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睡觉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他们没有吃午饭，现在直奔张婉火锅店。
在车上，依旧是贺知韩开车，肖一云这次没坐在副驾上，而是在后座和她哥黏在一起。
“哥，你打算就这么空着手去？”肖一云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瞥一眼程定舟。
程定舟被她说得，竟生出几分心虚，觉得自己的行为确有不妥。
双手环在胸前，一副“你继续说”的架势，盯着肖一云。
肖一云顺着自己的话茬：“你想想看，你这是来到人家的主场做客，哪有客人空着手的，是吧？”
“你不也空着手吗？”程定舟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孩子绕进去了。
肖一云啧啧两声，“我不一样，我每天在婉婉姐跟前晃，不是客人。而你，我亲爱的哥哥，你就不一样，你是从随州来的客人。”
程定舟被肖一云的厚脸皮打败，她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厚颜无耻了。
“合着，就我一个外人呗。”程定舟并不是不想给张婉买点什么礼物，只是在肖一云面前，嘴上绝不可能认输。
“什么礼物不礼物，不过都是心意罢了，程哥只要心意到了，买不买礼物都无所谓的。”正在开车的贺知韩，适时地添一把火。
贺知韩可太了解肖一云的心思了，见兄妹俩为了嘴上争个输赢，难免坏了肖一云的事。自己出言推一把，给大舅哥一个台阶下，皆大欢喜。
“买什么，你给参考一下。”程定舟接下这个梯子，顺势下来，不忘问肖一云意见。
肖一云手抵下巴，做出认真思考状，“花，买花吧，不贵重又显心意。”
程定舟将质疑写在脸上，一时弄不清楚，她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下套的。
“我觉得水水的主意不错，拿不准送什么时，买花最保险。”贺知韩认真道，程定舟本是持怀疑态度，但贺知韩认真的语气，让这话添了几分真实。
肖一云隐隐兴奋，“小贺，美食街外面不是有商场吗，一会儿把车停在那边，我陪我哥去选一束最……最最漂亮的花。”
“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人在意当事人的想法，一拍即合，就此决定好了。
商场门口就有一间很大的花店，贺知韩将车停在路边，“我就在车上等你们。”
肖一云走在前面，推开花店的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混合了各种花香的味道。她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东瞧瞧西看看，觉得每一个品种都好看。
“看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那谁没给你送过花？”
肖一云之前没在意过这些，这会儿突然被程定舟这么一说，有种被踩到痛脚的感觉。
“我自己不会买吗？”朝程定舟轻哼一声，继续去看五颜六色的花束。
“两位想买花送什么人呢？”店员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肖一云装作没听见，低着头去嗅跟前这盆百合，浓郁的香气。
“朋友。”程定舟开口道。
“朋友的话，可以选择向日葵、绣球、郁金香、黄玫瑰，这些花通常都能象征友谊。”店员耐心地和程定舟讲解，不同的花，代表什么意思。
“玫瑰吧，就黄色玫瑰。”肖一云给出自己的建议。
都是玫瑰，今天能送黄色的，改天就能送红色的。
“听她的，帮我包一束。”
出门时，程定舟手上，多了一束包得精美的黄玫瑰。
“这么快就买好了？”贺知韩看一眼程定舟手上的花，再去看一眼笑得比花还灿烂的肖一云，有些无奈地摇头。
抵达张婉店里时，经理首先看到了肖一云，“肖小姐，你来了，老板留好位置了。”
经理不着痕迹地看一眼程定舟，这人有些眼熟，可就是记不起在哪见过。
“不用招呼我们，我们自己上去。”肖一云一脚迈进店里。
在收银台后理账的张婉，一抬头便看见来人，肖一云打前头，还有紧随其后，好久不见的程定舟。
保持得良好的身材，即使在冬天，穿着厚重的外衣，身型轮廓依旧出类拔萃。
他手中还捧着一束花，看得出这个动作让他不甚自在，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别扭。
“以为你们还有一会儿才来呢。”张婉招呼着肖一云，视线一瞥而过，在程定舟身上带过。
肖一云偷偷拽了一下程定舟的衣角，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眉飞色舞。
“你好，张婉，好久不见。”程定舟拂开肖一云拽着自己的手，尽量自然地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张婉，“新年快乐。”
他实在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只得憋出一句还算是应景的“新年快乐”。
张婉接过鲜花，捧在怀里，“谢谢，新年快乐。”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尴尬，似乎对于这样的处境有些措手不及。然而，在闪烁的目光深处，又分明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和程定舟有短暂的视线交汇，只一瞬，又都迅速离开。
张婉深知，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失常了，她想去探究到底问题出在何处，可心里那一闪而过的异样，快得让她根本抓不住。
“上楼去吧，咱几个难得坐下来一起吃饭。”张婉恢复镇定，只是手上还愣愣的捧着那束黄色的玫瑰。
利用上楼的几步路，张婉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推开包间的门，看似随意地把手中的花放在一旁茶几上。
包房内，四人围坐在一张圆形的桌旁，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烘托出一片温馨。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火锅菜品，还象征性地在每个人的位置上放了一瓶啤酒。
“今天日子特殊，想着大家兴许都高兴，意思一下。”张婉解释着，她虽然整天忙于各种应酬，可一年到头，真正毫无目的地喝口酒，这样的机会不多。
火锅里的汤底翻滚着，各种食材在锅里跳跃，香气四溢。
贺知韩脱掉自己的黑色羊绒大衣，随意地搁在椅背上，他里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袖子卷起到肘部，显得随性又不失风度。
他细心地为肖一云剥着虾，将去壳的虾仁放入她的碗中，脱壳的虾肉白里透红，一只一只垒在碗里，直到快装不下。
这才作罢，取过服务员刚刚放在桌上的热毛巾，仔细的将手指擦干净。
正在吃虾的肖一云，顺手拿起手边的啤酒罐，刚想拉开拉环。
“不许喝酒！”
“你别喝酒！”
程定舟和贺知韩的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程定舟不容商量的专断，后者是贺知韩带些商量语气的劝说。
肖一云碰到易拉罐的手指，像触电般顿住，无辜的眼神看向贺知韩。
贺知韩伸手过去，没收她的啤酒，给她换上一杯温热的豆奶。
“喝这个。”
肖一云没再执着，她只是想喝口水，对于喝酒这件事，她并不感兴趣。
“她一沾酒就罪。”程定舟淡淡开口，是在和张婉解释。
说完，拿起自己手边的啤酒，在张婉的酒瓶上轻轻一碰，微微仰头，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
张婉盯着他看了两秒，微笑地端起自己的酒瓶，动作优雅利落。
“那就意思一下，祝大家都新年快乐。”
视线在桌上一一扫过，带着毫无防备的笑意，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