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敬酒寒暄,聊了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后,杜峰切入正题。
“如今江娘子有意在咱们镇推广北方的土床,想让镇上的富户们享受下这稀奇玩意儿,需要个门路。
不知白老板是否能搭上线?”
土床?
白七倒是听说过这东西,但没亲眼见过。
他冬天不缺取暖的手段。
但人都找上门来,而且还证明他当初看走眼了,错把珍珠当鱼目,浪费了收服这种人才的大好机会。
再推拒,那连朋友都做不成,更差一点,只能当敌人。
这种宝贝疙瘩放过,不是白七的行事风格。
于是,他笑起来。
“这有何难。江娘子想要的,在下会尽全力助你得到。”
三人在包厢商议大半天。
离开时,江明月在门口看见了老熟人。
刘醒微微颔首:“江娘子,好久不见。”
“多谢你上次救了荷花,一直没正式道谢,是我们失礼。今天太突然了没准备,下次我带上谢礼。”
江明月觉得这人不错。
可以试着结交一下。
刘醒感受到她释放的善意,有些受宠若惊。
今天老板突然点名要带自己出来办事,其他人已经在猜测他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可以预见,往上爬的梯子已经垫在了自己脚下。
不过救了个认识的人而已,他得到的比付出的多的多。
“江娘子客气了。”
刘醒看她离去的背影,颇为惊奇。
这位果然非池中之物。
不过短短数月,就让老板自打脸放下身段主动结交。
白七和杜峰自然没错过他和江明月的谈话。
“刘醒,今儿个起你就不要去外边收账了,跟在我身边办事吧。”
白七随口道。
刘醒单膝跪地:“是!多谢老板赏识,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为老板分忧!”
……
工期即将结束。
周氏最终还是没能让娘家人也沾上光。
“都怨你,都怨你!”
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婆婆和丈夫都不会对自己动手,再加上怀了孩子后情绪波动太大,周氏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李丰仓拳打脚踢。
李丰仓在兄弟那里丢了面子,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但周氏的胎似乎不太稳,老是喊肚子疼,躺在床上不干活哼哼唧唧。
他只能躲开,躲不开的就忍着。
周氏打不到人,更生气了。
一脚踢开脚边的小木凳。
不成想,木凳砸到提着篮子的温氏腿上,温氏一下没站稳,摔到地上。
“啊!”
温氏只觉得一阵疼痛从肚子蔓延开,有水从下身流出来。
她没有生产经验,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被疼痛和恐慌占据了全部心神。
赵氏正在做晚饭,听见大儿媳的叫声,探头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她儿媳妇坐在地上,羊水已经破了,沾湿了裙子。
周氏楞在旁边,满脸心虚。
赵氏此时顾不得算账。
“宗福,跟我一起扶着你媳妇去床上躺着!
宗禄,去找刘阿婆!说你大嫂要生了,快去!”
兵荒马乱。
温氏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
刘阿婆仔细摸她的肚子,又掀开裙子看:“别怕,跟着呼吸用力。”
温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只有剧痛如此真实,耳边还有人一直在念叨“用力”。
刘阿婆感觉她快要没力气了,“去弄碗糖水蛋来给她喝,孩子还没出来,得补点力气。”
赵氏赶紧去办。
卢老太太在外头焦心地等待。
这可是她的第一个重孙!
要是孩子和大人有个什么意外,她绝对饶不了周氏。
这头的惨叫太过凄惨,李宗宝趴在墙根听了一会儿,没听出来是谁在挨打。
“想不到祖母这么凶,不知道在揍谁,哭得真惨。”
小茵见多识广,搂着威武大王摇摇头:
“小叔叔,是有人在生宝宝。”
她以前听见隔壁的堂嫂也是惨叫了一天一夜,她都听累了,堂嫂还在叫。
后来堂嫂的肚子就扁了,成天抱着个丑巴巴的小孩子,大家还都要夸长得好看。
小茵不解,但娘不许她多说。
虽然意外早产,但温氏的生产还算顺利。
孩子胎位正,就是生得慢了些,让娘多遭了半天的罪。
孙玉兰听说隔壁的赵氏有孙子了,撇撇嘴,心里直冒酸水。
跟江明月说了一声,她提着一篮子鸡蛋过去看温氏。
没想到,一进院子给她来了个大惊喜。
周氏跪在墙根,旁边就是猪圈,被臭气熏得满脸菜色,想吐不敢吐,想走不能走,憋屈到家了。
“哟,这不是老三媳妇吗?咋在猪圈边上跪着,味道多难闻啊。”
孙玉兰走近了些,装模作样用袖子捂住鼻子,眼里的幸灾乐祸都快冒出来了。
周氏有气无力瞪了她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娘也真是的,每次你闯祸都罚得不痛不痒,要我说,在猪圈边罚跪算什么。该跪到外头路上去,叫大家伙好好督促你改正。”
周氏眉心一皱,显然被气到了,正欲开口还击,那股欲仙欲死的臭味又往嘴巴鼻子里钻。
想吐的欲望占据上风。
但她不敢吐。
婆婆说就算吐了也必须跪满半个时辰。
不准挪地方。
那岂不是要跪在自己的呕吐物里,闻两种臭味?
周氏从来没有这么拼命地忍耐过自己的欲望。
心理生理都难受,整个人蔫得堪比地里快枯死的小白菜。
至于孙玉兰?
等她恢复了,再好好算算账。
卢老太太忍不住制止孙玉兰:“老二媳妇,闭嘴吧你。”
一个二个就爱拱火,唯恐天下不乱。
“娘,我可是提着鸡蛋上门看宗福媳妇的,你说我干啥?”
孙玉兰昂首挺胸,满满一篮子鸡蛋,只送个隔房的晚辈媳妇,算大手笔了。
赵氏笑着接过:“多谢了。”
“孩子呢?”
赵氏领着孙玉兰进屋,把小小的一团婴儿抱过来给她看。
刚出生的孩子实在好看不到哪里去。
皱巴巴的红色皮肤,眼睛睁不开,像个小猴子。
“这眉眼像他娘。”孙玉兰观察一会儿,得出结论。
小孩子似乎感受到什么,在襁褓里扭动着脖子和手脚。
“真小,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起了个小名,叫小虎。”
孙玉兰伸出手指去碰虎子的小手,不成想被他攥住。
那柔软的手感让她有些失神。
她啥时候能抱上自己的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