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柳婉瑶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她平时就有些怕苏冬意,这会儿还是在这天牢里面,曾经风光无限的安康郡主,更是有些吓破胆了。
不过还隔着铁栅栏,柳婉瑶稍稍还能有一些安全感,谁知……
咔嚓咔嚓几声,牢门竟然被苏冬意从外面打开了,那几只大老鼠受了惊吓全都钻回了洞里。
“你,你别过来。”柳婉瑶是真的害怕,声音都变了。
“郡主,饿了吧。”苏冬意走近了一点,之后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蹲**子,放在了柳婉瑶的身边。
“你是来毒死我的么?真的不是我推的,我真的没有推王妃。”柳婉瑶还在给自己解释,可解释完了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内务府总管来看她,还给她送吃的,一定是摄政王下的命令,来要她性命了。
“毒死你?呵呵。”都说长的好看的人笑起来更好看,可苏冬意这一笑,柳婉瑶差点尿了裤子。
“郡主,奴才就是来看看你,这一晚上什么都没吃,一定很饿了,鸡腿和馒头还都热着,吃吧。”
苏冬意说着还把那油纸包打开了一点。
应该是刚出锅的,那鸡腿香气四溢,白面馒头更是散发着甜香,柳婉瑶咽了一口口水,想伸手拿还有点不敢。
咕噜一声,实在是太饿了,柳婉瑶就开始在心里说服自己。
反正都进了天牢,要死也得吃饱了死,这么一想她也就没再折磨自己,伸出黝黑的小手,拿过油纸包就开始吃了起来。
真的是太饿了,平日里娇生惯养的郡主几口就把鸡腿吃了,可就在她努力的咬着馒头时,一边的苏冬意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馒头里面放了五毒散,如果没有解药,中毒之人就会一点点溃烂而死,最先烂的就是脸。”
“唔……”这一句,柳婉瑶差点没噎死,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把嘴里的吐出来,但是那馒头香甜香甜的,她实在是没舍得,嚼了几下就又咽下去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来毒死我的,啊呜。”柳婉瑶也是豁出去了,一边哭,一边接着吃。
对于她的这个反应,苏冬意真是没想到,不过他还是依旧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
“郡主殿下,你也可以不用死的,奴才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摄政王妃有孕的?”
“嗯?”柳婉瑶抬起头,但嘴里还是没停的,嚼了一会儿,清空了嘴里的东西才回答了苏冬意的问题。
“我姑母。”都到这个时候了,说姑母不合适了,垂下了眸子,柳婉瑶又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太后说的,我问太后为什么观灯宴皇帝哥哥没来……”
当时柳婉瑶跟柳凤鸾所有的对话,柳婉瑶一字不落的全都重复了一遍,等她说完之后,手里的馒头只剩下了一点点了。
吸了吸鼻子,柳婉瑶把最后的那一点放进了嘴里。
“苏公公,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是还请你转告倾雪哥哥,我真的没想过害她的孩子,真的。”
柳婉瑶的话说完了,一旁的苏冬意只是一脸阴郁什么都没说。
“你,不信我吧?”
半天了苏冬意都没说话,柳婉瑶就随口的问了一句。
然而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信。”
给了柳婉瑶答复,苏冬意站了起来,他看向柳婉瑶,嘴角往上一扬,“郡主殿下,其实刚才奴才是骗你的,馒头里面没有五毒散,有的,是鹤顶红。”
“呃,你……”
苏冬意这个时间掌握的太好了,他话音落地时,柳婉瑶就说不出来话了,下一秒,那双乌黑的眼仁往上一翻,人就倒下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苏冬意伸手捡起了那张包食物的油纸,然后又探了探柳婉瑶的鼻息确认她真的是没气了,才转身出了牢房。
就在半个时辰之后,一个消息传遍了皇城,定国公府的嫡女柳婉瑶因迫害皇嗣,在天牢里畏罪自尽了。
最先得知消息的当然是万宁宫,可这消息也是天亮之后才禀报的太后。
柳凤鸾坐在凤床上,眼中流露了一丝丝的惋惜。
“这孩子啊,心眼太小,真是白白浪费了本宫这么多年的栽培,永德啊,王妃肚子怎么样?那孩子还在么?”
自己的亲侄女是死是活,柳凤鸾并没有太在意,她在意的还是摄政王妃的肚子。
站在一边的亲信,万宁宫总管王永德,皱了皱眉。
“可惜了娘娘,昨夜传来的消息说,摄政王妃只喝了一碗安胎药之后,就睡了,并没有小产的迹象。”
“什么?那么高的台阶,都没摔掉么?”柳凤鸾的那双丹凤眼里全是不甘心和愤恨。
“娘娘,还有机会的,不行,我就让王府的暗桩动手?”
“不,不行,一动手就暴露了,咱们还得靠那暗桩传消息呢。”柳凤鸾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也缓和了不少。
“哼,就算神仙下凡投胎,哀家也会让他最后化为一滩血水的。永德啊,传旨下去,说本宫因为婉瑶自尽心里难受,叫我那婉芸侄儿进宫陪陪哀家。”
“诺。”
就在柳婉芸被送进宫里时,裹着一张草席的柳婉瑶被抬出了天牢。
定国公府没人来接,运尸的人只能是拉着尸体去了城西的乱葬岗。
等慕倾雪赶到天牢时,那间牢房都已经空了多时了。
从天牢里走出来,慕倾雪有些难受,昨日战墨云说了,柳婉瑶虽然刁蛮跋扈,可怎么看也不会是在背后下黑手的人,既然心中有冤情,为何不等她来澄清自己,而是选择自尽呢?
难道说,柳婉瑶根本不是自尽,而是有人不想让她活了?
想到这,慕倾雪后背就是一凛,有些人终于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就好像是老天知道慕倾雪心境一般,晚秋的天空居然下起了轻雪,那灰暗的穹庐之上,密布着的是厚厚的阴云。
雪,越下越大。
就在整个京城都开始变成白色时,乱葬岗的慌坟间,一只纤细的手从一卷草席里缓缓的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