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楼回到家时，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的热闹喧嚣声。
肖爸肖妈房间的门关着，从底下缝隙看，屋内灯还开着，应该在等她，所以还没睡。
“爸、妈，我回来了。”
屋内传出程老师的声音，“快，洗完早点去睡，明天上午我们回奶奶家。”
“好。”应完声后，肖一云没再啰嗦，去厕所快速洗完澡，回屋睡觉。
过年期间，就是完成任务式的走亲戚，现在不像十几年前，能到串门关系的亲戚不算多。
初一肖一云去了奶奶家，初二去了舅舅家，也就是程定舟爸妈家里。
初三、初四约了随州的朋友出来小聚，时间这么一晃，就到了初五这天。
昨天晚上程定舟打电话给程老师，说今天回来吃饭，因为他初六后可能要去外地一趟。
这一趟自己都不确定需要几天，趁肖一云还在家里，走之前回来算是吃一顿团圆饭。
知道程定舟今天回来，肖爸履行自己的承诺，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鱼。
如果，他能不把肖一云叫上一起的话，将更显一家的温馨。
“爸，我能不去吗？”
肖一云回家后，如若没有必然出门的理由，是决计不会迈出房门。
出一趟门对女生来说，不仅仅是踏出房门这么简单，还要洗头，搭配衣服。
“一会儿你妈听到，又该说你了。”
肖一云回来这些天，程老师对她的忍耐程度，与日俱减，每天不念叨她十句八句就不算完整。
“我哥喜欢吃鱼，你等他回来陪你去呗。”
肖爸已经拿好买菜的购物袋，整装待发，“你哥回来不得几点了，快去换衣服，一会儿去晚了不新鲜。”
肖一云也不知为何，她爸去菜市场时，总喜欢拉着她一起。
眼看今天是犟不过去了，只得回屋去换衣服。
正月里这几天每天都有太阳，随州的温度也不似江城那般湿冷。
肖一云里面套了一件米白色卫衣，紧身牛仔裤，外面是一件宽大的棒球服外套。
因为没洗头的关系，直接戴了一顶卡其色棒球帽。
他们去的菜市场，肖一云小时候就已经在这个地方了。这么多年，周围的房子已由低矮错落的老旧小区，改造升级成了高层住宅小区。唯独这菜市场，还是老配方老味道。
市场里的摊贩，大多和肖爸是熟识，不论买不买菜，都能站着聊两句。
“老肖，又带姑娘一起买菜来了。”
“老肖，你家姑娘眼见着，就长这么大了。”
“妹妹大学毕业了吗？”
“有没有男朋友啊？”
肖一云每次跟来，都会听到类似的对话，他们不厌其烦，好像这和“你吃了吗”一样的平常。
肖爸每次都只笑呵呵，也不去一一回答对方的问题。
好在，大家只是当作拉近关系的话题，并不是真的在意答案。
所以每次肖爸呵呵，笑得憨厚时，他们也不会再追问。
肖爸在鱼摊前，认真的挑着鱼，肖一云看不懂其中的门道，干脆站得远远的。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肖一云猜应该是贺知韩，现在正好是他那边快睡觉的时候。
拿出手机，不出所料，贺知韩发的微信。
“水水，我到随州机场了。”
一句简单的行程报备。
肖一云一直没问他哪天回来，她觉得自己一旦开口问，就是无形中的催促。
“你爱吃鱼吗？”
正下飞机的贺知韩，被她这句话问得云里雾里。
这是什么新的打招呼方式吗？
“？”
肖一云莞尔，看一眼正在和鱼摊老板聊天的肖爸，他心情不错，挑到了合心意的鱼。
“就是字面意思。”
贺知韩无可无不可，“还行吧，没特别讲究。”
肖一云收起手机，蹦着到肖爸面前，“爸，再买一条呗。”
肖爸从干净的水桶里舀出一瓢清水，冲洗手上的鱼腥味。
“这条够了，家里就你哥爱吃，买多了浪费。”
肖一云凑到肖爸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肖爸面色从惊讶，到故作镇定，再到心下了然。挽起刚刚才放下的袖子，继续去鱼池里挑鱼。
“老肖，还要再买一条？”
鱼摊老板和肖爸是老熟人了，也知道他们家不是爱吃鱼的人，只偶尔过节才买一次。
“嗯，再来一条，新鲜肥美点的。”
肖一云见肖爸的背影，眼睛突然涌上些酸涩，她好像有一点理解，别人所说的，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不论父母情愿与否。
她现在不就是在长大吗，她的世界里，以前除了爸爸、哥哥，没有其他男人。
随着长大，她的世界会出现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而在爸爸的世界里，她永远是第一且唯一。
“爸，我过去打个电话。”
肖一云走到一边去，拨通贺知韩的电话。
“喂，我还怕你没起床。”接通后，贺知韩先开口。
肖一云能听电话里，机场广播不时发出播报信息的声音。
“我陪我爸在菜市场买菜呢。”
“难为你，起个大早还得出门。”和肖一云在一起的这半年，贺知韩已经熟知她的脾气。
“小贺，你这几天住哪里？”
“怎么？你来想办法？”贺知韩早已定好酒店，现在只是随口逗逗她而已。
“我想办法？那你去睡桥底下吧。”肖一云呛他。
“狠心的姑娘，”贺知韩指尖拧了拧眉心，强打起精神。“已经定好酒店了。”
“你把酒店地址发我，一会儿我来找你。”
贺知韩本打算回酒店，稍微休息一下再去找肖一云，没料到她这么急切。
“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吧，时间正好可以吃个午饭。”贺知韩看了眼腕上的时间。
“到我的地盘了，午饭肯定我来解决，你把酒店地址给我，一会儿酒店见。”
见肖一云坚持，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疲惫，是该先回酒店，好好洗个澡，再换身衣服。
出了机场，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往酒店赶。
他不知道肖一云的家具体住在哪，定酒店选择的地方在他们以前的高中附近，心里估摸着，应该离她家也不远。
到酒店时，肖一云已经等在大堂了。
贺知韩推开酒店玻璃大门的第一时间，就看到面对着门口沙发上的肖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