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慧叫女儿去干自己的活儿,说许晓婷不会有什么事,一定是躲到没人的地方难过去了,她安排安排培训工作就出去找。周小慧特别嘱咐牛银燕,不要给秦厂长说这个事,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洪静平一边在街上找着许晓婷,一边在心里发着牢骚。她想,她真够冤枉的,许晓婷害了她,她还怕许晓婷想不开出了事。别看许晓婷在她面前装得一切都想得开,连调侃也总要占个上风,但遇上真事就沉不住气了,本来是要找她寻找安慰,却又怕她笑话她没出息,所以很快地跑走了。许晓婷啊许晓婷,你怎么那样顾及自己的面子呢?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你还用得着装吗?许晓婷!你在哪里藏着呢?你快出来呀你这个没有出息的!
找了好几条街都没有找到,洪静平忽然想,许晓婷会不会到了她们盟约的地方忏悔自己的错误去了呢?她于是往长城上找去。
长城上没有许晓婷,只有她们发过誓言的地方。洪静平看了看脚下,确定她当时就站在这里。许晓婷站在她的右边,她甚至能确定许晓婷当时脚的具体位置。回想起当时发誓的情景,她依然觉得浑身的热血沸腾。可随即想到了当下,她身不由己地感到骨头发软,咚地一下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一阵风从长城外边吹来,摇动得松树发出沙沙的响声。洪静平以为有人来了,赶快擦干眼泪站了起来。当看到并无人来时,她自愧地摇了摇头,下了长城。这时她又恨起了许晓婷。觉得都是许晓婷造的蘖,害的她。不但害得她丢了秦悍,还害她来长城上伤心,甚至害她为她担心。许晓婷,你死了去吧!我永远都不想见你了!洪静平骂了几句许晓婷,感到心里舒服了些。她往太平山下走去。
许晓婷从一家服装店里出来,看到店门口有卖糖葫芦的,买了个糖葫芦刚吃上,看到洪静平从那边过来了。她笑了笑,边吃糖葫芦,边看着洪静平走近。
洪静平看到许晓婷用挑逗的眼光看着她,还有滋有味地吃着糖葫芦,气不打一处来。她想假装没有看见,躲开了。可又想,她凭什么躲,今天正是她骂这个仇人的时候,她要躲了,就便宜了这个仇人。她今天一定要骂个痛快,看看她还能怎么装。于是她走到离许晓婷三五步的地方站住了,冷眼怒目地看着许晓婷。
许晓婷吃着糖葫芦,挑逗地说:“那是洪大科长吗?怎么擅离职守,跑到街上来玩了呢?好像不高兴,是挨秦厂长的批评了吧?”
洪静平本想开口就骂,但见许晓婷轻松愉快的样子,觉得自己要是开口就骂,反倒显得自己沉不住气了,所以她冷笑一声说:“你就装吧你,你既然高兴,为什么跑出来?跑得比兔子还快!”
许晓婷说:“我怎么是跑出来了呢?我的工作重点在市场,我是出来看市场的。你离开厂子是逃。老实告诉我,你因为什么逃出来?是听到了对自己不好的消息,不便在厂里发作,逃出来好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放开大哭一场,然后再回去耍大样儿吗?”
“你才是这样呢。我是出来找你的。”
“你出来找我?找我干什么?”
“我怕你想不开死了!不对,我是出来找你,算账的。”
“找我算什么账?”
“算什么账还用我说吗?我以为你去长城上忏悔了,心想正好到长城上跟你算账,谁料你没有去。你是个至死都不知道忏悔的东西!”
“谁说我没有去长城上,我去了。我要知道你去,我会在那里等你。让你在长城上感谢我。”
“你这个不道耻辱的东西!王八蛋!我怎么骂你都不解气!我……”洪静平气得说不出话了。
“你这人真不讲理,不感谢我也就罢了,还骂我,你才是不知耻的王八蛋!”
“你才是王八蛋!你害了我,我还要感谢你吗?”
“我害你什么了?”
“要不是你叫我去长城上盟誓,约束我限制我,能轮到牛银燕吗?”
许晓婷听后愣了一下问:“牛银燕是怎么给你说的?”
洪静平说:“牛银燕没有给我说,牛银燕给你说过了,还用再给我说吗?”
许晓婷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说:“洪静平你误会了,不是牛银燕,是一个在深圳开着兴隆演艺公司的张家口人,她叫张哈斯。”
洪静平愣住问:“谁说的,真的吗?”
许晓婷说:“是牛银燕说的,千真万确。我已经打听得知,张哈斯的家在武城里,她爷爷和她爸爸都是有名气的人。张哈斯长得特漂亮,也特别能干敢干。我们是彻底完了。”
洪静平听后暗抽了一口凉气。
许晓婷接着说:“现在该明白为什么你得感谢我了吧?如果不是我叫你来长城上盟誓,限制堵住你的嘴,你肯定会向秦厂长表白,那就丢大人了。”
洪静平说:“许晓婷你说错了,那个时候,秦厂长肯定还没有和张哈斯定下来,如果我要提出来,秦厂长肯定是我的,就没有张哈斯的份了。还是你害了我。”
“你怎么知道那时秦厂长和张哈斯还没有定呢,你分明是在耍赖。”
“你怎么知道那时他们已经定了呢?”
