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完，也将肖一云出院后的住宿问题敲定。贺知韩主动承担起搬家的义务，程定舟对此没什么好客气的，尽情享受间接支配贺知韩的快感。
程定舟对住院期间的护工阿姨挺满意的，乐观健谈，又很懂分寸。他打电话问阿姨的时间安排，正巧这几天没有接新活儿，程定舟便说定，让阿姨去张婉家，照顾肖一云的生活为主，再顺道做一些日常家务。
“哥，你机票定了吗？什么时候走？”明天就是周一，程定舟该回去上班了，他的工作虽然请假方便，也不好一次性请假太久。
“晚上就走。”
“哦。”肖一云眼底是掩不住的低落，程定舟陪了她一周，突然要走，她打内心里是舍不得的。
不管平时嘴上两人你来我往，谁也占不了谁便宜。这会儿，分别在即，心中涌现的落寞和难过，做不得假。
“我得回去赚钱啊，不然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明星周边，演唱会门票，谁偷偷给你钱买。”程定舟故意说些轻松的话，想把肖一云拉出自己低落的情绪漩涡里。
“知道，那你下个月给我五千块，我要去泰州看演唱会。”肖一云认真说道。
关于钱的问题，兄妹俩都有自己的平衡点。肖一云会时不时给自己哥花钱买鞋、买球，和一些乱七八糟男生的东西。程定舟则会想方设法给肖一云钱，让她自己买喜欢的东西，他的理论就是只要钱给够了，她妹妹就不会受其他人物质方面的诱惑。
程定舟从不会计算，自己给肖一云花了多少钱，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就像自己小时候，出去玩时，看到喜欢的玩具不敢开口问姑姑姑父要。
那时候，姑父怎么说的。
他说：“小舟，以后想要什么就给姑父说，你和妹妹一样，都是家里最宝贝的孩子，妹妹有的，你也应该有一份。”
现在，轮到自己对肖一云说：“想要什么，只管给哥说，只要花钱能办到的，哥分分钟给你摆平。”
思绪不知不觉间，竟飘这么远，程定舟定定心神，夸张地说：“五千，这么多，快我小两个月工资了。”
这话是玩笑话，也是真话。程定舟当老师工资确实挺微薄，不过奈何他家底厚，有自己的投资手段。
张婉开口，打破这几天她难得一见的兄妹和乐场面，说：“晚上几点，到时候送你去机场。”
张婉这话本意是再正常不过的，程定舟这趟行程本就来去匆匆，说是呆了一周，可这一周每天都在医院忙上忙下，没得停歇。他在江城人生地不熟，自己勉强作为朋友，送一送是人之常情。
“开车比较方便。”张婉认真道。
“谢谢。”程定舟道谢。
“你还得回酒店收拾东西吧，我先把你放回酒店，再送水水回学校。送完她返回时，去酒店接你，我们直接去机场。”
张婉习惯性地安排兄妹俩的行程，她的职业病没受控制，发挥得淋漓尽致。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越俎代庖，张婉停下来顿了顿，想说些什么。
程定舟看出张婉的难堪，主动开口：“安排得很妥当，听你的。”
肖一云就更没有异议，自己反正是不重要的那个，随便他俩怎么安排，自己安心当一个挂件就好。
“那我下楼去交代几句，你们在这儿等下。”张婉说着，出了包间门。
张婉走后，程定舟瞬间成为了那个多余的人，他丝毫不在意，反倒觉得理所当然。
“你们要说啥就说，不用管我，我也不可能回避的。”说完，程定舟走到桌子对面的小沙发上坐下，半个身子倚靠在上面。用手撑着脑袋，眼睛微闭，是累极了的样子。
看他疲惫的样子，肖一云心跟着一颤，程定舟总是懂怎么让自己示弱心疼的。
“我一会儿就得走了，赛程紧张，俱乐部最近都不放假。”贺知韩将肖一云的样子尽收眼底，知道她在难受。
不是想和程定舟争风吃醋，只是单纯不想肖一云难受自责，所以才及时开口，打住肖一云即将展开的联想。
“哦，比赛重要，专心训练。”肖一云的思绪被成功拉回，她了解贺知韩的工作性质。在考虑和贺知韩试一试的时候，就已经发自内心接受他注定比别人少很多时间的陪伴。
学会互相尊重是一段关系开始的基础，学会互相体谅才是一段关系持久的条件。
“没别的了吗？”贺知韩挑眉，盯着眼前善解人意的人。
肖一云也回盯着他，不明所以，眼中的疑惑逗笑贺知韩。贺知韩只觉得她怎么这么可爱，这么惹人爱。
“下次比赛什么时候？”肖一云问。
“下周三，还有三天。”贺知韩低头，注意到肖一云松散的鞋带。
“那到时候我去现场看。”这是肖一云第一次主动说要去现场看比赛。
贺知韩俯身往桌下去，肖一云被吓一跳，身子往后。
“别动，鞋带松了。”贺知韩的手握住肖一云的脚踝，让她不要乱动。见她安分后，修长好看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散落的鞋带之间，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个整齐的结。
“人多的话不用来的，与这个相比，我更在意你的安全。”轻轻地拍了拍肖一云的鞋子，示意她已经系好，然后起身。
这是贺知韩的心里话，肖一云的手臂还没完全恢复，他担心她出门在哪里碰到磕到。与她的身体相比，别的东西都不值一提。
“再说吧。”肖一云动动自己的脚，观察刚刚贺知韩帮她系的鞋带。
不是程定舟有意偷听他们的对话，只是在同一间屋内，他想刻意不去听都难。恰巧，两人说话完全没有避着点的意思，都不把他当人。
就在程定舟快坚持不住之际，张婉如天神下凡，敲门进来。
“我这边好了，可以走了。”
“你可来了。”程定舟对张婉说道，眼睛却是时不时飘向肖一云的方向。
张婉了然，跟着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