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演出这天,两个开业公司的门前,都搭起了演出的舞台,张灯结彩,十分的热闹。兴隆演艺公司的人一分为二,在上午九点钟的时候,准时在两个舞台上开始了演出。负责主持的张哈斯和杨玥,妆扮得都时尚亮眼。她们的主持词都得到了雇主的称赞,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掌声。演员们在李师傅的勤快跑动下,并没有觉得劳累,一个个精神饱满,节目都演得十分成功,又一次提高了兴隆演艺公司的声誉。
演出结束的当天晚上,张哈斯在驻地开了个总结会。表扬了大家的战斗精神。她说:“深圳的经济社会突飞猛进地发展,需要多种多样文化的助力。深圳人愿意请我们演出,是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我们不能辜负深圳人民的希望,要努力做好每一场演出。我们绝不能借机抬高市价。我们是要挣钱,但更要挣得精神上的荣光。我们都是张家口人,要用行动,把张家口的名片擦得亮亮的。”
张哈斯的话,在公司人员中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唯独方小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人虽和大家坐在一起,但她的心一直在盘算着自己的事。散会以后,她就把胡喜奎叫到她屋里去了。她问胡喜奎:“听了张哈斯的讲话是不是很高兴?张哈斯讲话的后边是孙良强。”
从孙良强帮张哈斯开兴隆演艺公司起,胡喜奎就认为孙良强没安好心。所以只要说孙良强不好的话,都合胡喜奎的胃口。但胡喜奎还没有从方小娟刚才说的话里绕出来。他问方小娟:“张哈斯的这个讲话,与孙良强有什么关系吗?”
方小娟说:“自然有关系。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孙良强要张哈斯只顾挣脸面,不顾及挣钱。孙良强说了,张哈斯需要多少钱,他都可以满足。只要张哈斯挣足面子,高兴就可以了。所以张哈斯才这样干。我反对张哈斯这样干,一是想给公司多赚点钱,让大家的生活宽裕些。二是想让张哈斯断了依赖孙良强财源支持的念头。张哈斯却不听我的,我没有办法。”
胡喜奎听方小娟这样一说,明白了。他相信方小娟说的话,很气恨孙良强。
方小娟接着说:“公司其他的人都蒙在鼓里,我给你说了,千万不要对别的人说,大家知道了,对你不好。我特恨被钱财抬高到天上去的那个王八蛋孙良强。这个世界为什么这样不公?难道有了钱,就可以霸占别人之所爱,毁别人的幸福吗?”
胡喜奎气得咬牙。
方小娟再说:“我很同情你,你和张哈斯从小在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又都热爱文艺,张哈斯歌儿唱得好,做主持做得好,很有组织才能。你一点都不比张哈斯差,你是张哈斯离不开的笔杆子,你的演技也不在别的人之下,你们俩才是男才女貌,天生的绝配。”
胡喜奎心烦地让方小娟别说了。
方小娟说:“我说过要帮你,可到现在还是这样。我对不起你啊!”
“方经理,其实我很感激你。”
“先不要说感激我的话。如果哪天我帮你把事做成了,你说感激,我才领受得起。你放心,我会继续努力,但你一定得听我的话,有所作为。”
“我能做什么?”
方小娟听了胡喜奎这话心里高兴。她要的就是胡喜奎的这句话。她假意地叹了口气,似乎是想了想才对胡喜奎说:“反正你只能做可以做,又不至于惹下麻烦的事。实际最好的办法,是能劝张哈斯断了依赖孙良强的念头,可这个你做不了,哈斯太强势,她不容你说什么话,只能由我瞅机会做工作。以后你只要把目标对准孙良强就行了。吓唬他,挫他的锐气,使他望而生畏,这你总是可以做到的吧?”
胡喜奎问她怎么吓唬,挫孙良强的锐气?
