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知韩打算放弃时，电话被接起。
程定舟语气是毫不掩藏的坏，半夜被连环call，换谁来都讨不到好脸色。
“谁啊？”
显然是没有睁眼，就接起了电话。
“是我，贺知韩。”
程定舟顿了顿心神，睁眼坐起身。
“什么事？”语气里已经没有被扰清梦的不耐烦。
“她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
话里话外，没有任何人称指代，但两人心中都很清楚，对方话里的意思。
“严重吗？哪家医院。”
程定舟已经翻身下床，将手机语音切换作免提模式。一边换衣服，一边将柜子里的衣服从衣架上取下。
“你先别急，正在检查，我就是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废话，这么重要的事，肯定得和自己说啊。不然怎的，还想着瞒住家里人。
“伤哪里了？我现在出门，赶明早最早一班飞机过来。”程定舟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后脑，手臂骨折。”
“这么严重？！”
“她肯定不愿意我告诉你。”贺知韩无奈地说道。
程定舟秒懂他的意思，说：“我有办法，不会牵连到你。”
“行吧，一会儿把医院发给你。”
“谢谢。”
这声谢谢，是程定舟出自内心的真诚感谢。他当下竟然很庆幸，在陌生的城市，有一个人出自真心对待自己的妹妹。并且，这份真心，还包括，对于她家人的尊重和体谅。
程定舟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想着这次应该短时间回不来，也不知道她的伤需要住院多久。犹豫再三，打开行李箱，又胡乱塞进去几件衣服。
一切搞定后，在手机上查看明天一早的航班信息，最早一班到江城的飞机，是早上6:55。
还有差不多两小时的时间可以休息，程定舟干脆就在沙发上将就一会儿，衣服也不脱了。
抵达江城时，才早上9点，程定舟给学校打电话请假。如实将自己家里的情况告知年级领导，体育老师在请假方面，领导都挺爽快。
未出机场，就在大厅里的星巴克，程定舟给肖一云打电话。
很显然，肖一云现在的状况接不了电话，电话连着响了好几声都无人接听。程定舟丝毫不在意，在手机上查找离医院比较近的酒店，一切都准备好后，才从机场离开。
先去订好的酒店休息一会儿，估算好时间，直接去医院。
医院这边，早上各科室都上班，肖一云也从急诊转到相应所属的科室。
昨晚已经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今早医生在原有检查基础上，新开了几样针对脑部的项目。
肖一云的右手手臂骨折，急诊室已经帮她上药包扎，现在她的右手打着石膏，完全不能动弹。
护士来到肖一云病床前，通知他们检查时间已经到了。
“家属，帮忙把她抬到这上面。”护士推了担架床进来，正欲上手搬在床上躺着的人。
“不用帮忙，我自己来。”
贺知韩害怕护士的动作牵扯到肖一云的手臂，从床尾绕到担架床一侧，轻轻将人抱起，放在担架上。
“我们现在去做检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告诉医生。”贺知韩低头看着躺在担架上的人。
肖一云朝他眨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现在尽量少开口说话，说话动静太大的时候，脑袋会偶尔犯晕。
和护士一道，推着肖一云出病房，轮到检查时，家属只得在走廊上等着。
贺知韩在走廊的椅子上坐着，难得的他现在很想抽支烟，昨晚一整晚他的心都悬着，一秒不敢走神，现在精神有些不济。
他生怕自己睡着了肖一云突然头又晕得厉害，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她翻身压着右手手臂。他只能坐在她床边，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看她不安稳的睡姿，看她睡着后仍未舒展的眉眼。
不知道检查几时能结束，他不敢走开，只得用意志熬着。
检查室门打开，贺知韩迎上去。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转脑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就是动的时候有点恶心。”
这是肖一云自昨晚以来，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医生见家属进来，和家属简单交代了患者情况：“后脑的伤口不大，每天让护士换药。另外就是有点脑震荡，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这个时间视后续恢复情况而定。这段时间注意休息，避免刺激性物质，像是咖啡、烟草这类。现阶段，患者可能会感觉头晕恶心，这些都是正常的，但是一旦这种情况频繁和感觉无法忍受的时候，一定要找医生。”
“谢谢医生。”贺知韩对医生点头道谢。
“其他的注意事项，护士会和你们详细介绍。”
“好的。”
医生的工作安排可谓十分密集，在患者看来天大的病情，在医生那儿，不过是数十数百个患者中的一位。把肖一云的病情和家属交代后，后面还有患者排着队等着。
回到病房后，贺知韩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将人抱起，而后放在床上。为了最大程度减少晃动，贺知韩感觉自己的四肢僵硬，现在的姿势一定非常滑稽。
“我的手机呢？”肖一云声音很小，害怕贺知韩听不见，说话时，她拉住他的衣角。
贺知韩蹲下身，让自己的头和肖一云保持差不多高度。
“你现在不能看手机。”
“那你帮我请下假。”
说到这个，贺知韩的脸色有些臭，她的那破工作，整天加班不说，这下连人都住进医院，也没见人关心，还要让她主动请假。
虽是心里很不待见她公司的作风，贺知韩手上却只能乖乖地掏出她的手机。她昨晚进医院后，手机就一直被贺知韩收着。
“你手机有未接，还好几个。”
“先不管，你打开我的微信，找一个叫陈巧的。”
贺知韩将手机滑到人脸识别，放在她面前，解锁，找到微信里她说的那个人。
“怎么发？”
“你就说我生病住院了，让她帮我请几天假。”
“行，我知道了，你别说话了。”
肖一云说话吃力的模样，贺知韩看了心揪得紧，哪里忍心让她继续说。
肖一云：“陈巧，你好。肖一云需要住院一周，麻烦你帮她请假。”
编辑的微信，和肖一云平日里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让别人一看就能看出不是本人。而请假原因，他并没像肖一云交代那样，说是因为生病。明明就是因为公司的事，才住院受伤，凭什么什么事都自己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