两个人既认真又不像是认真地争吵了起来。
周小慧找来了。她正要上前劝洪静平与许晓婷,她们两个停了争吵,笑着向周小慧问好。周小慧问她们没有事吧。两个人都说没有事,是闹着玩的。周小慧说:“我也知道没有事,是银燕怕有事,非要我出来找的。这种事,悄悄密密地过去就行了。我给银燕嘱咐了,这事到这里就行了,不再给任何人说,也绝不给秦厂长说。秦厂长和大家不知道是最好。知道了没有好处。以后在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知道了会想很多,对工作不利。不知道,还和从前一个样,对工作是有好处的。”
洪静平与许晓婷都觉得周小慧说得对,表示感谢她,答应不给任何人说。
周小慧说她正培新招的女工,得赶快回去,叫洪静平与许晓婷多聊会儿。
洪静平与许晓婷看着周小慧走远了,边在街上溜达,边继续说着话。洪静平要求把她们的盟约取消了。许晓婷不同意。她说她明白洪静平的意思,在秦悍没有和张哈斯结婚以前,洪静平不会放弃对秦悍的追求。她也一样。所以,她们俩的盟约是不能解除。洪静平佩服许晓婷的精明,只好作罢。洪静平还鼓动许晓婷去问问秦悍,他和张哈斯之间的事是什么时候定下的。
许晓婷说:“我明白你的用意,我不问,谁想知道谁去问,我不在乎之前的事是谁对谁错,只在乎以后,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洪静平不得不再次暗赞许晓婷的精明。
许晓婷还给洪静平说了一句很重要的话。她说:“持续正念的练习,可以有效地帮助我们与生活建立新的关系,放下内心里的战争,好之为之吧。”
“好呀哲学家,这是用哲学教导我,还是另有谋算呢?”
秦悍处理完了厂里的事,要去武城张哈斯家,正走在街上,看到了洪静平与许晓婷。他见她们没有看见他,叫了她们一声。
洪静平跟许晓婷看到秦悍,不约而同地跑到秦悍跟前,问秦悍要去哪里。
秦悍说:“我要去武城里串个门。你们到街上做什么?”
许晓婷抢在前边说:“我是出来看市场的。洪静平是脱岗跑出来的。秦厂长,你得严厉批评洪静平。”
洪静平说:“只要秦厂长严厉批评我,我就一定虚心接受。”
秦悍说:“不批评,都要到市场上常看看嘛。”
洪静平反击许晓婷说:“听到没有,秦厂长没有批评我,就等于批评了你。”
许晓婷问秦悍:“秦厂长,这是否等于您批评了我呢?”
秦悍说:“没有,你们都是好样儿的,我怎么会批评呢?”
洪静平与许晓婷看着秦悍走远以后,洪静平说:“看到了吗,秦厂长只说他要去武城里串个门儿,没有说别的,这挺好的。”
许晓婷说:“你的意思是,只要秦厂长没有给我们说张哈斯,我们就还有希望是吗?”
“我可没有那么说。”
“明摆着,这还用说吗?你竟然鼓动我去问,把我当成傻子了吗?”
“谁敢把哲学家当傻子呢,都到现在这样了,还抓住那个誓约不放,我算是遇到个甩不掉的冤家了。”
“你总这样说,就好像你爱秦厂长在我前头似的,实际你是在我后头。”
“我就是在你前头。”
两个人又斗起了嘴。
秦悍进了武城,来到了张成家里。张成和乌日娜都下班回来了。一家人热情地欢迎秦悍的到来。张振民老人从秦悍一进门拉住他的手,一直拉他到客厅里坐下。秦悍向老人说,他是昨天晚上回来的,到刚才,才把急着要安排的工作安排完了,就赶快往这里来,知道爷爷他们等着他带回的讯息。
张振民说:“先忙工作是对的,就是晚几天来都没有关系。”
接着,秦悍向他们汇报了他这次去深圳的工作情况。张成一家人听得很投入。听完之后,都盛赞孙良强这个人不简单,作为一个私营企业家,能这样支持国家的企业,说明他是有家国情怀的。张振民老人在盛赞之后,问秦悍,深圳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呢?
乌日娜听了老人发的疑问,很怕秦悍回答不好。然而秦悍说的一番理由,让张振民老人点了头。
秦悍又向张成一家人说了张哈斯的情况,特别原话转告了张哈斯对爷爷的问候,以及她的思想进步和工作上的打算。最让张振民老人高兴的是张哈斯入了党。
乌日娜见秦悍说得差不多了,就要做饭,让秦悍跟他们一起吃个晚餐。秦悍说“改日吧乌姨,今天晚上我还要回家给我父母汇报一下。他们可能在等着我呢。”
张成一家没有勉强秦悍,让他及时回家里给他父母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