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水晶镜是何物？”
老夫人从未听说过这等物件。
马文莽亲自端着小小的锦盒，走到祖母身边，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轻轻打开盒子。
一副晶莹剔透似冰晶的小巧琉璃片静静躺在盒中。
那琉璃片镶嵌在金丝框上，精致可爱。
老夫人一见这稀罕物件便欢喜：“莽儿有心了。”
马文莽得意一笑：“祖母，这水晶镜可不止好看，还实用，您将这镜片举到眼前试试？”
老夫人拿起那金丝框的手柄，将两片水晶放到眼前。
身前原本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大致颜色轮廓的孙儿突然变得清晰可见。
老夫人惊喜道：“我能看清近处了！”
马文莽解释：
“孙儿知道祖母一直忧心于双目难以视物，派人四处搜罗打探，在一胡商处偶然得到了这宝贝，那胡商说水晶镜可以帮助上了年纪视物困难的人改善病症，孙儿便设法买来献给祖母。”
老夫人欣慰得连声夸赞：“好孩子，好孩子。”
前来贺寿的宾客们瞧着水晶镜这稀罕物件，啧啧称奇：
“五少爷可真厉害，连这样的宝物也能给老夫人寻来，孝心可鉴啊！”
“我家祖父祖母上了年纪也眼神不好，若是能有这样一对水晶镜，肯定能恢复年轻时的视力。”
“五少爷有心了，不枉老夫人平日里对他极为宠爱。”
三老爷和夫人挺直腰板，很是骄傲。
他们夫妻俩没什么才华能力，只能在马家不重要的一点产业里混日子。
但自己儿子争气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要能讨到老夫人欢心，就算最后大房继承家业，他们三房也绝对不会吃亏！
大房面色微变。
长子长孙的风头就这样被老三的儿子抢了，虽说动摇不了他们长房的地位，风头全被抢光也让人颇感丢脸。
大房夫人不着痕迹地看了眼五房的老八，见他表情还算镇定，唇边勾起一丝冷笑。
这些年她惯着老八，诱导老八和老五互相争斗，大房坐收渔翁之利。
但最近老五似乎突然开了窍，手段了得，老八几次三番落到下风。
再这样下去，老八就没用了。
其他几房没有出彩的子嗣能跟老五对抗，总有一天会威胁到她儿子将来的地位和财产。
大夫人指甲扣紧掌心，深深掐出指痕，面上却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马文才的娘冯氏轻轻拽了下儿子，“你的寿礼没问题吧？”
“放心吧娘，”马文才咬牙，“儿子都准备好了。”
嘴上说着，心里却恨得牙痒痒。
该死的马文莽，自己寻了个稀罕物件，还要着人毁了他的寿礼，可恶至极！
等着瞧吧！
水晶镜太过出彩，老夫人爱不释手，直接便拿着用了。
后头几个孙子孙女的礼物虽然也是精心准备，在马文莽的对比下显得逊色太多。
轮到马文才了，马文莽送过去一个轻蔑的眼神。
“认输吧。”他用口型道。
马文才看都不看他一眼，上前磕头拜寿，随即说道：
“孙儿知晓祖母素有腿疾，一到冬日便疼痛难忍，所以特意寻了个温泉别院送给祖母，希望祖母能不受病痛困扰。”
温泉老夫人曾经泡过，能短暂缓解疼痛，其他再无多大效果。
毕竟人不能一直泡在温泉里。
但老八有这份孝心也算难得。
“好孩子，你有心了。”老夫人夸了两句。
马文莽眼里的嘲讽几乎化为实质。
就这点东西也敢和我争？
马文才继续道：“祖母，那温泉别院正屋，特意修了炕给祖母享用。只要在炕洞里生火，炕面就会发热，人睡在上面暖而不烫。”
老夫人这才起了兴致。
“你是说，那个炕，是张能发热的床？”
“正是。”
世上还有能发热的床？
众人议论纷纷。
马文莽眉心微蹙。
他不是已经派人悄悄毁掉了那个炕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莫非下人查探的时候漏了消息，老八还留了后手？
但此时再采取行动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是个暖床而已，他的水晶镜才是独一无二的，马文才那家伙抢不了他的风头。
这时，大夫人突然笑道：
“水晶镜的神奇之处，大家已经见识过了。老八准备的炕大家若是无缘得见，岂不遗憾？
母亲，左右时辰还早，不如让老八带着我们和诸位宾客去见识见识？”
这番话说到了老夫人的心坎里。
老夫人上了年纪，好面子，虚荣。
众人对水晶镜的艳羡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眼下这炕要是藏着掖着，不能让别人羡慕吹捧她，她心里难受。
但自己提出来未免有些跌份。
长媳虽然心思深沉，但有时候也颇合她心意。
温泉别院不远。
众人乘马车前往，门口等着派寿桃和赏钱的百姓们纷纷给老夫人祝寿说吉祥话。
这等排场在整个镇上是数一数二的罕见。
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对一手操办寿宴的长媳更是满意。
不过半刻钟的功夫，那温泉别院就到了。
院中花园种满各式梅花，此时几株腊梅已经开满枝头，浅浅送香。
“祖母，知晓您要过来，这腊梅竟提前盛开欢迎您呢。”冯氏凑在婆母身边，不敢落后地为儿子造势。
其他人也跟着拍马屁。
老夫人对别院的景致很是满意。
这会儿看到那几株盛放的腊梅，笑意更深。
到了主屋，提前得了消息的下人已经将火生好了，此时铺了锦缎褥子和狐皮毛毯的炕面看起来富丽堂皇。
众人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室内略高的温度。
“屋里比外头暖和好多。”
“炕这么大！岂不是既能睡觉也能玩乐？”
马文才搀扶着祖母上前，“祖母，您坐上去试试。”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炕的温度。
老夫人颤巍巍坐上去，身子与炕贴合的地方暖意骤生，格外舒坦。
多坐一会儿，那股暖意似乎驱走了骨头缝里的寒意，比泡在温泉里还熨帖。
老夫人没说话，但坐着不起来。
看那舒坦享受的表情，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夫人上前摸了摸，艳羡道：“母亲有福了，孙儿们费力为您寻到这等好物，您今年不必回老家能过一个暖冬了。”
马文才解说：“炕不止能睡觉，上头支一张小矮桌，用饭玩乐都可以。白天一直待在炕上也不无聊。”
马文莽冷笑一声。