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哈斯本来想要通过方小娟,把秦悍来深圳的消息告诉孙良强知道,只是觉得方小娟的嘴太快了,还引出了借车等等的事,这是她所不愿意的。她想秦悍也不会愿意麻烦别人。既然方小娟已经这样做了,抱怨就没有必要了。反正秦悍来的时间还没有定,她只要保守秦悍来深圳的具体时间就行了,到时候用车打的,无需借用孙良强的车。
秦悍之所以把去深圳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主要是等个文件。这天,他等的文件到了,上级同意冯明辉同志任服装厂副厂长。秦悍召开会议宣布了冯明辉的任职。他说:“我要去深圳看看那边的市场,在离厂期间,由冯明辉主持全面厂务工作。”
对冯明辉任职的宣布,又一次触痛了许晓婷的心。因为冯明辉原是营销科科长,宣布他任副厂长以后,没有宣布免去他的营销科科长。这就让许晓婷想到,如果说成立质检科的时候,就质检科一个位子,她和洪静平只能提拔一个人,所以提拔了洪静平的话,为什么冯明辉当了副厂长,不把营销科长给她当呢?这不更清楚的说明,秦厂长看轻她疏远她吗?
晚上下班以后,许晓婷从营销科出来,只觉得浑身发软,腿发沉。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她心中的苦闷,她有意挺起胸脯来走着。在过秦悍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她真想进去向秦悍一吐内心里的苦水。但她还是忍住了。她忽然有种怕见秦悍的感觉,加快脚步离开了厂子。洪静平看到了许晓婷路过秦悍办公室门前时的犹豫以及她匆匆离去时的背影。她理解许晓婷此时的心情,既有些庆幸,也有些同情。她第一次有这样矛盾的感觉。这让她认识到做人的不易。有些事自己高兴,别人也高兴。可有的事,自己高兴,别人可能恰恰相反。想到这里,她到秦悍办公室去了。她本想为许晓婷说几句话,但还是没有说。不过问了问秦悍去深圳的车次,嘱咐他要注意安全等等。
许晓婷一回到家里就扑到床上埋头大哭。她妈回来后哄住了她。她妈问她原因,她哭着说了一遍。
江丽容听后说:“妈知道女儿争的不是那个科长,是秦悍。只要给了女儿秦悍,厂长你都不稀罕。”
许晓婷说:“只要给了我秦厂长,市长省长我都不稀罕。”
江丽容说:“其实女儿没有必要这样悲观,秦悍毕竟还没有娶洪静平呢,女儿还有时间还有希望的。”
许晓婷说:“这话我爱听。我不悲观了,她我要振作起精神来争。”
江丽容问:“你知道什么药最能治你现在的病吗?”
“什么药?”
“是你入党的那付药。入党誓词里不是说了吗,要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怎么能为个人搞对象这样精神不振呢?”
许晓婷听了说:“我现在已经振作起精神了,振作起精神来跟洪静平争,看似为了个人,实际做的工作是给党给人民作贡献,不是吗?”
江丽容说:“不是。”
许晓婷说:“就是。”
母女俩争论着抱在了一起,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夜深人静以后,许晓婷母女俩睡着了,睡得很香。
但这时洪静平还没有睡着。她一个人躲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在想,凭心而论,许晓婷无论思想还是工作,都是很棒的,和自己比不相上下。她应该得到提拔的。她不知道秦悍是怎么考虑的,后悔自己没有在秦悍跟前提提许晓婷的事。
孙良强想了一夜,把如何对待秦悍的事想好了。
他想他必须热情地对待秦悍,接待秦悍才是对的。他对张哈斯超常热情,看重。帮助她开办了兴隆演艺公司。他要对秦悍不闻不问,或者表现出冷淡的话,不正应了有些人说他帮助张哈斯的目的不纯吗?他不能做这样糊涂的事。再者,秦悍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张哈斯为什么会爱他,他也应该好好地了解了解。秦悍来深圳是个难得的机会,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把秦悍这人了解一番。
在想这个事的过程中,孙良强还想到了胡喜奎。他收到胡喜奎的信以后,曾经很生气,也很苦恼。如何对待胡喜奎,他想了好些天。最后用了善待敌视者的办法,给胡喜奎回了那样一封信,想不到收到了非常好的效果,胡喜奎从此不再那样敌视他了。孙良强由此想到,这办法也可用在秦悍的身上。秦悍来深圳后,如果看到他,或听说他和张哈斯很亲近,一定会恨他。秦悍会是又一个胡喜奎吗?那他就用对待胡喜奎的办法,对待秦悍,看看秦悍会怎么样?
