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齐了，开会吧。”
会议室里的紧张气氛犹如绷紧的弦，让人感受到一种压抑和不安。
“大勇，你那边盯紧销售，时刻观察数据的变化。”
“明白。”
霍姐目光一扫，将方向转到珊珊脸上，“珊珊，你负责盯网络上的舆论，在讨论内容没扩散到公司之前，交待公关部，一切不予回应。”
“好的。”
“至于你，”霍姐凝视肖一云的方向，“去联系Nina，搞清楚事情始末，再汇报给我。”
“知道了。”肖一云不敢抬头和霍姐直视。
“肖一云，我先前有没有特意强调过版权问题很重要，你有没有认真去落实。不要仗着自己是实习生的身份，搞砸了可以随时走人，就能为所欲为。”啪！文件夹重重的摔在会议桌上，“现在不是我和你追究的时候，你自己心里有点数，多上上心。”
说完，捡起刚刚被自己用来发泄情绪的文件夹，没有更多的交代，便走出会议室。
肖一云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好多年前发表的歌曲，现在追究起版权问题来了。还不是什么实质性的铁证，就一个人在网上说些空穴来风的话，这口锅现在啪一下，盖在自己头上了。
“一云，别往心里去，霍姐估计就是想找人发泄。”挨着肖一云坐的珊珊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要安慰她。
“对啊，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根本和你没关系，就是一次人为的炒作事件罢了。”大勇也出声安慰。
“我没事，你们手上都安排了工作，不用管我。”
珊珊面露担忧，“真没事儿？”
肖一云尽量夸张地咧开嘴角，不想让他们本就忙乱的周末还要来担心自己。
“嗯，没事儿，我先走了，我去Nina家一趟。”
今天出门的时候很突然，连包都没带，只一人一手机而已。
到公司楼下时，肖一云才觉得情绪没这么压抑，她这个人即使错不在自己身上，都会反省三分的程度。何况，在会上霍姐那一通不近人情、不论对错的指责，让本就心思敏感的她，更加难以承受。
尽管内心委屈，肖一云还是深呼吸了三秒，压抑住鼻酸给眼睛带来的涩意，拨通Nina的电话。
“喂，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为了控制情绪，肖一云刻意降低音量，声音变得低沉。
“看到网上的消息了？”Nina的情绪倒是比自己平静许多。
“嗯，方便现在过来找你吗？想和你当面聊聊。”
Nina听出来女孩子今天语气里的不同，平时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发微信，语气从没像今天这样死气沉沉，她只装作不知道。
“我一会儿十点半可能会出去一趟。”
“这么晚？是有什么急事吗？”肖一云暗自猜测，晚上大半夜不得不出门的情况下，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Nina没有任何隐瞒，“去找我前男友谈谈。”
“你别冲动，等着我，我现在马上过来。”肖一云也顾不上委屈了，她生怕Nina一个冲动之下，闹出更大的新闻。
越是着急的时候，老天偏偏更爱来添乱，平时在公司楼下，招手就能打到车，今天，在这儿等了快一刻钟，一辆车也没有经过。
“下次再这么晚，你可以让我去接你。”
肖一云无端想起贺知韩的话，现在快晚上十点，如果Nina一会儿还要出门找前男友，两个女生也不太安全。
想到这个人，心中溢满的是安全感，还有无条件的信任。信任他在任何时刻，都是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的伙伴，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让肖一云心中被棉花一样的东西塞满。
拨通他的电话，快十点了，应该已经下班了，明天又是周一，大概不会耽误他吧。
“水水？”贺知韩很诧异，来不及喜悦肖一云这么晚主动给他打电话。他首先想到的是，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然绝不可能主动打电话。
“你下班了吗？”肖一云因为刚刚一直在憋眼泪，现在鼻子还有些堵，声音也瓮声瓮气。
贺知韩坐不住了，“你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肖一云刚刚并没有哭，但此刻在贺知韩心里，她已经是泪如泉涌。贺知韩很肯定，她刚刚一定是哭过，或者是想哭过。
“没什么事，就是加班太晚，打不到车。”
“定位发给我，我马上来接你。”
贺知韩知道事情远不止她轻描淡写带过几句话这么简单，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多问。
刚挂断电话，肖一云就把定位发过来。
“你找个地方坐，别在大马路边傻站着。”贺知韩回她。
贺知韩来得很快，就在肖一云刚吃完第三串关东煮的时候，他发微信说已经到了。
肖一云几步快速到路边，一辆白色的车子停在那里，周围没有其他的车。肖一云记不得他的车牌号，放眼望去，四周只有这一辆车和印象中的白色汽车最相似。
在肖一云靠近的同时，车窗玻璃被缓慢摇下。
“上来。”
肖一云打开车门，一脚迈上去。
贺知韩打量副驾驶坐着的人，她的穿着很随意，只一件白色T恤，牛仔款外套。随意到连包都没带，周身上下只有手中紧捏着的一部手机。
收回打量的视线，贺知韩发动车子。
“回学校吗？”贺知韩出声。
“不回，去这里。”将自己手机上的导航，递给正在开车的人。
“你把地址输进去。”贺知韩轻抬下颚，看向两人中间的车载导航。
肖一云的脸凑近屏幕，屏幕在黑暗里发出的白光，将她的脸色照得愈加白皙。
一路上，肖一云将事情大概经过和贺知韩说了，只不过隐去霍姐责骂自己那段。
从头到尾，贺知韩面上没有太多表情，既不显得好奇，也不对此有任何评价。偶尔回应两句，说话声音也没有太多高低起伏，他平静得和自己印象中他近来的表现不一致。
贺知韩的心里不比肖一云好受多少，从肖一云的故事里，刻意被隐去的细枝末节，他轻易就能脑补出来。所以，刚刚电话里，克制的哭腔是缘于什么，他现在已经清楚。
可他不能开口安慰，告诉她“没事的。”肖一云不喜欢自己软弱的一面展露人前，也不喜欢自己被保护起来的情绪，被人剖开。
示弱，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没事，至少，那个凡事都自己死扛的肖一云，在此刻愿意让自己成为她的退路，于自己而言，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