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早看出来李二牛和花寡妇的小九九。
饶是一开始想很生气这对狗男女往自己身上打歪主意，这会儿看到李二牛被女神抛弃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还是觉得……
非常高兴！
狗咬狗一嘴毛。
花寡妇自作孽惹得原身上门找茬，她害得原身小命呜呼，代价只是花了脸，有什么可不满的？
非要挑唆姘头来报复，嫌自己日子过得太清闲，脑子有病。
花寡妇并无不忍，撇开头不看李二牛伤心失望的眼神。
“村长，李二牛蓄谋伤人在先，又污蔑我的清白，你可要严惩他！”
村长深深看了她一眼，走到李二牛面前，语气沉重。
“二牛，你大哥腿脚不便，你跟家里的顶梁柱没什么区别，你有父母和年幼的孩子，为什么要犯这种糊涂？”
红着眼瞪花寡妇的人终于收回视线，流下眼泪。
“我同情你，但没办法，你一个人做了这一切，”一个人仨字，村长加重了语气，“我身为村长，不能无视国法族规放过你。明日，我送你去见官。”
李二牛怕了，抱住村长的腿求饶。
什么花寡妇？
见鬼去吧！
他不能让父母孩子成为全村的笑柄，往后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花寡妇如何在他面前说江明月的坏话，如何暗示他帮她出头，如何许诺他好处，把帕子送给他，全部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人群哗然。
竟然是花寡妇挑唆的，她刚刚还把自己撇了个干干净净。
花寡妇跌坐在地。
此时一个骂声在人群中炸起：“花小翠！老娘真是瞎了眼讨你回来给大强当媳妇，亏老娘以为你是个贞烈的，花点粮食养你也没说过啥！你个贱人！对得起我们家？”
花寡妇的婆婆原还想挤进来打一顿解气，但动弹不得，只好原地开骂。
村长摇摇头。
一群脑子不清醒的。
“李二牛，你对不起宗奇媳妇在先，要怎么补偿你自己跟他们商量，若是人家不肯原谅你，你就老老实实见官坐牢去吧。”
他扭头看花寡妇。
“教唆伤人，心肠歹毒。大强娘，这是你们的家事，你把她带回去，自行处置吧。”
断完官司，人群便散了。
这一通闹剧下来，饭菜早就凉透了。
草草吃完饭，小孙子扒着村长的腿，满脸好奇。
“阿爷，为什么不送二牛叔去见官，你不是老说做犯了错就要去衙门挨板子吗？”
村长默默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这年头但凡去报官的，交钱不说还要先挨一顿板子，非大案一般人不去县衙。
都是一个宗族的人，能私了的自然私了更便利。
坏人得到教训，事主得到赔偿，知错能改，总要给人改过的机会。”
小孙子似懂非懂，转头就被麦芽糖吸引走了。
村长还想深沉一会儿，被老妻催着熄灯睡觉。
瞎坐着喂蚊子还费灯油，什么毛病。
李二牛则是跟在江明月几人身后，一路到了李家院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表弟，弟媳，是我脑子不清醒，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怎么罚我我都认了！”
李宗奇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赶紧躲开。
江明月双手抱胸，挑了挑眉：“我不吃苦肉计这一套，你是不是真心悔过我不在乎，但是你让我受了惊吓，必须赔偿。”
李二牛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我的条件，第一个，秋收过后，赔我们两百斤粮食。第二个，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两百斤粮食……
若是给了，家里过冬的粮食可能不够。
罢了，大不了去找些短工做活，想办法撑过去。
他略显为难地应下了。
孙玉兰搭在窗台上往外看，低声嘟囔：“等什么秋收后！现在就让他给啊！”
迟则生变。
到时候李二牛说收成不好赖账，跑到村长面前卖惨怎么办？
但她现在没胆子跟江明月呛声，只能自己憋着。
李宗富看完全程，默默回屋躺下。
等大哥摸进来躺他旁边了，冷不丁冒出一句：“哥，你不奇怪吗？大嫂以前就是个普通妇人，咋突然间跟变了个人似的，身手还那么厉害。”
李宗奇一巴掌拍到他脸上，“闭嘴吧你，赶紧睡觉。”
但李宗富不想稀里糊涂放任家里这么怪下去。
“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
李宗奇叹口气：“你非要问个明白？”
“对。”
“你要我怎么说，她在花寡妇那受刺激又伤了脑子，看着清醒其实人已经疯了。”
“什么？”李宗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语出惊人的李宗奇心塞地摸着自己冒出一层小毛茬的脑袋。
“她疯了，所以动不动发火，性情大变，谁都敢打谁都敢怼。而且她心里最怨的就是我变心，看我被搞得多惨！”
李宗富拍拍大哥的肩膀。
至于力气为什么那么大。
村里曾经那个疯子几乎成了好些老一辈人的心理阴影，还当恐怖故事来教小孩子。
李宗富再也不好奇了。
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家。
次日一早天不亮，他蹑手蹑脚爬起来，趁那个疯子魔头还没安排活儿，赶紧麻溜回镇上。
一出门，跟打算去晨练的江明月对上眼。
“哟，二弟今天居然起这么早。”
李宗富喉头干涩，咽了口唾沫，挤出个笑容：“我就是起来放个水，大嫂你接着忙。”
江明月走出两步，想起什么又回过头来。
“对了二弟，醒都醒了，去完茅厕跟我走一趟。”
李宗富双腿开始不明显的颤抖。
“走一趟，去干啥啊？”
颤抖的不止是腿。
“做磨盘。听李宗奇说，你以前还给石匠当过一小段时间学徒，勉勉强强也算懂点技术。”
李荷花前段时间说需要个磨盘，江明月打听了下价格，贵，还不如自己做。
“其、其实……”
“石料我已经找好了，你先跟我去运回来。走吧。”
江明月有些不耐烦。
咋干个活儿还唧唧歪歪的。
李宗富心脏一抖，嘴巴不受控制的吐出两个字。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