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又是个大晴天。
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在肖一云的脸上，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肆意感受秋日阳光的温热。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满打满算，已经一周了，在床上躺着的日子，让她敏捷的四肢趋近退化。
程定舟站在窗边，看到肖一云醒来，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走到床边，轻轻地拍了拍肖一云的肩膀，说：“你自己去洗漱，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
肖一云坐起身，感受着身体的轻松，再抬头看着程定舟，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谢谢你，哥哥，不过你这些天的唠叨，我有种你更年期的错觉。”
程定舟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肉包子打狗，狗都知道叫两声，你……”然后意味深长的一边摇头，一边在床头柜抽屉里翻找入院以来的各种票据，方便办理出院时，结算费用。
这时，门轻轻地被推开，张婉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她走到床边，将花递给肖一云，说：“恭喜你出院，我可得来凑这个热闹。”
肖一云接过花，深深地吸了一口花香，笑着说：“谢谢婉婉姐，不过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晚上本来就睡得迟。”
张婉通常没有特殊情况，都会在火锅店待到打烊才走。做老板的，特别是事业才起步的老板，装也得装出一副和员工同甘共苦的做派。
况且张婉就是个实打实的实干家，在火锅店起步阶段，大多数时候都愿意自己亲力亲为，这样才能尽早发现、解决经营中的问题。
“肯定是知道今天要来接你，我昨晚提前下班了啊。”张婉笑着说。
“你们聊着，我去办手续。”刚刚已经收拾好票据的程定舟，见两人说得火热，只朝着张婉略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其实房间里，属于肖一云的东西没多少，一些日用品程定舟嫌晦气，不让带走。所以，总共收拾到一起，就只一个中号旅行袋就装完。
“你一直在望门口，等人？”张婉注意到肖一云的视线，已经不止一次有意无意地望向门口方向。
肖一云尴尬地一笑，状似无意地起身走向窗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肖一云心中一片波动，她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失常了。
“哦？看来是等的人到了。”张婉嘴角挂着微笑，对着肖一云挤眉弄眼。
张婉先一步看到走进来的贺知韩，心中对肖一云今天的表现了然，这是张婉第一次在私人场合碰见贺知韩。
“你好。”
“你好，婉姐。”贺知韩自然地朝椅子上的张婉打招呼，对于张婉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他并不诧异。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们聊。”张婉随便找个借口，避到病房外。
晨间的病房很安静，三人间里有一床的病人昨天已经出院，暂时还未收新的病人。另外一床的病人，按照往常的惯例，这个时间点该做检查。
于是乎，当宽敞的病房里，只剩下肖一云和贺知韩两人时，有种莫名的空荡静谧，四周的安静让两人的呼吸声变得分明。
“你来了。”肖一云的声音轻柔，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贺知韩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来了。”说完，还不忘低头仔细查看她还挂在胸前的右手。
“没事了，都感觉不到疼。”肖一云差点忘乎所以，没控制住去扬手臂，好在贺知韩眼疾手快，伸手按住她躁动不安的手腕。
“别动！”贺知韩厉声制止。
肖一云感受到了手腕处的凉意，是刚刚贺知韩按她时残留的触感，他的掌心干燥微凉。
“那个……”肖一云神色微敛，极力装出一副镇定自若。
“嗯？”贺知韩漫不经心的回一句，表示自己在听，顺势坐在肖一云旁边。
“你最近不是有比赛嘛，我都没上网，不知道比赛怎么样了。”
“昨天打的，输了。”贺知韩的表情已经看不出喜乐。
“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加油。”这个时候，出于本能反应都应该多少安慰几句。就像别人问你“how are you?”你会顺理成章的回一句“fine thank you,and you?”一样的道理。
“呵，一点都没新意。”贺知韩低笑。
“我以为你会很耿耿于怀呢。”
“耿耿于怀和说你没新意，并不冲突。”贺知韩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肖一云没有接话，在胡搅蛮缠这件事上，自己和贺知韩还差了段位，人要懂得避其锋芒。
“贺知韩。”良久，肖一云有些犹豫地叫了一声。
“嗯。”
肖一云坐在那儿，手指无意识地摆弄衣角，嘴唇微微动了动，话都到嘴边，却又咬住下唇，硬生生憋回去了。
贺知韩并不催促，和她一起并肩坐在病床上，两人面朝着窗子的方向。贺知韩的眼神投向窗外，光秃秃的，树叶已经掉落得差不多的大树上。
“那个……”肖一云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在为她的内心挣扎伴奏。
“我接受你说的喜欢。”一咬牙一闭眼，难以启齿的话，也没那么不好开口。
贺知韩没料到让肖一云吞吞吐吐的话是这个，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看肖一云的表情，大概免不了一番客气委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贺知韩的眼睛瞬间亮起来，脸上绽放出未经掩饰的笑意，眼睛注视肖一云，仿佛害怕一眨眼这个瞬间就会消失，如同许多个午夜醒来的梦。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水水。”贺知韩认真确认。
“是。”肖一云大大方方的迎接贺知韩炙热的视线。
贺知韩脸上是清澈而生动的喜悦，让肖一云忍不住跟着，在嘴角处晕开了一抹浅笑。
过了起初小鹿乱撞的几秒，肖一云意识到，现在是在医院，突然说这些会不会让贺知韩误会，误会是自己被他感动，临时起意的决定。
肖一云忙出声解释，说：“不是因为这几天你对我的照顾而感动，也不是因为你输比赛安慰你……是深思熟虑后的想法。”肖一云呼出一口气，眼神望向贺知韩的脸，她想观察他的表情。
贺知韩笑得春风得意，一脸无所谓，“你觉得我在乎这个吗？”
出乎意料的回答，肖一云扯扯嘴角。
“我就是一打游戏的，唯结果论，懂吗？”贺知韩在肖一云白皙的脸颊上轻轻捏一下，“我以前就说过，你的那套理论只能套住你自己，至于我，只在乎结果。所以谢谢你，水水，我现在很高兴。”
肖一云伸手去揉自己被他捏过的皮肤，害羞地垂下视线，看地上相隔不远的两双脚。就像两人现在的距离，互相靠近，相互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