。
还有,王妃有孕事关重大,不是阿雪故意隐瞒的,还请你不要介意。”
战墨云是想说他怎会介意,但是他却是什么都没说的拍了拍慕倾雪的肩膀。
“回吧。”
“嗯。”
终于,两人在夜色之下告别了。
江淮跟着慕倾雪往她住的那院走,而战墨云则独自一个人站在夜风里,吹了许久。
回去的路上,江淮脸色不好。
慕倾雪知道他怎么回事,因为刚才他们三人在屋里说的那些话,江淮应该都听见了。
“怎么了?怕我怀疑你么?”慕倾雪的语气很平淡,听着没有任何起伏的情绪。
“不,王爷不会怀疑我,是我恨自己,自己身后有尾巴都没察觉。”江淮并不是再生战墨云的气,他是在气自己,学艺不精。
“嗨。”慕倾雪嗤笑出了声。
“江淮,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北琅王称霸北境这么多年,他自己都是个顶尖的高手,何况是护他安全的手下了,那些护卫们常年征战沙场,身手好是自然的。
倒是你,自少年起就跟我在身边,只在这京城一方小天地里,都没去看过外面的广阔天空,比不上人家,也是正常。
若是以后有机会,也让你出去历练历练。”
“王爷,江淮从没感觉到委屈,江淮也不会离开王爷的。”
“嗯,好。”
这一晚上了,慕倾雪这会才算是放松了一点。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是留还是不留,她又下不了这个决心了。
深秋夜寒,就在慕倾雪去了另外一间卧房睡下时,天牢的一间牢房内,柳婉瑶缩进了一个墙角,双手抱紧膝盖,瑟瑟的发抖。
不远处的饭盆旁,几只硕大的老鼠正在用餐,一盏豆大的油灯,拉长了那几只老鼠的影子。
不敢去看那些影子,柳婉瑶只能是埋头于膝间。
她到现在还想不明白为什么姑母会这么对她,为什么父亲也不相信自己,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唾弃她。
她活的十八年太过风调雨顺了,她的脑子根本就不够用,她想不明白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就在柳婉瑶又困又累,马上都要睡着时,一个很轻的脚步声从远处靠近了她的牢房。
柳婉瑶以为有人来救她了,赶紧抬起了头。
可当她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时,身体又是打了一个激灵。
一身黑衣的苏冬意,擎着那张冰冷的玉面,就好像是一尊绝美的死神,前来要她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