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中年男子，好像是商场里的什么人。他要洪静平收摊，说她在这里兜售服装影响市容。洪静平与他讲理辩论。那中年男子最后说，不听他话，就叫她等着，会有人来管她的。
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来了几个城管，把她强行地赶走了。
洪静平又在别的地方摆卖。又被城管强行赶开了。第三次，城管就不是赶她了，他们把她的服装扔上车开车走了。洪静平见自己的服装被抢走，疯了似地追过去，差点被开过来的车砸在下边，惊吓得街上的人一片呼叫。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洪静平变得灰头土脸，她那白嫩漂亮的容颜不见了。而洪静平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变化，她想的只是她那些被抢走的服装。
她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打听找到城管人员的住地。她给他们要服装，他们理都不理她。遇上城管这样强硬的对手，她不能来硬的，只能让自己变软了求他们。这样倒慢慢有了点效果。他们从不理她，到喝斥她，批评她。到最后，还是要她写出检讨，做出保证，才答应给她服装。洪静平倒是不怕检讨，她怕的是保证。怕做了保证，被他们再抓来，事情就不好办了。所以她不写保证，坚持不断地求他们。
那些城管非常烦她，最后扔下她去睡觉了。
洪静平在城管门口蹲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她不得不写了检讨，做了保证，才拿着她的服装离开了。
接下来，洪静平还能怎么办呢？她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她不能宣告失败撤回去，唯一的办法还是摆地摊。她继续摆，这里摆一会儿，听到风声马上跑，跑到另一个地方去摆。每天就像与城管捉迷藏似的，跑个没完，摆个没完。一天下来，跑得筋疲力尽，灰头土脸。不过，服装倒是卖了一些。所以她很高兴，与城管周旋的劲头不减。
终于有天，来了希望，一个服装店的老板找到洪静平对她说，他的店里愿意经销洪静平厂子的服装。这把洪静平高兴得当着那老板的面，就大哭大笑起来。
那老板之所以愿意经销洪静平厂子的服装，一是被洪静平的精神感动了，二是他看到了武城牌和雪绒花牌青年男女服装在那边市场上的好前景。至此，洪静平在南边的市场上打出了一个立足的地方。
许晓婷去内蒙的成功曾使她非常高兴。那天她回到家里，和她妈兴奋得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她妈说女儿的运气好。原以为没有跟着秦厂长去南边，是被秦厂长冷落了，心里不高兴。想不到跟着秦厂长去南边的洪静平，无果而归，让她的女儿一下把洪静平比下去了，秦厂长不得不当着洪静平的面表扬她的女儿。这下她女儿高兴了。许晓婷说她妈说得对，正是那时的不高兴使她下定了要夺回高兴的决心，结果她成功了，胜利了。
她妈假意板起脸孔来说，可别忘了她妈的功劳。
许晓婷说，她怎么会忘了妈的功劳，妈给她说过，咱不要去管他们，不管是洪静平使的手脚或不是，不管是秦悍倾向了洪静平或不是，这些都不要去管。因为她管不了也改变不了已成的事实。她只能做好自己能做的。做好了自己能做的，也许还有得到秦厂长的可能。江丽容高兴地说，好呀宝贝女儿，把妈的原话都背出来了。许晓婷说，妈的最高指示，当然得原话记住了。那天晚上，她们母女俩高兴得说到很晚才睡。
可是第二天晚上，许晓婷再回到家里时，江丽容却发现女儿不像昨天回家时那么高兴了，便问女儿是怎么回事。
许晓婷说：“洪静平又有新招了。早晨见到她时，就发现她的眼光与昨天不大一样，后来才从秦厂长那里得知，洪静平要二次南下。”
她妈问：“她还和秦厂长一起去吗？”
许晓婷说：“不是，她二次南下，是她一个人去。”
她妈说：“洪静平不会是不服输，在赌气吧？”
许晓婷摇头说：“洪静平不像是赌气，一定是有了什么好主意，想要超过我。”
她妈说：“所以又有压力了，高兴不起来了。”
许晓婷说：“是的，妈，你说我又该怎么办呢？”
女母俩沉思片刻，许晓婷首先想出了了主意，她说：“我也要二次北上。”
她妈说：“你已经从内蒙拿回了胜利的成果，二次再去能干什么呢？”
许晓婷说：“我二次再去能干的事还多着呢，比方，我可以多开辟几个销售点。我还想跟内蒙的人好好研究研究蒙古族长袍，搞出一个新的款式来，作为他们厂的一个储备产品，在厂里有生产能力的时候，就可以上它。”
就在洪静平二次南下的当天晚上，许晓婷也踏上了二次北上的征程。
