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寒冷的目光瞟了烈风一眼,烈风立刻心领神会地将芽儿抓出去,合上了屋门。
“你想干嘛!”芽儿尖叫着。
“你闭嘴。”烈风极其不耐烦地训斥道。
苏浅紧闭着唇,不甘示弱地直视段易景。
她头一次从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嗅到了威严,一种上位者掌管全局的可怖。与他妖艳的脸庞格格不入的气场。
“美人。”段易景捏住苏浅的下巴,他呼吸有些急促,扑面而来,藏着浓厚的清香。
苏浅撇过头去,她紧皱着眉头,不语。
段易景抬手,扶在苏浅的额心上,抚平那皱皱巴巴的眉头。
他低声道:“只要你将母后之事调查得水落石出,我便能保障你的安危。本殿下信守诺言。”
他掰开苏浅紧握着的手心,放入了一块冰凉的令牌,“本殿下知道你不差令牌,但本殿下养了一只亲兵,就在城外三十里。你有这个,便能统帅军队。就算你投奔四哥,你也得不到这东西吧?我只是想告诉你,本殿下能护你。但你的决定,本殿下绝不插手。与四哥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
苏浅诧异的低头,此刻段易景已经松开了她。
苏浅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又藏着许多愧疚。自己的调查明明毫无进展,段易景却次次施以援手。这的确不是合盟者能做的,其间还藏了许多被苏浅刻意无视的真心。
刹那,鼻尖微红酸涩。
“好了美人,在这皇城之内,你做多少任性之事都无妨。就算你与二皇兄没有婚约,就算你不是丞相府的姑娘,就算你相貌平庸性格糟糕,就算整个皇城的姑娘都身陷险境,本殿下定会第一个救你,因为你是本殿下独一无二的盟友。”段易景一字一句道。
他就是自己也找不到理由的,已经将心血交给苏浅了。
若是苏浅是段沐泽的内应,他也认了。
他注视着苏浅,就像是在看天地间最温柔恬静的星星。
“若是我没有咒术,恐怕连成为你的盟友都不够格。”苏浅吸了吸鼻子,将令牌收在了怀里。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得等本殿下身着红衣那日,本殿下才会告知于你。”段易景朗声道。
苏浅眸子骤然收缩,她诧异地望着段易景,又顿觉自己应当是听错了。
段易景随口一说,就像是玩了一个梗而已,应当……并没有别的意思。
回到皇宫之时,已经夜幕降临,宫内到处都点着烛灯,还是一如既往的通明。
芽儿跟在苏浅身后,她知道苏浅如今的心情颇好,由衷地替她开心。
刚到宣和苑安排的寝屋,便瞧见一个妆容精致,衣裳华丽的女子。
苏浅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
张皇后挥了挥手:“免礼。”
“不知皇后娘娘这么晚了找浅儿有何要事?方才浅儿回了丞相府一趟,若是知晓皇后娘娘来了,定是不会如此怠慢。”苏浅沉声道。
“无妨,今日不过是一时兴起来找你。毕竟听闻你在宣和苑住着,本宫也应当来瞧瞧。”张皇后说着,便冲下人使了个眼色。
张皇后带来的下人便有序的离了场,尽管芽儿有些不舍,但依然只能跟着下人们离开。
偌大的院子里,只有张皇后与苏浅二人。
这人刚走,苏浅便察觉到张皇后浓烈的敌意。
但张皇后明面上依然笑得如沐春风:“本宫听说白日你与沐泽吵了一架?沐泽的性子有些执拗,若是有说话不中听的,你可莫要往心里去。”
“浅儿哪里敢与二殿下顶嘴?只是不知二殿下听了谁的蛊惑,便跑来向浅儿兴师问罪。这属实不妥吧?”苏浅抿了抿嘴道。
这番言论,皇后还是头一次听见,她也不过是听说了段沐泽与苏浅在宣和苑吵起来的消息,的确不知是什么原因。
“皇后娘娘,看来二殿下属实不喜欢浅儿……”苏浅双眸一垂,低声道,“也是,毕竟我挡着了二殿下与家妹的道,若是我,也会生出几分不快来。所以,硬是在浅儿的屋子里搜出别的男人的令牌,以此来羞辱浅儿。”
“苏府二小姐?她自然是比不得你身份贵重,一个庶出的女儿,怎么能嫁给本宫的儿子?”张皇后有些气愤。
难怪段沐泽对苏浅之事始终不是很上心,原来已经另有新欢了。
“二殿下宅心仁厚,只要真心相爱,至于地位悬殊,又有何妨?”苏浅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道,“还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成全二殿下吧。至于我……若是解除了婚约也无妨,我希望看到二殿下幸福。”
张皇后眼看苏浅又要垂泪,急忙拉着苏浅的手道:“这都是本宫那儿子不争气,不懂你的好。你如此明事理,又是丞相府嫡出的姑娘,正正好配本宫孩儿。旁人都是痴心妄想!”
看来这二人的毛病,是出在了段沐泽那。张皇后心里又顿觉气愤,她倒想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她的孩儿,让段沐泽瞎了眼。
“皇后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只怕二殿下会以为浅儿说了什么……”苏浅意味深长道。
她将张皇后的敌意转移给了苏琬,张皇后自然会向着苏浅这个嫡女。
张皇后打断苏浅的话:“此事,本宫替你做主。”
说罢,便离开苏浅的院子。
刚一出门便瞧见气势汹汹的太后住着拐杖而来,张皇后行了个礼。
太后提着拐杖指着她:“你怎么来了?这宣和苑什么时候就是皇后的地盘了?”
“这苏姑娘未来是沐泽的皇妃,听闻她在宫里,一时开心的过了头,这才失了礼。”张皇后不慌不忙,只是这语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你同苏姑娘说了什么?有必要三更半夜前来吗?”太后眯着眼,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自是些许寒暄之话,并不打紧。”张皇后不愿与太后纠缠,行了个礼便从太后身边离开了。
太后身旁的嬷嬷颇为气愤道:“也就这几年成了皇后,怎么还趾高气扬起来了?”
“呵,也是,不过是害人才登上的皇后之位,也有脸在哀家面前蹦跶。”太后住着拐杖便转身离开,“哀家倒是要看看,是她活得长,还是哀家活得长。”
苏浅在门口听见了这一切。
因为害人才登上的皇后之位?
看来太后应当是知晓什么,要调查前皇后之事,看来还是得从太后这里下手。
不久,便有人登门拜访。
芽儿紧张兮兮道:“小姐,是文月公主。”
文月公主?苏浅陷入了思索,她并不认识文月公主,也不知文月公主找她为何?
文月公主是四皇子段兴州的亲妹妹,因为母家家财万贯,自己又生在皇宫之中,所以格外不食人间烟火,天真烂漫无坏心眼。
太后怕苏浅在宫里闷得慌,于是让文月公主前来。
而文月公主正好要办一场春宴,宴请皇城名贵女眷前来,而对于苏浅,她是亲自前来。
“参见公主。”苏浅欠了欠身。
“苏姑娘果然是天生丽质,也难怪将二哥迷得神魂颠倒。”文月公主打量着苏浅的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