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余光一扫,顿时唉声叹气。
自己今日应当不宜出门。
否则怎么偏偏就看见了二皇子段沐泽与苏琬共赏风月,举止亲昵。
芽儿骤然出声,也惊动了远处的人。
段沐泽微微侧头,与苏浅四目相对,眼神中藏着与生俱来的厌恶。
他贵为皇子,什么样的姑娘得不到?却偏偏是这个无趣的女人做他的皇妃。念及此,眉宇间对苏浅的恶意更甚。
苏琬则是往段沐泽身后缩了缩,嘴角难以抑制的上扬,但话语却满是忧心忡忡:“姐姐,我和二殿下只是碰巧遇见,你可莫要误会。”
这等戏码,苏浅倒是见怪不怪了。
“清者自清。”段沐泽勉为其难的蹦出了几个字解释。
苏浅噗嗤笑出了声,她眉眼一弯,语调平和,却暗藏玄机:“我怎么会误会二殿下与妹妹呢?我对二殿下痴情一片,妹妹应是知晓的。更何况我与二皇子婚约在身,于情于理都要彼此信任。”
苏浅故意将婚约二字咬得极重。
在苏琬耳里,这两个字显得极其刺耳。
“苏浅先行告退。”没等苏琬开口,苏浅便欠身,从二人身边经过。
段沐泽从未见过如此冷淡的苏浅,以往只要段沐泽来到丞相府,苏浅必定紧紧跟着,寸步不离。
“二殿下,不知你可听说了没,姐姐最近得到了奇石,传说拥有奇石的人能治愈百疾、长生不老。虽说姐姐想要送给父亲祝寿,但如今姐姐与二殿下婚约在即,对女子来说,丈夫便是天。姐姐此举倒也无可厚非,但……姐姐肯定没有表面上那么在意二殿下。”
苏琬话声轻柔婉转,小手抬起,轻握着段沐泽的衣袖,又道,“琬儿可不像姐姐那般不解风情,琬儿若是得到奇石,定会送给我的夫君。”
“百善孝为先,本殿下觉得无妨。”段沐泽表面刚正不阿,但内心却汹涌澎湃。
奇石?他还从未见过。
有这等宝物,用来讨好谁都行。若是被苏浅当作贺礼送给苏丞相,那就是暴殄天物了。
若是得了奇石……用来孝敬父皇岂不乐哉?
而那个苏浅什么都顺着自己,自己若是开金口,奇石不就是囊中之物?
“小姐,二殿下求见。”苏浅刚回到自家院子,还没坐热椅子,便听到婢女通报。
苏浅拧着太阳穴仔细搜刮了一下记忆。
段沐泽亲自出动来找苏浅的几率多大?
堪比苏琬与苏浅手牵手做一对真心姐妹。
所以,此行定没什么好事。
芽儿暂时不在院子里,苏浅只得不悦地冲着门外喊道:“今日多有不便,还请二殿下改日再来。”
听见苏浅的声音,段沐泽冷哼一声,暗自腹诽。
欲擒故纵。女人把戏。
“本殿下同苏琬的确没什么,你还要闹什么脾气?我们有婚约在身,于情于理都不该将未婚夫拒之门外。”段沐泽颇有些不耐烦。
苏浅一愣。
还的确没见过如此自信又无趣的铁憨憨。
一下子,苏浅来了兴致。
她极其大声的抽了抽鼻子,再一出声,便带了些许哭腔:“苏浅不过是一介女流,怎敢怀疑二殿下……就算二殿下喜欢妹妹,也是应当的。苏浅只是埋怨自己,怎么能挡了二殿下与妹妹的缘分?只是苏浅惜命,实在是不愿意给妹妹让道。”
段沐泽冲着门翻了个白眼,因为姑娘垂泪,语调也缓和了些许:“本殿下也没有非要你们二人你死我活,再说,你我之间的婚事是父皇亲自许诺的,若非意外,你便要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妃。”
“这皇妃的位置,苏浅并不稀罕。二殿下可知,苏浅一直倾心于你,方才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心里依然气郁。二殿下肯来安慰苏浅,已经是苏浅的福分。夫若如此,妻又何求?”苏浅演得上瘾,身子颤颤巍巍,仿佛下一刻就要昏阙。
她的脑瓜子稍微转一转,便知道段沐泽如此反常,定是为了那奇石。
尽管嘴皮子说得感人肺腑,却没半点开门的意向。
“既然如此,你便将门打开。”段沐泽深吸一口气,再度出言。
“苏浅心情已经好了许多,多谢二殿下。若是无事,二殿下可以离开了,为何偏要开门?”苏浅歪着脑袋,语调天真。
段沐泽强忍怒气,开门见山道:“本殿下想见一见那奇石。”
“呀。”苏浅故作惊讶的站起身来,“二殿下原来是想要见见那奇石啊。二殿下怎么不早说?我昨晚便送到父亲手里了,二殿下来得晚了。”
闻之,段沐泽只觉得自己胸口气闷,但偏偏找不出苏浅的错处来。
若是苏浅能有点脑子,也不会在丞相府处境艰难了。
只怪自己不该对苏浅抱有奢望。
段沐泽道:“既然如此,本殿下便先去前厅了。”
“迎宾时辰也差不多到了,我同二殿下一起。”吱呀一声,苏浅这才推开了门,眼眶醺红,一副楚楚可怜之姿,但心情甚佳。
段沐泽一时推脱不开,只得窝火着让苏浅跟着。
与此同时,芽儿也回到苏浅的身边了。
芽儿神情严肃地冲苏浅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已经打点妥当。
三人来到正厅。
丞相府正厅被装点得一片火红,管事带着下人张罗着,宾客在院子里寒暄着,苏丞相也穿得喜庆,那张如同欠了银子的臭脸上,终于挤出了几分和善的笑容。
“二殿下何时而来?怎么不通报一声?臣等有失远迎。”瞧见段沐泽,苏丞相疾步走去,话语间一掀衣摆,就要跪下。
“不必多礼。”段沐泽忙将苏丞相扶起。旋即挥一挥手,让那些行礼的宾客起身。
厅内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与段沐泽一同而来的苏浅身上。
虽说苏浅与段沐泽有婚约在身,但二人一左一右并肩同行的画面依然稀缺。民间都传二殿下早已心有所属,与苏丞相嫡女并不般配。说得多了,众人都信了。
只是,苏大小姐今日,好像不大一样。
苏浅微微仰着头,丝毫不惧众人目光。天鹅颈白皙如玉,在暖阳的映照下多了几分诱惑。唇红齿白,笑意恍若春风。
终于,众人想起了苏浅的生母,曾经也是名动天下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