许晓婷到了内蒙，先去了上次谈定的几个地方，看了第一批货到后的销售情况，代表秦悍厂长向合作商家表示了感谢。随后就在呼市和乌蓝察布市寻找新的合作商家，接连谈妥了几个。她于是给秦悍打电话，汇报自己的新战绩。秦悍表扬了许晓婷。但秦悍说，现在厂里的生产能力还达不到供应新的销售点，要她做好新经销点的工作，一但有了货，很快就给新的销售点发过去。许晓婷说了自己的思路，她的意见可以把供给老销售点的货分些给新销售点，她说在一些老销售点上出现他们服装的短货，其实不是坏事，是好事。秦悍认为许晓婷的这个想法很好，表示赞同，答应明天就发些货给她开辟的新销售点。
许晓婷扩展了销售范围以后，又开始进行蒙古族长袍的调研工作。她走访了内蒙多个地方，与好多蒙族朋友和喜欢蒙古族长袍的汉人进行了深入的交谈。
这天，她来到一个牧区，看到两个蒙古族青年男子把穿的蒙古族长袍脱下一个袖子来，与一个下摆缠绕在腰间，看上去很别致，就上前询问，为什么要这样穿蒙古族长袍。那两个蒙古族青年说，这样与众不同，好看。他们的话让许晓婷想到与众不同是年轻人穿衣的追求时尚，是发展的方向。所以她一连构思设计出了8个不同样式的蒙古族长袍。她后来到了老姑家里，用老姑家的缝纫机做出了8套蒙古族长袍的样服，拿给那里的牧民看，并让那里人穿起来，和大家一起评论研究。在听取大家意见的基础上，又进行改进，反复多次后，终于有了一个新时代蒙古族长袍的雏形。
北线和南线的胜利消息不断传回到张家口服装厂，令全厂职工欢欣鼓舞，也让秦悍等厂领导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因为产量跟不上市场的需求了。
秦悍召开会议研究决定，在尽量挖掘现有生产潜力的同时，招收新工，增加设备，提高生产能力。
周小慧当场请缨，请求同意她负责招工和培训。说她保证明天上午就招上工，明天下午就开始培训。保证新招工人进厂一个星期内上岗。刘长生请求负责购置设备，保证一个星期以前安装调试合格，交付新招的工人使用。他说秦厂长、程书记和邱科长原有的工作任务都很重，如果相信他，就把这个新任务全部交给他来做，他们几个厂领导集中精力抓别的工作。秦悍当即拍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这天晚上，周小慧给牛银燕交代说：“女儿，明天我就要去做招工培训的工作了，后勤这块就是你一个人顶班了，你一定认真负责，千万不能落下什么空档来，你有把握完成好任务吗？”
牛银燕说：“妈您放心，您带我上班这么长时间了，我早都熟悉了，绝不会落下什么空档来。”
周小慧说：“光熟悉不行，要把件件事装在心里，用心去做。现在厂里的生产任务特别紧，顶班的工人是非常辛苦的。一定要注意照顾好每一个职工的生活，多到她们跟前去看看，多说几句贴心的话。对领导也要特别上心，除了服好务，要提醒他们该休息的时候及时休息。领导可能看你是孩子，不多使唤你，你可不要真以为没有事干了，到一边歇着去了。”
牛银燕说：“我不会的，妈你放心吧。”
周小慧又唠叨几句后，催着牛银燕一起睡了。牛银燕在被窝里把第二天要做的活儿，一件一件地想了一遍。后来她睡着了，又在梦里把第二天要做的活儿做了一遍。
闹钟一响，牛银燕就跳下了床。她见她妈也起来了，就叫她妈再睡会儿，招工不用起这样早。她妈说：“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起床，再睡睡不着了。我们还是一起去厂里吧。”
母女俩一起到了厂里。牛银燕一到厂里，就按以往的干活程序干起了活儿。周小慧没有干活，而是跟在牛银燕后边看。牛银燕明白她妈跟着她看的意思，心里有点紧张，但她干得一直很好，干活的一招一式，几乎都跟她妈一模一样。周小慧看着高兴，放心了。
到了七点钟，牛银燕把该干的活儿都干完了。周小慧满意地拍拍女儿的肩膀，离开厂子去招工。
牛银燕及时站到了秦悍和程忠办公室门外，等候他们出来。秦悍第一个出来了。牛银燕及时送上了问候。秦悍回了问候，跑操去了。牛银燕赶快进门收拾。这一回又是她一个人收拾秦悍的办公室。她不由想起了那一回，羞得她满脸通红。但她知道，她妈今天不会突然进来了。再想想这样的情形会有好几天，她很高兴，感到浑身又快活又轻松。
收拾的顺序还是从床铺开始。牛银燕发现，床上没有换下来的内衣。她用帚笤扫着床，忍不住地用手摸秦悍躺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有秦悍身上的温热。顷刻之间，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好像秦悍就躺在那里，她激动，紧张，害羞，有点动弹不得，直到秦悍去跑操的背影依稀出现在她眼前，她才赶紧干起了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