孙良强想好了以后,这天来到兴隆演艺公司驻地。他知道这天上午兴隆演艺公司没有演出,张哈斯他们都在公司里学习,特意来找张哈斯。
他到张哈斯办公室外边,下意识地驱赶了一下他的自卑和他每次见张哈斯时都很憷头的那种心理,才敲敲门进去了。
张哈斯和党央吉正在里边学习,见孙良强来了,起立迎接。党央吉为孙良强沏上茶以后,躲了出去。张哈斯让孙良强坐下,问他来这里有什么事。
孙良强说:“听说张经理的男朋友秦厂长要来深圳,我过来看看,问问情况。”
张哈斯说:“是方小娟传过去的话吧。秦悍是陪我弟弟过来看看,玩玩,没有什么事,不用孙总经理操心。”
孙良强听说有张哈斯的弟弟一起来,觉得先问问她弟弟的情况,有利于他想要张哈斯同意的事,就问:“张经理弟弟多大了,他做什么工作?”
张哈斯告诉他,她弟弟今年刚考上了北京大学,来深圳玩玩,回去就该到北京上学了。
孙良强听了心里想,张哈斯的弟弟果然是个好由头。他先夸张哈斯的弟弟很棒,考上了中国的最高学府北京大学,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大有作为。接着就说他一定要好好接待秦悍和她弟弟,一定要带他们把深圳游玩个遍。
张哈斯婉言谢绝说:“秦悍来过深圳,我弟弟有秦悍带着玩玩就行了。孙总经理是大忙人,怎么能放下工作陪他们玩呢?再说,还有我,我可以抽出点时间陪他们。请孙总经理让他们自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孙良强说:“我一定要陪他们,不光是为了陪他们玩,也是为了我自己,我要向秦悍向你弟弟好好学习学习。”
张哈斯笑笑说:“秦悍到企业的年限没有孙总搞企业年限的零头多。我弟弟不过是个中学刚毕业的毛孩子。孙总能跟他们学什么呢?真不用再客气了。”
孙良强要接待秦悍和张哈斯弟弟的意志坚定。他说:“秦厂长是从军队上下来的,我最崇拜军队,就想请教秦厂长军队上的事。你弟弟是高材生,考上了北大,而我只有小学文化,我不能失去向你弟弟学习的好机会。我必须接待他们,一定要陪他们。希望张经理理解,给我这个机会,同意由我接待,陪同他们。”
张哈斯认为这是孙良强找理由找借口,不管孙良强怎么说,就是不同意。
孙良强见张哈斯把口封得很死,不管他说什么都不答应,就说:“我想接待秦厂长他们,实际是有我的私心的。”
张哈斯听孙良强这样说,就问:“孙总有什么私心?”
孙良强说:“我怕不接待秦厂长他们,别人会说我闲话,说我对张经理如何好,现在张哈斯的男朋友来了,我不高兴了,就躲起来不闻不问了。可我不是这样的。希望张经理理解他,让做了这个事。”
张哈斯听了孙良强这个话,同意了。
方小娟听说孙良强来了,想到张哈斯办公室看个究竟,被党央吉拦住了。党央吉说:“现在张经理正和孙总经理说话,不要打扰他们。”
方小娟不知道党央吉为什么挡住她,怀疑党央吉是在帮张哈斯和孙良强。而她觉得自己也没有非进张哈斯办公室的理由,只好等到孙良强离开后,才进了张哈斯的办公室。
张哈斯见方小娟来问她孙良强过来干什么,简单回说,是问了问秦悍他们来深圳的事。方小娟见张哈斯回了她这样一句,就又看起书来,知道再问一定问不明白,索性离开张哈斯办公室,到广源商贸总公司去问席圆圆。
席圆圆告诉方小娟说,孙良强已经吩咐她,接待秦悍和张哈斯的弟弟张效先,全由广源商贸总公司负责安排,要住广源大厦酒店里最豪华的套房,吃最好的饭菜,一切都要高规格。
方小娟得知孙良强的这个吩咐后,就和席圆圆一起分析,孙良强这样的安排,到底传达出了什么样的信息?方小娟认为,孙良强这次去找张哈斯,一定谈得很拢,俩人不谋而合。孙良强和张哈斯想用这样高规格的接待,告诉秦悍,他们俩人很好,好叫秦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席圆圆不同意方小娟的分析。理由是她没有从孙良强的脸上看出是那样。她说,要是如方小娟所说,孙良强应该特别高兴,可她没有从孙良强的脸上看出孙良强有那样高兴。
两人意见分歧,只好研究针对现实情况该怎么办。
方小娟说:“就算孙总经理和张哈斯没有谈得特别拢,没有不谋而合,没有打算叫秦悍知趣而退,但做这样高规格的接待安排,起码说明他们俩人是比较一致的。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张哈斯已经倒向了孙良强。意味着我们想拆开孙良强和张哈斯的计划就要落空了。她们必须认清这个形势,想尽一切办法打破孙良强和张哈斯的美梦。”
席圆圆同意方小娟对形势的分析。于是商定了个总的原则是,充分利用秦孙之间的情敌矛盾,牢牢抓住秦悍,为秦悍提供一切便利条件,叫秦悍睡了张哈斯,让孙良强的美梦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