方小娟说:“你有空就去找孙良强,对他讲,张哈斯是你胡喜奎的,叫他不要再打张哈斯的主意,不要再使阴谋诡计,妄图拴住张哈斯。还可以警告他,如果他执迷不悟,你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孙良强身边有保镖,我很难到他跟前。”
“白天他跟前不是总有保镖,有的时候没有保镖,他办公室门口有个值班的女的,还经常不在。你可以看准机会到他办公室里去。”
胡喜奎这天晚上几乎想了一夜。他相信方小娟说的话,他和张哈斯才是天生的一对。他们在一个院里长大,没有人能比上他们之间的感情深。没来深圳以前,还有刘长生追着张哈斯。他来深圳以后,刘长生没有来,说明刘长生放弃了,把机会全给了他,他成了张哈斯身边唯一追张哈斯的人。回想自己追寻张哈斯到深圳,一下火车就见到了张哈斯,说明他们很有缘分。初来深圳,虽说干的都是粗活,但他和张哈斯一起干,觉得很满足,很快活。张哈斯经常刺儿他。他觉得那是张哈斯亲近他的一种表达。他的痛苦是从孙良强盯上张哈斯那一天开始的。
他想,为了阻止张哈斯落入孙良强设的陷阱,他进行了苦心地劝说和极力地阻拦,但未能凑效。想拿到孙良强不是好人的证据给张哈斯看,却被抓入狱。还是张哈斯求孙良强,孙良强看在张哈斯的面子上,免了他的罪。接下来,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为了留在张哈斯身边,保护张哈斯,最终打败孙良强,彻底粉碎孙良强的阴谋诡计,他不得不忍气吞声顺从张哈斯,做好张哈斯交给他的每一份工作。他想用这样的办法,换得张哈斯对他的好感,好让张哈斯有一天明白,他才是对她最好的,从而让孙良强的美梦破灭。可方小娟的一番话,让胡喜奎觉得自己的策略并不那么正确。
方小娟的话不断在胡喜奎的耳边回响。那些话都很入情入理,它使胡喜奎清楚地知道,孙良强对张哈斯的引诱一刻都不曾停止过。孙良强所用的武器,是他所没有的。孙良强有很多很多的钱。在张哈斯决定两台演出只要一台演出费的时候,他还曾很高兴。可现在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他想,孙良强好毒啊!孙良强用他这武器打过来,被打的人没有疼痛,甚至感到很舒服。哈斯一定是这样吧?方小娟说了,这事不能给别的人说,是的,说给别人,对哈斯不好,对他也不好。他不能劝哈斯,劝哈斯只能招来一顿骂。还是方小娟说得对,他只能对阵孙良强。哈斯那里,方小娟会瞅机会劝她的。真是难为方小娟了。
胡喜奎觉得,方小娟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人。
他想,不存幻想,主动出击,是他唯一的选择。方小娟把他出击限定在恐吓的范围内。只对孙良强进行恐吓,能起什么作用吗?可除了恐吓,别的确实是不能做的。胡喜奎又一次感到了方小娟对他的爱护。
胡喜奎来来回回地想,越想越觉得窝火,难过。他感到自己是个很矛盾很懦弱的人。按照他的本性,他很想跟孙良强拼个死活,即使自己失败了,被孙良强打死了,或者自己被抓去坐牢,也觉得痛快,心甘。可对张哈斯的深爱,阻止他冲动冒险,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忍耐,憋气。
张哈斯这天晚上想事也想了很久。从兴隆演艺公司开张到现在,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得劲,也很顺利。这让她回想起来感悟颇多。她首先感到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很正确。胡喜奎极力地反对,她对孙良强的动机也心存怀疑,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一无反顾地做了,现在她更觉得对。正因为如此,她才有了一份最适合她做的工作,才使张家口的十几个人来到深圳,开始了他们红红火火的创业,才有了兴隆演艺公司这样兴旺的局面。这使她认识到,做事不能顾虑太多,当断即断,是做成事的根本所在。
她想,通过了这一段,实践也在验证孙良强。她觉得孙良强似乎不像社会上所传的那样坏。他对她一直很尊重,没有看到他有什么猥亵的言行。她能肯定的是,孙良强很爱她,甚至于很崇拜她。那只是从他的目光里流露出来的。他没有向她说过爱她。他也没有把他对她的爱付诸行动。在张哈斯看来,那是他的自由和权利。任何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自由和权利。这样爱任何一个人都不违犯法律和道德。她感谢这样爱她的人,不会把这样的人看成是坏人。至于孙良强以后会怎么样,她会等着看。她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当初拒绝了孙良强,她不会有今天,也不会对孙良强有现在这样的认识,更不会对人生有这样的感悟。她觉得对人还是多接触多了解多包容为好。
张哈斯另一个感悟是,没有想到与乐乐家电公司职工的同台演出和没有多收那两家公司的演出费,他们会得到那么大的回报。给乐乐家电公司的那一场演出,她一开始只想抓住乐乐家电公司给予他们的挑战和机会,考验和锻炼她的队伍。没有多收那两家公司的演出费,她也只想着不能借机抬高市价,要维护兴隆演艺公司的声誉。可这两件事给予他们的回报太大了,不但演出业务猛增,收入翻番,而且使他们这些人成了大家称颂的对象,甚至为张家口都争得了光。这使她认识到,做事首先要做好自己,做好了自己,社会是不会亏待任何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